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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帝都大学内的银杏叶黄了,主道上隔几步就见有人摆姿势拍照。
已升入大二的陈远一路骑着电单车,响着铃,目不斜视地从学弟学妹身边擦肩而过,心中充满了高年级生的优越感。
他骑到楼下,将电单车靠树停好,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六楼。
这套学生公寓在帝都大学算是中档,楼建的比较早,没预留足够电梯位,电梯又旧了些,上下课高峰时期经常要等,陈远便养成了直接爬楼的习惯,如今已经练就提着二十公斤重物一口气直爬六楼,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
他打开门。进门玄关处挂着安宇的外衣,往里探头一看,果然见安宇嘴里叼着只笔,正趴在公共起居室的沙发对着平板疯狂涂改。
陈远换上拖鞋往里走,一边说,“猜我刚才在主楼看见谁了?”说完不等安宇猜测直接公布结果,“安灼拉!”
安宇正在卡题,皱着眉心不在焉地把刚写的部分又涂抹掉。
“来找李教授吧?见到他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不是分了么?”
陈远拉开冰箱,拿了罐气泡水出来,又从起居室的水果筐里挑了个红苹果,在身上蹭了一下咬了一口。
安宇总算从平板上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谁说的?什么时候?”
“上周啊,所有媒体还有自媒体的头条铺天盖地都是这个。”
有记者拍到安灼拉亲密携手某美女出入高级场所,那照片虽拍得甚是模糊,却登上了所有媒体头条。
“哦,不是说那是安琪拉么?”
陈远嗤之以鼻。“那只是官方辟谣。你信啊?”
那条新闻,确实在第二日便被大统领的新闻发言人辟了谣,声称照片上的那位女士是安灼拉的亲妹妹。但众所周知,两人关系并不亲密,怎么可能被一起拍到照片?更何况截止目前,当事人双方可都还没发言。
安宇继续在平板上画,一边漠不关心的说,“信啊。他们俩这么多年,要分手早分了。”
陈远“啧”了一声。安宇一贯好奇,却似乎对时事八卦没什么太大兴趣。陈远耐心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看难说。要是真的想在一起,干嘛不结婚啊?”
安宇咬着笔,看了室友一眼。
关于这点,他爸爸倒是有个猜测,说李谨言大概是不愿意嫁给“大统领的儿子”,安灼拉要想结婚啊,估计得等他那位不靠谱的爹下台。
安宇私下里觉得这个预测很有道理,只是这话对当今大统领大不恭敬,在外面却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他把笔扔到一边,“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啊?难不成,看上李教授了,哈哈。”
他本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陈远竟然认真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遗憾摇头道,“算了,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侍子。”
安宇正在算的题,本来就有点弄不明白,被他一打岔,更没思路了,叹着气把平板扔到一边,爬起身去拿了杯矿泉水,打算换个姿势和思路。
他听到陈远这么说,看了室友一眼,“哎。那你决定了买哪款没?提前告诉我啊,我好送个配套的配件给你做生日礼物。”
陈远生日将近,他升入大二,课业更紧,实验室的工作也繁忙,打算将自己伴侣侍的名额尽快兑换了,好有个侍子可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上次博览会时,他拿回了一堆材料,这些日子闲了,便总在比较各款的优劣,挑来挑去,直到现在还在犹豫。
“感觉生益家那一款比较好,但要是买他的话,得跟老师申请,看看能否预支明年的教学补助。”
安宇最近老听他念叨,已经知道他说的就是那款叫阿妻的产品,售价4万,超过了陈远先前的预算。他家境一般,又不想申请贷款,那就只有看看实验室能否提前将补助发下来了。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一起下楼吃了饭,饭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这栋公寓建的时代比较久远,那时流行的还是公共起居室较小,私人空间较大的设计。这个套间里的两个单独寝室,都自带洗手间和小厨房,面积接近40平米。
陈远的生物系更偏向工科,升入大二后,高等数学就不再学了。安宇缺少了一个讨论对象,他独自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搞不定手上这道题。上了班级讨论群看了下,发言的也都在弱弱求解。
安宇没有办法,只好将那道题编辑了一下,发给何正弦。没过一分钟,即收到回复,打开看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答案。
安宇只好拨电话过去。何正弦那边很快接起,他一脸无聊,坐在一把看起来阴森恐怖的王座上,左右两个侍子千娇百媚地靠在他身上,一个银发紫眸,长着尖尖的精灵耳朵,另一个则肤色深黑,头顶着一对血色魔角。正是即将发行的游戏魔兽77中的两位热门可选人物。
安宇叹为观止了一下,虚心请教。“正弦哥,这个是怎么解出来的啊?”
何正弦“唔”了一声,“这不
', ' ')('就是个马尔可夫链么,你随便做个转移图就出来了。”
安宇乖巧道,“哥,你能用普通人也能听得懂的步骤,一步步详细说一遍不?”
何正弦沉默了一下,“刚刚我说的还不够普通?”
安宇跟他磨了半天嘴皮子,也只不过让他将步骤从一步分解到了三步,挂掉电话,自己又琢磨了半天,终于把中间过程补足了,足足演算了十二页,写完抬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还有十页明天一早要交的报告没完成。
安宇蹑手蹑脚地到起居室,给自己拿了罐咖啡,透过门缝看到陈宇屋里的灯已经熄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气,给沈行发了个短信。
“行哥,能给我弄一台电脑不?要能解高等代数,还能把过程讲明白的。”
他发过去,原本没打算很快收到回信,一口喝完咖啡,正打算大战报告,却见通讯器亮起,沈行给他回了电话。
安宇忙接起,看到沈行那边的背景是在他办公室,惊讶了一下。
“行哥,还在加班啊。”
沈行不在意地挥了下手,“唔。你的这个需求还挺特别,详细说说看。”
安宇于是把刚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沈行显然没听过马尔可夫链,对随机矩阵也一无所知,不过他听懂了安宇的需求。
“哦,就是要一个能分解步骤还耐心讲给你听的何正弦。”
给他这么一形容,安宇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正想降低一点,沈行已接着说,“没问题。可以做。不过这个不在我们部门预算里,费用方面可得你自己出。可能得贵一点。”
安宇立即竖起了耳朵。“要多少?”
沈行概念上的“贵”,和一般人概念上的“贵”,可不是一个量级的。安宇此前深有体会。
沈行笑眯眯道,“这个我现在也没法给你说准。这样吧,明天,哦,不,今天,等实验室的负责人来上班,我让他给你估个价。”
他说完点头道别,挂了电话。
安宇靠着一杯黑咖啡,熬到了三点,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前把报告交了上去,这才洗澡上床,抱着杯子沉沉睡去。
到了七点闹钟响起,又赶紧起来洗漱,去食堂匆匆吃了早餐,赶在课开始前跑进了教室。
上完一上午的群论,安宇只觉得更加晕头转向。他从小聪明过人,听课时从来一遍就懂,还能举一反三,此前除了在何正弦那里,从未遭遇别人说的话每个字都明白,连起来竟然听不懂的事。
下课时他和班里几个学习好的同学一起围住助教,助教笑眯眯道,“没听懂就对了。哪有第一遍听就能懂的。老实说我自己是学了三遍,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懂。”
安宇略微释然了些,走出教室,才发现通讯器中收到了新的邮件,打开看时是沈行那边发来的报价,一个1后面,跟了一串零。
安宇数了两遍,确认没有数错,立即打电话给他老爸告状。
铃响了一会儿,安笙那边才接起,听安宇连珠炮般的控诉了一通,抬手道,“慢一点。正好,沈行现在也在这里,我开一下免提,让他直接跟你说。”
安宇这才注意到画面一角露出的灰色,正是沈行常穿的那款西装。此刻镜头转到沈行,他笑眯眯地跟安宇抬手打招呼。“收到报价了?”
安宇气鼓鼓,“一个亿!”
“对啊,我还让他们把零头给抹了呢。”
沈行回答得理直气壮,转头开始自卖自夸。“你想一想,这个电脑的智力,起码也得跟你不相上下吧,知识储备还要多,市面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产品,肯定得定制啊。”
安宇记起“家畜三原则”正是眼前这位一笑桃花开的男人定的,心中一时狐疑不已,若非“三原则”面世太早,几乎要怀疑这个原则是专门制定出来坑自己的。
安笙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在一边为自己的弟子证言,“沈行不打诳语的,他既然说是这个价,那自然就是这个价了。问题只是你愿意不愿意支付这个代价。”
安宇盘算了一下。他年初刚收了大姑那儿一大笔零花钱,要付这一个亿也不是很难,只是难免还是肉疼,问了下沈行大致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勉勉强强说,“好吧。我也需要点时间,倒腾一下。”
他的零花钱多数放在基金股票里,这么一大笔数字,也不是随时都能取得出来的。
安笙挂掉了电话,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子。沈行唇边犹带着丝笑模样,看来心情甚好。
安笙问他,“一个亿真的够么?小孩子胡闹,你可别尽惯着。”
沈行忙说,“够的。我也不是真的给他做出来算力那么大的一个电脑,其实只是个终端,连通的还是母船上的主脑。”
安笙又问了两句,确认了这样做并不会产生安全上的漏洞,这才点头,将话题回到他们刚刚在讨论的事项上去。
沈行继续说,“上次肃反之后,谢林已死,克林特则醉心神学与追求
', ' ')('侍人进化的实验,无心政权。现在乌托邦的最高行政权和核按钮,已经都落在特里的手上了。”
“唔,形势更明朗了。”安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自然,也更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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