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你!”丘灯是又惊又怒,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句,“疯狗!”
季京酌哼笑一声,“一条疯狗让你怕了这么些年,你岂不是连疯狗都不如。”
丘灯生平最忌讳旁人提起他哥哥,因为他哥哥便是当年那些被处死的反对者中的一位,被季京酌亲手扒皮抽筋……死在他面前的。他与自己的哥哥虽不是感情深厚,甚至有几分相互算计之嫌,陡然见着朝夕相处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说不怕是假的,而在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中,神使缓缓踱步而来,指了他任下一任族长。他至今记得那双眼睛,仿佛生来无情,被盯了那么一瞬,只觉得遍体生寒,瘫倒在了地上。
“你哥哥犯下的罪孽,便由你亲自来还。”
……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这神使依旧是那副模样,沐隋清尚且能看出变化,而带着银面具的神使,却仿佛是一尊真正的神,不老不死,永生永存。
和那血淋淋的一幕一起,成了他这辈子的噩梦。
江奉贤眯了眯眼,看着那戴着金色面具之人流血不止的手腕,低声对身旁之人呵了句,“动手!”
说那时那时快,一人从人群中站起,一枚飞镖冲着神使的面门而去!丘灯睚眦俱裂,不对……不对!江奉贤骗了他!他要杀了神使!
容归眼神一凛,方欲动作,便看见一把折扇挡在了自己面前!那飞镖无力往前,滚落在了祭坛上,沾染了花纹中的丝丝血迹……
容归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人,金色面具之下,是那不知要如何赞叹的面容……姬怀临身形晃了一下,血仍然在渗出。容归猛的抓住了他的手,心中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他轻声道,“打伤我,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谁将他放进来的!
姬怀临不是该回西临了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看,没了我,你也会有出差错的一天……”姬怀临居然在笑,“你和季京酌都拿本宫当傻子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容归直接将他护在身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季京酌惊愕的目光,他冷声道,“捉拿丘灯一族及其同党。”
季京酌麾下之人闻风而动,纷纷包围了丘灯一族,季京酌也终于回过神来,愤恨地往祭台上看了一眼,精确地朝江奉贤而去。
江奉贤也不愧为老狐狸,躲在人群之中,又受人保护,竟没让他近身,台下乱成一团,容归便趁机替姬怀临止了血,道,“我以为西临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容应澜,若我不出声,你是要亲自放干我的血吗?”姬怀临答非所问,且十分暧昧地靠近他。容归多年不生波澜的内心,陡然升起了一把无名火,他道,“殿下是诚心要和我过不去吗?”
“容应澜,我们二人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啊!”姬怀临咬牙切齿地将他推至神像前,神像宽大的衣袖遮掩了两人的身形,看不分明。
“姬怀临!”容归气急,反推了他一把,“你若识得好歹,现在立刻滚下去!谁让你这般不知轻重地跑上来的!”
“生气了?你耍了我这么多回,自己受了一次骗就恼羞成怒,容应澜,你该是有多自大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季京酌和容应澜这两人,一前一后……将他当个傻子似的戏弄,季京酌可以把他当孩子看,但容应澜凭什么!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死,毫不在意的活,也从不曾正眼看过他!
“你……”容归眸光微动,最终闪身离开,看着已被控制住的丘灯,他不再多言,亲自诛杀。而江奉贤,却仿佛石沉大海,又没了踪迹。
仿佛是平白多了一场闹剧,闹完之后,又逐渐回归正轨。
千算万算,没料到台上这个是真的姬怀临!原先去找的西临人也都没了踪影,丘灯更是个酒囊饭袋,一场火还未真正燃起,便被春风化雨般熄灭了。
失了目标的季京酌走上祭坛,对容归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
容归置若罔闻,又动了动嘴,转过身去,季京酌便回头看了姬怀临一眼,走了过来,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在这里!”
“关你何事。”姬怀临方才失血过多,说话也终于虚弱起来,懒洋洋的,季京酌一笑,而后面无表情地点了他的穴,“怕是有人要管呢!你也别想着自己解穴,我这手法是自创的,没一个时辰别想解开,你待好好看看,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季京酌!”姬怀临额上青筋暴起,奈何就是动弹不得,季京酌站定在他身旁,和容归游移过来的目光交汇,最终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容归平静地收回目光,无声地下了诛杀令,苗阿族人一片惊惶,丘灯一系族人被尽数拉了出来,当众处决!祭神还未开始,脚下的土地已浸透了一层逐渐冷却的红色。
“瞧见了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没见过他杀人吧?”季京酌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旁煽风点火,却不想姬怀临看也不看他,只静静地坐在地上调息。季京酌哂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姐姐都没把握解开的东西,你若不再练个三五年,就是痴心妄想。”
姬怀临闷哼一声,“你烦不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想当初你小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越长大越招人嫌。”季京酌一边与他瞎扯,一边看着容归那边的进度,容归跪坐在祭坛中央,一动也不动。底下教众也纷纷噤声,虔诚地参拜着。
“情况不太对啊……”季京酌喃喃自语,“为何……”他转头看了一眼仍旧闭目的姬怀临,最后的步骤不是需要祭品么?容归什么时候重新找了冒牌货?
没有祭品,这场戏要怎么演下去?
正午时分,容归浑身白袍在阳光下散着柔和的光,端的是神圣无比。陡然间,祭坛上沿着花纹突然窜起了火苗!
一圈一圈,逐渐圈住了正中央的容归。他适时抬头,将头转向众人,众人也因这情形吃了一惊!
“神使大人!”
姬怀临陡然睁眼,恰好见着容归身旁起火,气息不稳道,“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季京酌面色古怪,只得先安抚他,“他这人,向来是藏拙三分……”
“你也不知……”姬怀临打断他的说辞,眼里映着熊熊烧起的烈火。
这火似乎不是凡火,竟有越烧越旺之势,逐渐舔上了容归的衣摆,容归也不动,只任由它烧上来,声音肃然,“吾愧对真神!真神已然发怒,卸去吾神使之职……”
教众霎时间都面露惊惶,有人颤声问道,“为何……”
“因为尔等贪婪之心!”火已瞬间烧至他的腰间,而容归却像不觉痛苦似的,继续道,“藩邦已然强盛,不复往日贫瘠,尔等却妄图已祭神之法引发战事,屠杀生灵……真神仁慈,已然大怒,要降罪于吾,自此藩邦再无神使,以此警戒,若敢再犯,必将令藩邦尸骨无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此话一出,众人均瑟瑟发抖,方才天朗气清之状也已化为阴云密布,煞是骇人,更有老人高呼不敢再犯,求真神宽恕神使。然而就算如此,火舌还是逐渐吞没了他的身影,季京酌早已被这番行为给吓得哑口无言,一个不留神,竟让姬怀临跑了过去!
他是什么时候解开穴道的!
季京酌一边惊骇,一边不住地叹气,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算来算去,谁又能想到容归会整出这一出呢?世间能够假死两回的,想必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姬怀临面色可怖,想要伸手将他拉出来,却见容归轻轻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话,只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火仍然在烧,大有不停歇之势,可只有姬怀临知道,那人又逃了。
他总有些旁人用不来的手段,让他好像一缕烟似的,永远也抓不住。
“容应澜……”他捂住胸口,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上下颌死死抵住,好似能消解一部分怒气似的,声音却又出乎意料地带着点可笑,“本宫到底猜不中你的心思。”
花了几日功夫到了边境,却在刚听到那封送至长姐军营的信的时候,不顾周围人的劝阻,毅然回来找他……担心旁人算计他,担心他遭遇不测,为他放了半身血,数次狼狈于人前,可至多不过得到一句
“不识好歹”。
“阿临!”季京酌抓住他一边肩膀,低声道,“容归死遁,藩邦怕是要乱了,你不能再出事!下次小叔叔替你抓住他,狠狠教训一顿!你现在听话,回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