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石寒手下的石方、石熙等众人了,在他俩眼里不过就是一群小蝼蚁。
但现在呢,身处困顿,终于是抹去了他们身上的傲气,才清楚意识到,石寒众人多少是一份依仗的力量。
此刻他们六神无主,有求于对方,争取靠拢过来再正常不过了,无论他们喜不喜欢石寒这伙人。
王逊、王载二人其实现在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在县城与石寒待得越久,就越感觉他这县城和县衙中总是有种怪怪的味道,似乎透露着一层神神秘秘的迷雾。
确实总有哪里不对劲的感受,但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们却又说不上来。
可怜的王逊、王载,哪里知道石寒的大手笔?
除了隐藏在汲桑大宅院中的一千多核心精锐,现在还在日夜操练收拢过来的三千郡兵。
除此之外,那蓄势已成,聚众四、五千义军盘踞陶家坞堡,正在作正规军日常操练的甯黑贼军,也是石寒私养在外的。
这一统共计算起来,石寒早已经蓄养起来了上万的大军,并都正在日夜操练。
总而言之,石寒在京城洛阳开始,就闻风而动,开始了自己的一连串操作。
说是为了相助齐王司马冏,稳住洛阳局势,实质上还不是出于一己之私利。
说来说去,他是为了自己的争夺天下大计,这乱世,明摆地不讲道理,谁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最起码的,为了自保都不得不养私兵。
其它一切都是假的,什么豪门高族,什么名士,什么高官……
你手里没有兵权,没有实力试试,连晋惠帝这傻皇帝,都被人随意无故摆布,随意行废立之事。
“郑县丞回来了?”王载闻报,第一个首先窜了出来,急切迎着郑则柱相见,“郑县丞,快快延席上座,来返长途奔波为使,可把你累坏了。”
“不累不累!”郑则柱哪敢托大,受王载这长官如此大礼,急急地站在原地连连摆手。
“郑县丞,你回来了就好,辛苦了!”此时,王逊也急急忙忙地奔走赶到,口中也是难得客气地招呼着。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下属应该的,王将军关切之情,令属下真是受宠若惊,”郑则柱赶紧躬身拘礼。
如不是事情紧急,至关重大,这两位二王将军,换是平日,哪会将郑则柱这一小小县丞放在眼里,今日可谓是遇到了他们隆重的殊礼。
“好了,别尽顾着这些虚礼,本将只问你,这次你可见着了贼军主帅甯黑,他是怎么说?”王逊急得直摆手,故迫不及待直奔主题。
同时,他心中暗忖:给你点好颜色,你还当真了,哪有心思与你一个小小县丞假客套。
“回将军话,幸不辱使命,”见王载亲手倒了一碗茶水递上来,郑则柱赶紧毕恭毕敬地接了在手,举碗一饮而尽,下意识地又抹了抹嘴边,这才赶紧接话回道。
“这么说,你是真见着那甯黑了?他究竟向我们提出了什么条件才肯放过李姑娘?”王逊急不可耐,神情紧张激动地双手一把捉住了郑则柱的胳膊,迫切地追问。
“还请将军勿忧,甯黑派遣了手下亲信随下官一道同来,由他直接与将军你面谈!”郑则柱拗不过,情急之下,只得一把拉过了身后的石勒,向王逊解释起来。
同时,又指着身侧的秦王司马郁道:“还有这次战场上贴身护卫李姑娘的司马典军,也被甯黑一并释放了回来,以表明他对于释放李姑娘回来,还是有与我们槎商意愿的积极态度。”
“他并非油盐不进,咄咄逼人,无法无天,一味只存心想要欺辱李姑娘,心下还存了个敬畏,有这个意愿就好,”县衙府堂门外突然又响起了石寒稚嫩的清悦话声。
随着话音还未落,只见他身后带着石方、石超和石熙等众人就龙行虎步地鱼贯跨进了堂中。
石寒不及与王逊、王载和郑则柱、司马郁,及石勒众人打招呼,自顾倒背着双手,坐到了自己主位的案几之后,自己给自己斟了盅茶,端起,一饮而尽。
“石公子忒托大,好惬意。”石勒努力扮演自己的“反派”角色,同时代表起了王逊、王载二人的心声,老实不客气地转身面对石寒,大大咧咧地笑道。
“鼠辈竖子,目无王法,聚众谋反作乱,祸害州郡乡县,虽猖獗得了一时,但是兔子尾巴,绝对长不了。”
石寒一扫之前的谦卑、和煦,变得有些张狂狠厉起来:“某为一县父母,定当要力建奇策,誓死驱驰歼灭汝等,匡救黎民大难。”
“你一小小县令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装腔作势,”石勒装作满脸恣肆不屑道。
“你们郡兵、州兵,先后七、八千,上万人,说是前来剿匪,结果如何呢?”
“全都不堪一击,分分钟被我们击溃,抱头鼠窜而逃,你们还有什么本钱来与我们争斗,不过是黔驴计穷……”
“石县令,你且稍缓,我们一番谋划,怕是要成空矣。”王载走了过来,好言好语相劝。
“先好好坐下来与他们和谈,绝不可冲动,恶了他们。”
王载心中急李秀之所急,情真意切,最是有所顾忌。
当下贼势浩大,不说根本打不赢对方,还有李秀落入他们手中,处处被动受制。
现在无可奈何,唯一的办法是主动示好,尽量开出条件来解救交换李秀而还。
“哦?你们这群官兵还有什么谋划?”
石勒摇头失笑,出言讥讽道:“一群卵蛋,空负朝廷委派之官职,治民、治政、治军只唯利是图,以公谋私,满足一己私利,根本不顾地方生民之死活,致使有今日之灾,这是老天开眼,尔等大失民心民望,失却了根本,你们如何还能站得住脚?不过是与我们虚与委蛇罢了。”
“这厮虽为贼寇,却颇有识见,说得很有道理,都说到了点子上,自古以来这个天下和世道,皆是以民为本,谁掌权和百姓黎民过不去,让他们活不下去,谁就是在自取灭亡之道。”
石寒装模作样发出了感叹:“我大晋自建立鼎盛以来,治政根本方针就有失偏薄,离了正确的方向,政策都偏向于对世家大族的优待维护,讲究贵族的奢侈风气,并疯狂抢夺社会资源,根本不顾生民死活,至有今日之乱。”
“你能内心自省,意识到这个社会糜烂的本质,识趣就好,只怕整个大晋像你这样还能清醒的官僚不多,”石勒继续补刀道。
石寒接话,有感而发:“某别无所求,为一县之父母官,只想着为全县百姓们谋划,让他们都能活下去。”
王逊纵然自视甚高,纵然对石寒的言论有些许不满,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内心还是比较赞同石寒的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