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一天极为迅疾地过去了,云朵在天空之上变幻游离,向那些鸟飞去的反方向转动。直到某一个刻度,预告了夜幕将要降临,于是黑暗催着绛紫色晚霞离开,将世界压暗。
把自己沉甸甸的肚子盖在大地上,黑夜的阴茎垂落,捅进平静海面,随着最后一丝余晖抽离,精液射进海沟,使之一同染上夜的漆黑。
此时,一颗卵子从地平线升起,幽幽散发着朦胧惨白的光晕,是月亮。
月亮将她的光送入阁楼侧面,这扇由十字结构撑起的窗户内;照亮一张木板拼接的矮床,垫着填充棉絮的褥子,绿色边缘有金色穗子的窗帘盖住床铺,垂落到地面,顺便充当地毯。
维尔图斯就蜷缩在上面,薄薄的灰色旧毯子包裹她。这间用来居住老鼠正好的房间,在右侧角落里摆放一张用石砖垫着一条腿的桌子,桌面有一个缺口杯子与没有帽子的台灯作伴。
她早已在疲惫中陷入沉睡,随着意识坠入梦的深渊,肉体滞留这个世界,灵魂却能达到更鲜活的时空彼岸。
风从远方,或是月亮上面吹来,不断拂动那些枝繁叶茂的树冠,摩挲声在黑夜里演奏,吹起的沙粒有节奏地敲击玻璃。
维尔图斯像受到热油浇灌的蚌肉,猛地皱缩身体,再慢慢延展开。
她被惊醒了,从床上坐起,头发在胸前跳动,睡眼惺忪的眼睛,很快被窗户所投射进来,照亮墙壁的一束白光所吸引。
维尔图斯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窗帘上,她张开双手,懵懂地伸进光束中,光为她的皮肤赋予一层砗磲般的洁白,形似玉石。
她受到指引,顺着光芒望向窗户,步伐沿着光束走到窗前。那轮月亮便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她眼中,更像是黑夜里烧灼出的白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看着月亮,月亮也看着她,直到回应维尔图斯目光,月亮开始变大,向着地球而来。远在五百公里以外的岸边卷起浪潮,维尔图斯仿佛听见潮汐涌动,推着海水撞击礁石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流下来,维尔图斯低头抓住裙摆,露出小腿而后是大腿,鲜血晕开短裤裆部,留下醒目痕迹,并顺着腿内侧缓缓流下。
维尔图斯再抬起头,月亮就悬在窗户之外,阁楼被彻底照亮,环形山内的凹陷对着她的窗户。当月亮趋于满月,海水翻起春潮,女性流出月经,预示神可以开始创造生命。
维尔图斯再次惊醒,窗外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照亮蓬松的头发,那些在光芒中闪闪发光的棕红色发丝,像前一晚干柴烧过的余烬。
她茫然地坐起来,看向窗外,又看向被毯子盖住的双腿,维尔图斯走下床,将裙摆撩开。并没有如昨夜一样流出鲜血,顺着大腿流淌,她放下裙摆,看来又是一个古怪的噩梦,或是她产生的幻觉。
该去教堂了。
教堂是神创世后,祂虔诚的信徒们为了祈求神的眷顾,所建造的神圣之所。拥有治愈人心的能力,受到神明庇护,而神父理应拥有部分神的权柄,可以治愈和指引迷途的羔羊。
假使有人能治愈维尔图斯这古怪的噩梦或是困扰她的幻觉,谁会不相信,只有教堂能做成此事。
她穿好衣服,套上多年来反复搓洗,早已变硬变僵的绿色围裙。由于维尔图斯需要准备四口人所吃的食物,她不得不一早上就开始忙碌。
在杂乱的厨房里分辨出能食用的食物,并把它们做成饭菜,端到餐桌上面。她只拿了一块土豆和半个红薯,便离开这栋房子向教堂走去。
吉登小镇位于僻静的幽林之中,人口不多,依靠种植与纺织生活。去往最近的城镇,需要赶马车走上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因此并没有多余的款项来建造一幢富丽堂皇的教堂。这幢教堂的成型,多亏神父在城镇多次举办的募捐活动,加上吉登小镇的居民帮忙建造。
它耸立在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与周围树林格格不入。外表上看它像是一个灰色的松塔,上面一个个镶有黑色窗框的窗户,就是它凸起鳞片里夹着的松果。
教堂内只有神父一人,多卢斯并不奇怪会再次看见维尔图斯。他知道这是一个病得不轻的少女,会幻想一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多卢斯将手中的扫帚,放在敞开的教堂门旁。他握着胸前垂落的十字架,邀请维尔图斯进去。里面是黑黝黝又阴冷的空间,借着两旁墙壁上的烛火照亮内部。
他们走到教堂的角落,并不是更隐蔽的忏悔室。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相对的椅子,在多卢斯的背后,一扇小窗会洒进来一些破旧的日光。
“好了,孩子。你可以开始倾诉了。”他说,并附赠免费的微笑。
随着维尔图斯的讲述,多卢斯的神情在变换,时而皱着眉,神情严肃,时而眼睛眯起,隐隐带着笑意;或是握住胸前的十字架低头祈祷,仿佛是为了某些悄然发生的罪恶忏悔,又像是希望神能宽恕面前这位小小的罪人。
维尔图斯能表达的情节不多,很快陷入沉默。她的眼睛,被照亮这处狭小空间微不足道的阳光赋予一层金光。
“主在创造生命的最初,亚当与夏娃是那么的纯洁。糟糕的是,夏娃没有抵抗住撒旦对她的诱惑,而带着亚当一起吃下禁果。”
“于是人类被赶出伊甸园,从这一天开始人就有了原罪。”他灰色眼睛穿过光里的尘埃审视维尔图斯,“我们需要正视自己的原罪,接纳它产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