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低头进去,旋即便跪了下来,“草民李申,叩见陛下。”
容奕抬眼,“平身。”而后又在苏辛几次示意下,不情不愿地道,“来人,赐座。”
“草民今日前来只为一事,万不敢受座。”李大夫起身,取出了那檀木匣子,“这是数日前,有一贵人亲手交由草民保管,说到了时机,自有用处。”
“哦?”容奕道,“什么用处?”
李大夫将其打开,露出其中之物,神情肃然无畏,“为陛下解忧,为江南,”
“解困。”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阁主,”柳明桑轻声道,“圣启帝同意了。”
姬怀临睁开眼,“距约定之期还剩多久?”
“八个时辰。”
“早了。”姬怀临起身,拾扇扇灭熏香,“叫人准备好,待圣启的军羽卫退出江南,便去和他们会面。”
柳明桑却道,“我总觉得不安心,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担心什么,不会出差错的。”姬怀临讽笑道,“你以为他解得了毒吗?”
“也是,”柳明桑松了口气,“那不如我替你去,也保险些。”
姬怀临散着发,闻言道,“不,本宫自己去。”
“可你的身体……”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姬怀临偏头,那脸百看不厌,十足十地比女人还美,却又实打实地属于一个男人,让她自行惭秽,“你都帮我那么多次了,这最后一次,帮到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明桑怔了怔,道,“好。”
她见他自少年长至成年,中途这心思一变再变,但唯有守他的这颗心,一直未变。
姬怀临对自己什么态度,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皇家养就了他的骄傲和无情,他视人如草芥,满心满眼都是他自己。情也好爱也罢,凡他所求,必得对他百依百顺,否则这人便要疯,要碎,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他总在利用自己,制药也好,安置眼线也罢,正是他想,她才心甘情愿地来。
她就是这样打算着,想把自己耗死在他前面,能换他记得自己一次。
……
煜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容奕看着眼前来往的人忙碌着,神思紧绷到极致,焦躁地来回踱步,看着天色,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什么时候了?”
“启禀陛下,已到酉时了。”
“李申还没好?”
“许是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先备好东西,再过半个时辰就出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李申,朕再给他半个时辰。”
李申手底下正熬着汤药,屋子里光不够,只能听见咕嘟咕嘟的水开声,外头有尸臭传来,他皱了眉头,叫道,“楼儿。”
“祖父,怎么了?”李长楼从外头过来,脸色也不好看。
“外面干什么呢,怎么有股臭气。”
“说是从外头捡了个死人回来,他们说是在通缉的犯人,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看着却像死了七八日,太医就把人给剖开了……”李长楼强忍住呕意,继续道,“里面全烂了。”
李大夫手一顿,“将尸体留着,将这药拿过去。”
“祖父,那毕竟是活人,”李长楼有些不忍,“这药已灌了两遍了,再有一遍就该……”
“没有时间耽误了,拿过去。”李大夫神情决绝,见李长楼不动,便自己亲手端了出去。
那药草熬出来香甜,浸润无色,若说这是毒药,恐怕是没人敢信的。
外头迎来一位军羽卫,将药小心端过去,硬给一个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的男人灌下去。那边停着一具开膛破肚的死尸,除了一张脸还是完好的,简直不忍直视,他捂着口鼻凑近看了看,颤抖着声音道,“不出两刻钟,便见分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大夫,您要的东西带来了。”
外头又来两人,将什么套着麻袋的东西丢在了地上,像是已经僵了。李大夫亲自将麻袋解开,看见了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泛着青灰色。
“这是留的最好的,昨天才没的命,其余百姓有的症状也都有。”因为是最后交代的,死的也容易。
“此人是活活溺死的?”李大夫闭了闭眼,眼里闪过悲悯之色。
“是,与那个死了两日的是相识,都犯了违逆之罪。”见他面有不忍,便又道,“那个试药的也是死囚,您不必自责。”
“不劳大人费心,老朽在是非轻重面前还是分得清的,若真能救了江南,搭上我这条老命又算得了什么?”李大夫将死尸眼睛合上,才决然道,“剖吧。”
……
半个时辰期限将至,容奕抓着扶手站起,有些失望道,“走……”
“启禀陛下!”一人慌忙跑来,跪倒在地,容奕双眼微眯,依稀辨出这是李申那个孙子,李长楼,“我祖父不负陛下所望,试药……有了结果!”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姬怀临今日精神气很好,他五官浓艳,配了身绛紫阔袖的衣衫,面上覆着一块白玉面具,竟显得浅淡了几分,平添几分疏离贵气。
这人已鲜少精心穿戴过,倒是还在洛司时,每日意气风发,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非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闪瞎人眼的孔雀才肯出门。
柳明桑见到的时候险些呆住,她道,“至于这般隆重么?”
姬怀临仔细将衣裳的褶皱理好,“不好看么?”
“……好看。”
“那就走吧。”他将折扇收入袖中,走在了柳明桑之前。
他们定的地点是柊州城外的一座庄子,姬怀临去的时候,容奕已经在等着了。
这庄子三面环山,内里修葺得很好,姬怀临当初选这庄子的时候就很喜欢,如今亦然。
此时戌时已过,他慢悠悠走过去,坐在了容奕旁边,容奕没带什么人来,只有一位崔知府和寥寥几个随从在侧,瞧着也不像什么有力气的。
“阁下就是鹤涧的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从容奕嘴里听见鹤涧,姬怀临并未感觉有多惊讶,“赵丞相真是忠心耿耿。”他嗓音沙哑难听,是特意变过的。
“朕以前从未听过鹤涧这个名字,朕很好奇,赵莒枢是怎么知道的?”容奕的态度仿佛是对面坐了一位老友,语气随意,“日日浸淫官场的人,怎么突然和你们打起交道来了?这中间,怕是还有什么故事吧?”
“你的话有点多,”姬怀临支着太阳穴,惫懒道,“是在拖延时间吧。”
容奕:……
“你们那位赵丞相背地里联系的人不只我们,往前深究,我们也是经人牵线搭桥才认识的。”刚说完容奕话多,姬怀临自己就絮叨起来,“叫什么来着,是叫……江奉贤吧。”
这名字一经口出,容奕脸色便很难看了。江奉贤……他与此人积怨颇深,若这人所言非虚,那赵莒枢就是不知死活,竟敢同这样的人私下来往恶心他,往深了又在计划什么?难不成是要谋夺皇位么?
然而,在这关头,他万不敢忘了正事。收敛了情绪,佯装淡定,“朕怎知阁下不是在混淆是非?”
“我要你信了?”
……
容奕豁然觉得这语气十分熟悉,可又具体想不起是谁,只得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酝酿一番,主动出击,“阁下为了江南赌上这数万万的人命,殊不知就算朕交给你,百姓不会同意,圣启其余几部也不会同意,朕今日与你妥协,明日便可亲手拿回来,这样做意义何在?”
姬怀临倏然抬头,眼神凌厉,声音沙哑又稍带尖利,“你不配!”
容奕猛的打了个寒颤,午夜将至,郊外的庄子湿冷,他总觉着脖子发凉,有冤魂要来找自己索命。
姬怀临不欲与他废话,眼中透露着胁迫,“亥时已过,我要的东西呢?”
容奕以手示意,崔知府上前,递过去一卷东西。姬怀临刚要打开,便听见那人阴冷道,“阁下,做事该留三分余地,你若想好了,再收下也不迟。”
姬怀临好整以暇地铺开仔细看过一遍,又给收好,放入了宽大的袖筒中,“这句话同样奉还给陛下。”
“解药呢?”
“退出江南,我们自然会解毒。”
容奕气笑了,语气却异常森寒,“那就,恭送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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