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元笑着看她,说道:“你哥哥林小都督早在大婚当夜,就来给父王赔罪,说过你出府的原由……”
他调笑着道:“所以你这一磕,真的是……太无辜了!”
林无忧敛眸,重新跪到李郢承身边,对座上李冗道:
“儿媳任性,连累兄长,祸及夫君……还请父王责罚。”
“本王责罚二子,与新妇无关!”
李冗摆摆手,对林无忧道:“你先回房,此后涉及朝中政务,女娘不便参与!”
林无忧还要再求情,却瞥见李郢承的眼色,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只得行礼告退。
日落西山,丫鬟进来点燃烛火,又全部退出房间,只留林无忧一人。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林无忧的心里,莫名紧张着。饶是刚刚下山入世,饶是刚刚进入将军府,她也看得出这位李老将军对待李乾元和李郢承的偏颇区别。
怪不得坊间传言,李家将军府,出了一个不学无术酒色犬马,出了一个好大喜功结巴莽夫,还有一个在边疆鲜少听闻。
鲜少听闻是三公子,李元吉。
至于另外两位……
先不说李郢承是不是好大喜功之人,那位不学无术的,定是李乾元了。
方才李乾元扶起她,手上可不老实,早就超过了男女礼节界限,那手掌的触感,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不比李郢承。
在军营主帐内,李郢承也曾经躬身扶起她,一举一动,虽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也从未僭越。
李郢承,你下轿时对我说的“委屈”,只怕你现在是一个人受着吧。
林无忧想着,又抬头看向屋外,试图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出李郢承回来的影子。
“阿零。”
李郢承从门边扶着门框,抬步进来。
林无忧闻言迎上去,第一眼就发现了李郢承苍白异常的嘴唇,她扶着他的手臂,小心让他坐在桌案边。
“你如何了?”
“不打紧。”
“可……”
林无忧还要问,门外就传来官宦的声音:“李家少将军抗旨不遵,本应赐死……”
这尖锐的声音让林无忧眉头一紧,她并不回头,听到官宦接着说:
“但吾皇仁慈,念在其平乱有功,功过相抵,特赐八十廷杖,留命一条,继续为国效力!
李家新妇,速来领旨谢恩!”
林无忧眸色沉着,低头俯首,转身向屋外官宦行礼道:
“臣妇,谢陛下,仁慈。领旨,谢恩。”
她说的一字一句,尽量恭顺。
待到众人散去,她转身回到屋内,关门谢客,随手就将手中金黄色的圣旨丢在桌案上。
“阿零……不可无礼。”
李郢承声音虚弱,却伸手将圣旨卷好,恭敬的摆在桌案中央。
“荒唐。”
林无忧拿出金疮药,走到李郢承身后,为他褪去外衣,露出渗血的中衣。
本就是红色的中衣,此时被血渍凝固,倒成了黑褐色,更加难以处理。
“你入宫去,我竟不成想是去送上门去挨打的……你不会为自己争辩的嘛?”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已经带了不该有的责备。
“习惯了。”
他淡淡一句,听得林无忧心里又惊又痛。
她手下一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李郢承见林无忧停顿,以为她怕血,索性自己抬手,褪去中衣。
背后的伤口已经和中衣黏连,用力一扯,再次裂开,李郢承没忍住,闷哼一声。
“疯子……”
林无忧赶忙接手,不让李郢承胡来。
“嗯?”
李郢承被略带怒意的手掌轻按着趴下,小巧的手掌指尖冰凉,此时却莫名的让他安心。
“你们,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