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许不知,但作为他的枕边人,他的失意,他的沮丧,纵然掩盖得再好,她亦能从他间或抬起的低眸之中,瞧出他的黯然销魂。
笑容瞬时从庄眉的脸上消失。
习吕溱与莫九的席案相领,时之婉与庄眉的席案亦相邻。
因着两人的丈夫私交笃定,两人的往来也算频繁,然要说脾性,却从未相投。
庄眉妒忌时之婉与习吕溱的日子安稳、儿女双全,时之婉同情庄眉与莫九的姻缘不睦、无儿无女,庄眉看不得时之婉活得遂意舒适,时之婉亦瞧不上庄眉活得自欺狼狈。
总而言之,两人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
时之婉往上看向李瑜那一桌,容兰郡主于她丈夫之事上,帮她解决过她丈夫的麻烦,过后她问郡主她要如何回报,郡主只言道于今晚年宴,倘若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遇到何等麻烦,还需她竭力相助。
王壹乃是琅琊王氏女,又嫁与素有活阎王之称的莫息,这般强大的后靠,她着实想不出王壹能在年宴之上,遇到什么连王壹与莫息夫妻俩自个儿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退一万步讲,当真有这样的麻烦,那麻烦之大,不必过分想象,她都知晓定然难以善了。
如此艰难之事,纵然她乃工部尚书之女,她丈夫乃是内阁首辅侄孙,她亦难以伸得出手。
但经此事儿之后,倒是令她明白过来一件事儿——王壹颇得人心。
另一端同为女傅的殷福和田炽亦在悄悄咬着耳朵,讨论着教她们十分感兴趣的人儿与事儿。
讨论着讨论着,二人产生分歧。
田炽一如既往地操心着殷福的终身大事,殷福则一如既往地好奇着旁人之事。
“……阿福!你到底听到没有?”田炽既要压着声音不至于在年宴上失仪,又要努力地把话儿递进手帕交耳里,说到末了见殷福一直看向旁处,一副完全没听她说话的样子,她不免有些恼火起来。
殷福懒洋洋地把视线从上席之中的夜十一那一桌收回来,回头与田炽微笑:“听到了。”
“那你……”
“不。”
殷福淡然且坚定的回答,即时教还想继续的田炽闭了嘴。
田炽早料过殷福会一句也听不进去,但真到当面见识到手帕交这般油盐不进,还是令她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儿,又把那口气儿给深深地呼了出来。
她需要调整一下略微有些裂开的心态。
殷福瞥了眼挚友,她着实是不想田炽如此操心她的事情,然挚友因何会来劝她,她亦知乃是受了她母亲之托。
同作为内学堂女傅,又相交多年私交笃定,她母亲觉得田炽大抵是能劝动她,改一改她并不想成亲之念的。
然则,她母亲错了。
她不成亲,此事儿纵然是管着宫学的太后娘娘来劝,她也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田炽打从嫁人生子姻缘美满之后,未出阁前的娇憨并未被磨灭,只是在娇憨之中添了几许贤妻良母的娴淑,于是任她如何作想,亦无法理解殷福为何会不愿意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