('
卜夏第二天到自己的店的时候,仍是满面藏不住的笑容,尤其一想到伏在自己身上深情的江持,还有两人缠绵的亲吻,以至于白文砚看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面目表情。
白文砚翻了个白眼,她实在太好奇卜夏的男朋友了,是给卜夏灌了多少迷魂药。
她收起了自己的白眼,一本正经地走到卜夏面前,认真地汇报起工作:“新进的几台咖啡机已经到货了,我让他们放在厨房里,您一会可以去看看。昨天甜品卖的比较好的是轻芝士蛋糕、玫瑰荔枝切块、法颂,还有焦糖玛芬,您看看今天要不要多备一些。”
卜夏终于回过神,还好白文砚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否则这女的肯定和他急。
他点点头:“嗯,我去看看咖啡机。甜点这块我也不懂,你全权负责就行。”
白文砚也点点头:“那我就看着安排了。对了,我听说您最近要去云南看看种植基地?要不要带我去?”
卜夏笑了:“你这是不想好好工作,想公费旅行啊你。”
“……大冬天的云南有啥旅行的。”
卜夏被逗笑:“行吧,到时候店面就先交给老张吧。”
卜夏之所以对白文砚青眼有加,不过是这个女孩子和自己的成长经历很像。都是抛弃了所谓的金汤勺,跑来咖啡馆实现自己人生高度的。当时招聘的时候,白文砚亮出了自己的蓝带毕业证书和让人眼花缭乱的甜品设计手册,卜夏与她一拍即合,一个人负责咖啡,一个人负责甜品。大概也只有富家子弟才能如此恣意妄为,而不用担心店面会不会倒闭,自己能不能养活自己。
“那什么时候出发呀?”白文砚兴冲冲地跟上向厨房走去的卜夏。
卜夏想了想,说:“过了元旦吧,”然后又想起一件事:“这两天你给我琢磨个蛋糕,平安夜我要。”
白文砚不用多想就知道给谁准备的,撇撇嘴:“送你情人呐?”
卜夏停住脚步,戳了戳她肩膀:“禁止打探老板隐私。”
卜夏心里惦记着的平安夜很快就到了,白文砚做了一个六寸的黑森林给他。卜夏盯着那黑乎乎的蛋糕,还有深红的酒渍车厘子,不禁觉得这太适合一直以来工于算计又善于搅动腥风血雨的江持了。白文砚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那个蛋糕出声,只好没打招呼静悄悄地下了班。
要说卜夏为什么惦记平安夜,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和江持一起过节,甭管什么节。他在这方面就是庸俗的很,就是觉得过节一定要两个人在一起才行,而且是有且只有他和江持两人。至于为什么不喜欢春节,自然是因为每逢春节,江持都要像绑架他一般和他去拜访卜焱,卜焱呢,自然从来不会给江持好脸色看。卜夏总是想,江持这又是何必呢?
卜夏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上,他可不想别人突然闯进来打扰他和江持。他给自己磨了杯咖啡,捧着杯站在窗边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天色暗了下来,路灯在七点半的时候被一同点亮。江持会几点到店里呢,他不知道,也没问,他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翻看着手机里和江持的一张张照片。
十点多了,江持还没有出现。卜夏忍不住胡思乱想。可一想到江持这一阵都是工作到很晚,想按下拨通键的手指又停在了空中。
手机“嗡”了一声,是江持的信息:
“突然被老不死们抓住了,一会还得开个会。开完会去找你。”
卜夏看到“老不死”三个字的时候笑了,江持说的是那些让他讨厌的股东们。江持本可以不看这些股东脸色的,卜夏在黑暗中的房间里突然发起了呆。如果,如果,如果江持不选择公开他们的关系,那他便是江家无人能撼动的唯一继承人了。可就是因为自己当初任性的那句“我不搞地下恋情”,江持便被江家的人趋之门外了,他便要从头开始,他便要为自己小小的事业披星戴月、呕心沥血,便要每天都重复着自己最厌恶的事——看所有人的脸色,股东的,客户的,还有他妈卜焱的。
江持和自己,到底谁更爱谁一些呢,卜夏自己都说不清了。
独子的身份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所以他也从来想象不到江家内部的尔虞我诈、相煎太急。江持的爸爸江禄是酒店行业的龙头老大,和卜家专注本地的各行各业不同,江禄的野心遍及全国,甚至这两年在向东南亚地区进军。卜夏最近还听说,江禄刚刚买下了马来西亚的几座私人岛屿,现在正忙着为这些净土招商引资呢。
这样的江禄自然吸引了不少女人。江持是他和第一任妻子的长子,江持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胞妹,叫江铭。但是他俩的妈妈二十多年前就因车祸过世了,江持在第二年便迎娶了第二任妻子,这女人叫李其然,目前算是江家半个掌权者,是江持最讨厌的角色。李其然与江禄前前后后生了三个儿子:江珏,江琰,江琉。这三人都比江持小个十岁左右,江持甚至都不太分得清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一年生一个,江持和卜夏说母猪都没她能生。江持本以为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就此终结,直到十年前,他爸又从外面
', ' ')('领回来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母亲是谁,没人知道。江禄给男孩取名江舟,女孩取名江非。如果按照年纪排下来,这两个私生的是排在那三兄弟之前的。
江持在还无法接受这些弟弟妹妹之前,曾经给很多政府部门写过举报信,举报他爸超生。毫不意外,举报信都石沉大海了。江禄的势力早就不是D城的计划生育办能扳动的了。
卜夏回忆着这些陈年往事,想到那时候写举报信的江持真的有点可爱。
他抬头看了眼表,竟然十一点了。
两周过去了,江持的确没料到周炀和吴馆长这事竟然还没有解决。周炀收到他的合同后按兵不动,拿出了一副你不把我的墨宝请进美术馆我就不签约的架势来。至于那道貌岸然的吴馆长,狮子大开口,上来就和江持要了五年的文物修缮费。江持回去算了一笔账,就算签了周炀这棵摇钱树,这些需要“捐赠”出去的修缮费也会给自己的小公司带来巨大的财务负担。这边进那边出,估计要好几年后才能把本赚回来。不仅如此,他刚刚和股东们开完的线上会议,几乎大半的人都对他先斩后奏的做法表示极度不满,只是碍于江家的势力,没拿撤资来威胁他罢了。
江持看着视频里那些老东西,要么是瘫在皮质沙发上惬意地抽着雪茄,要么是倚在床上,可能怀里还搂着个人。只有自己,在这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孤身一人,连路子音都回家陪老婆去了。他结束会议后去洗了把脸,然后又想起路子音今早和他说的“卜焱虽说是住院了,她的副总可没放弃争取周炀”。他用毛巾擦了擦脸,低声骂了句“操”。
他回到桌前,又埋在吴馆长的各色小道消息和美术馆的经营状况的材料中出不来了。怎么着也得谈到三年的修缮费,否则这资金真是很难周转开。江持揉了揉眉头,感觉眼睛十分酸涩。
他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都这个时间了,还有哪个老东西不肯放过他?
他烦躁地拿过手机。
卜夏?
“持哥你怎么还没来呢,都快十二点了。”
江持这才想起来之前和卜夏约好一起过平安夜。卜夏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和不开心,但一扫江持刚刚烦躁的情绪。
“刚才临时加了个会,”江持说着便站起身,一口气保存了十几个文档:“我马上过去,二十分钟就到。”
“等等,”卜夏忙叫道:“你在公司呢?”
“是啊。难不成在别人床上?”
卜夏的声音似是能立刻将他脱离苦海,完全忘记周炀和吴馆长的烂摊子了。
卜夏没理后半句。他当然知道江持谁都看不上,自然从来不担心江持和别人上床:“你别过来了,我过去。”卜夏真怕他为了赶这个十二点,一脚油门给自己送上西天。
“没事,我收拾收拾,很快。”
“我说了你别过来了。”卜夏从保鲜柜里取出那个早就包装好的黑森林,从一旁衣架上拿下外套,用肩膀夹着手机,给自己穿上外套:“没吃饭吧?我带蛋糕过去。”
“你做的?”
“想什么呢,我一甩手掌柜,才不会做这玩意呢。”
“那还不如吃你呢……”
卜夏一僵,听出了电话那边的调笑。不过今天平安夜,他心情极好,破天荒地回了句:“不吃蛋糕怕你没力气吃我啊,持哥。”
江持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卜夏这是有长进了啊。可他才不会让卜夏在口头上占上风,论不要脸,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我觉得我这办公桌挺宽敞……”
卜夏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听着。
“我要把你按在桌上操。”
卜夏老脸一红,立刻挂断了电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