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审的消息来得很突然,毕竟距离上一次才过去了一天而已,似乎这次总统大选处于中立方的政法总署就是想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上次审讯过后,安东尼的支持率大涨,今天的他穿着得体,神采奕奕,但面上仍只挂着含蓄自谦的微笑。
与安东尼相反,弗兰克虽然也是衣着奢雅,但眼下的青黑与疲惫的面容说明了这一天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据媒体报道,不少自诩儿童保护协会的公民和以前的支持者在弗兰克家门口闹了整整一天,今天能到现场都是军队拿着真枪实弹一路护送过来的。
这一次迟厌的出现倒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押送他的自然是政法总署派的人。至于伯恩,他的身份敏感,不可能在明面上参与到这种其他国家的党派之争来,便没有跟着过来。
刚开始依旧是例行程序,陈诉当事人身份以及事件经过,就这样都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迟厌照着昨天说的又再讲了一遍,饶是已经听过一遍的媒体和旁听团依旧发出了愤懑不平的声音。
“安东尼先生,对于现在的当事人指控博伊斯·威廉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畜生!不可饶恕,竟然驯养小孩子去杀人!”
“天主会惩罚你的!”
“博伊斯·威廉做的这些事你都知道吗?为什么……”
大厅里乱成一团,早就围在一旁的记者抓住了机会,举起相机闪照不停,旁听团也参与进这场喧闹中。
“肃静!肃静!”法官连连大喊,“暂时中止庭审,一个小时后继续。”
然后便来了几名警务人员把迟厌带离现场了。
依旧是熟悉的审讯室,但是这一次迟厌没有想上次那样被绑得严严实实了,只有手铐还在,工作人员甚至还给迟厌倒了一杯咖啡。
不一会儿,来了一名意料之外的人,艾博克。
“早安,一天没见了。”艾博克笑意吟吟地朝迟厌问好,然后自顾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迟厌的跟前。
迟厌看了工作人员一眼,后者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的样子。
艾博克笑道:“我既然敢进来,你就不用担心什么。”说着拿出手机,“鉴于你表现得不错,我决定满足你的要求。”
手机上显示正在拨打卡洛琳的视频电话。
迟厌抬头,艾博克耸了耸肩:“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视频也算是见面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能待在这里的时间可不多。”
果然是只老狐狸,不过迟厌也知道组织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自己和别人见面的,毕竟总统候选人刺杀一案还没有结束,所有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变数。之所以会答应自己和卡洛琳视频,恐怕也是组织想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对方是一个黄色头发的女人,她的脸颊很瘦,双目像是一条死鱼一样幽沉。
“为什么要见我?”这是卡洛琳说的第一句话。
“塞尔吉奥死了。”迟厌说道。
“哦,所以呢?”手机上传来的语气十分漠然,但是在迟厌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卡洛琳双拳握得死死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而已。”顿了顿,迟厌又说道,“他是因为我死的。”
说完,俩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视频里的卡洛琳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艾博克看着回到菜单页面的手机,半眯着眼:“你要见卡洛琳只是要说这个?”
迟厌懒得理会他。
艾博克继续若有所思道:“这个消息我们完全可以转告给卡洛琳,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我只是想说声抱歉而已。”
“但是你刚才并没有说抱歉。”艾博克眉头紧蹙,盯着迟厌,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迟厌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人已经死了。”
“好吧,”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艾博克也不在纠结,收回手机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迟厌坐得很随意,一直站在旁边的那名工作人员倒是站得跟白杨树一样挺直。
俩人皆默不作声,一直等到庭审继续,然后有人来把迟厌带走。
这次重审终于有了结果,博伊斯·威廉依法进行强制关押并进行后续的罪证惩处,而作为相关人员的总统候选人弗兰克也被暂停一切职务,所有资产冻结,等待调查取证。
接下来就是安东尼的事了,现在的弗兰克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只要安东尼想要弗兰克有什么罪证,那就会有什么“证据”被调查出来。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安东尼一派已是胜券在握。
但是关于这件案子,还有一个矛盾点,就是关于迟厌的处罚。
有些人认为迟厌是被逼迫的,毕竟才六岁就被人从小豢养训练去杀
', ' ')('人,这并不是他的主观想法,应该判处无罪。
但有些人认为无论如何迟厌就是杀过人,他的三观已经不正常,不能回到正常的人类的生活中,应该送去精神病院严加看守。
这件事在全国引起不小的风暴,几乎所有人都参与进这场讨论中,并且愈演愈烈。
政法总署没办法,关于迟厌的裁决结果只能一拖再拖。
庭审大厅里各执一词的律师辩了又辩,从早上争论到下午,又到第二天如此循环。
没想到这件案子会有那么戏剧性的发展,硬生生把庭审变成了辩论赛。
而在他们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地争辩迟厌的归处时,迟厌只是冷眼看着,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人员。
“为什么不问问他自己呢?”有人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大厅里短暂地静默了一下。
“是啊,我们为什么不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可是……可是哪里有询问犯罪者本人应该
怎么处决他的?”
“这件案子本来就不一般,你见过有这样的庭审吗?”
“是啊!”
“是的,所有我们应该问问犯罪者本人。”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聚集在大厅正中间的迟厌身上。
迟厌抬起头,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罕见地有些迷茫和懵懂。
想法,他从来没有什么想法,从六岁那一年被哈雷德带走开始,他就一直在听从命令。以前他也会哈哈大笑,受伤了也会躲在被子里哭,但是后来杀的人多了他就麻木了,更别提有什么想法去做什么事了。很多个夜晚的梦里他都是在杀人,不停地杀人,宛若一个机器。
在众人希翼又带着未知情绪的眼神中,迟厌终于缓缓出声:“我……”
“我不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