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晋显风流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26部分阅读
旧笑着道歉赔礼,但这掌柜也难免心中暗骂其那j猾的客人来,暗自猜付着那人是如何的暴发户形状,才会做出此等充大款的事情来。
带到今日一早,那客人果然悠然而至。
带着众小二出门迎了,见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光鲜耀眼,边上那黄澄澄的金饰在阳光下直晃人眼,掌柜的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乡下土财主。”
但面上的笑容仍是真挚的,让人如沐春风。
唯一让掌柜咋舌的,便是跟在马车旁的护卫们。这年头坐马车的人不多见,能使得这么多的下属护卫都骑着高头大马的,更是少之又少。可偏偏来人不仅自己坐着马车,就连旁边那近百名护卫,也都傲傲然的骑在马背上。且不说那马车中的主人如何如何,单看那些护卫的肃杀模样,便知一个个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主。
一时间,掌柜的有种不可名状的错觉,这包下浮云楼半月的客人,到底是普通商贾,还是哪位将军?
但很快的,掌柜的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马车缓缓停下,领头的护卫翻身下马,随着他的动作,余下的近百护卫也同时下马,动作整齐划一的令人咋舌。那护卫头领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小马札,飞快的放到了马车的车门前,而后便恭谨的立在那里,目不斜视。
与这肃杀之气相对的,便是从马车中伸出、掀起车帘的葇夷。只这一伸手,客栈的掌柜就愣了愣,只觉得马车上的金饰都不怎么惹眼了,而沦为了一种纯粹的陪衬。
不多时,从马车中款款走下一名素衣女子来。这名女子双十的年华,窄窄的襦裙衬得她的腰身愈加纤细,而那曼妙到了极致的身躯就包裹在衣衫里,玲珑的曲线在柔软的布料下时隐时现,让看着她的人忍不住止了呼吸。更别说那姣好的容颜,以月比之未免太过凉薄,以烟喻之未免太过缱绻。那只是一味的倾城,让世人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好像能够听到小二们吞口水的声音。
但这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些护卫们冰寒的目光依然投了过去,惊得那些年岁不大的小二浑身颤了颤,急忙低了下了头,不再敢去瞧。
浮云楼的掌柜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也被这名女子的倾城容颜晃了晃眼,却也立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恭谨的微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样一个包下了浮云楼半月的大人物,竟然是一个女子。
刚想上前相迎,掌柜又意识到不对劲儿来,因为她发现,那女子竟然没有表现出主家的模样,向浮云楼中走去,而是回过头来,微低了头,伸出皓腕葇夷,再次去掀开车帘。
原来,真正的主家还在后面。
掌柜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由得惊诧,这车中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竟为这人做着几近下人的活计。
没有让掌柜多等,车中便走下一个身着玄黑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微风吹动着他灰色的发丝,又带动着那镶着金边儿的衣袍迎风而舞,让他隐藏在宽袍大袖里的身子愈加单薄起来。很奇怪,灰色的头发并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却让他原本就白皙的有些病态的肌肤愈加苍白了。他的眸子很深邃,灿若星辰,却也深若星辰。
想是觉得这晨风有些凉,男子好看的皱了皱鼻尖,左手捂着胸口轻轻的咳了起来。
浮云楼掌柜只觉得,那每一声咳嗽都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尖儿,让自己心疼的不行。
男子的左手还搭在女子皓腕上,只是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比那倾城的女子还要修长上几分。
掌柜终于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头脑有些发懵,只有心跟着那绝美到了极致男子的咳嗽声一颤一颤,不知该如何动作。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带路,难道让我们郎主在外面吹风么?”那护卫头领皱着眉头怒斥着,显然是十分的不喜。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换上职业性的笑容,打发小二去牵马喂马,自己恭谨的上前,为那一男一女领路。
“小店若是招呼不周,还望客官海涵。”
浮云楼不愧是晋陵城中最好的客栈,从门口到最好的客房,一派林园风景,有假山有碧湖,恬淡自然到了极致。
掌柜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的偷眼去瞧,只觉得惊艳和怪异。若说起这位客人的衣着穿戴,说是最没品味的暴发户也当得。可偏偏这样华丽到恶俗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竟流露出旁人不及的清雅风流来。
“多谢。”众人行至房间,玄黑色衣袍的男子才第一次吐出两个字来,疏无血色的薄唇轻启轻阖,仿佛没有动过一般。
掌柜的再次愣了愣,看着男子脸上因为方才的咳嗽而泛出的红晕微微发起呆来。
一直跟在男子身后的护卫头领皱了皱眉,用不善的目光瞪向掌柜。
“掌柜的还有什么事情么?”再次说话的是那名女子,声音甜而不腻,那掌柜听来只觉得,晋陵城中最出名的唱曲大家也比之不得。
“没、没事了诸位若是有什么吩咐,招呼小二就是。”掌柜的看到了护卫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一阵惊悸,急忙唯唯的向后退了一步。
女子微微颔首示意,跟着男子走进了房中。
玄黑色衣袍的男子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站在房里,似乎在上下打量房中的陈设。领头护卫面色沉静的站在门口,转过身来,执行起自己的职责。拥有倾城容颜的女子正微低着头,用白皙的葇夷缓缓的关门。
门将要被关上,门外的掌柜看着那女子被风吹动着的发丝,看着房中男子那有些单薄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失落。而这种失落感,就随着视野的缩小越来越强,掌柜的知道,若是等到门被关紧,他就不知要何时再能见到里面的容颜。
“客官若是来贺寿的,总是要穿些喜庆些的衣服,这黑色太扎眼了些。”鬼使神差一般,掌柜的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只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动的飞快,隐隐正在期盼着什么。
正在关阖的门果然停了一停,女子微微歪了头,稍抬了眸子看了他一眼。护卫的眉头皱的更深,一直握着腰刀刀柄的手紧了紧。
掌柜的却没有看到这些,只是一直茫然无措却又殷殷期盼的盯着灰发男子,渴望着什么。
男子终于侧过头,露出半张绝美的容颜,玉唇轻启,轻声道:“我们是来为人送行的,当然要穿丧服、”
说完这句话,男子再也没有了更多的解释,缓缓向着房内走去。女子正在关门的手继续动作起来,向着那名掌柜颔首示意,轻轻的关上了门。
门落无声,却在掌柜的心理留下了咯噔了一声。
一阵微风吹过,让掌柜忽然想起绝美男子方才的话语,这才感受道那温柔言语中的冰冷寒意,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三十一章梅三郎
第三十一章梅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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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晋陵城中,丝竹乱月。
顾府摆着席宴,这城中的歌姬、舞姬自然就被请走了大半,便只余下一些上不了台面儿的人物。
偶有姑娘听得浮云楼来了个大主顾,也想跟着去瞧瞧,自荐枕席,谁曾想从那里回来的相熟姐妹,硬生生的打破了他们的念头。
“别想美事儿,那郎君不知是何处人物,但只那风流气度就和仙人差不多了。更何况人家身边还有个比咱们美上百倍的前辈姐姐那,咱们拿得什么去争?”
“前辈姐姐?”
“是啊还是珠儿眼尖,瞧出那郎君身边的女子,是当年在咱们晋陵名动一时的顾盼兮。盼兮姑娘如日中天的时候,咱们还只是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如今又如何比得?”
“啊盼兮姑娘?就是当年号称貌绝、琴绝、舞绝的盼兮姑娘?”
“不是她还能是谁?我四年前远远的望过一面,便引为平生祈望。她当年就从了良,谁曾想今日却又见上了一面。还弹琴那,在盼兮姑娘面前班门弄斧,我不是自讨没趣么?”
“那也不见得,一时艳名动四方,却也终有玉颜将老时啊”没去浮云楼的歌姬带着酸味儿的说着。
另一个歌姬闻言啐道:“你糊涂啦盼兮姑娘从良的时候不过二八年华,如今是双十正好,又哪里来的人老珠黄?”
一时间,这挤着莺莺燕燕的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人家命好,那么年轻就得以出嫁从良,咱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有人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了些幽怨。
“哎且熬着吧”
……
……
这世间见过上任粮帮帮主的人并不少,但见过现任帮主的人却不多。
即便是粮帮中的人,也只有贴身护卫以及那些等级颇高的前辈下属,才知道如今的帮主由着怎样绝世的容颜,也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心狠手辣。
上任帮主离世前,将帮中算得上人物的长老都请了过来,这才有了他们和梅阿三的第一次见面。
是的,现任粮帮帮主,这个容貌绝世,倜傥风流的男子却有一个十分乡土化的名字,梅阿三。
据说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只有三斤重。
名字很俗,来源更俗。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敢直接换他名字的人并不多,也只有老帮主会宠溺的摸着他的脑袋,一声声的叫着“阿三”,而帮中的众人,只敢称呼他为帮主或是三郎。
梅三郎。
很有意思的是,上任帮主也姓梅,而真正知晓过去的人都知道,梅三郎并不是老帮主的儿子。但是老帮主抚养他长大,跟亲生父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三郎的身子明显不是太好,据说是胎中就坐下的病根儿,从小为了活下来,都不知在生死之间折腾了多少次。
老帮主很少带他参与帮中的事情,所以当老帮主宣布继任人选的时候,帮中的众长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绝美的不似人间所有的男子。
“怎么这么俊?跟娘儿们似的?”
粮帮的汉子本就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人物,这下意识的出口,倒也并非带了什么讽刺的含义。只是这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大了些,不论是当时在座的八位长老,还是老帮主与梅三郎,都听了个清明。
老帮主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梅三郎侧身站在老帮主身边,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这个在刀口下不知来来回回走过几次鬼门关的汉子,不可抵抗的低下了头,从此以后,三郎说往东,他就没敢往过西。
“不是我胆子小,”两年之后,那个失言的汉子才在一次酒醉后倾诉了那次经过,“老子在刀山里走过多少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三郎那双眼睛里,除了冷漠就是冷漠,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别人的命?”
“得了吧”有那胆子大的下属,趁着酒劲儿开始笑着反驳:“我看您就是看上了那个小白脸听说三郎长得比司徒家的男宠都俊俏,您还能不……”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在那之前,那位见过梅三郎的帮中长老,就摔碎了手中的小酒坛子,挑起一块碎片,反手一划,划破了说话人的喉咙。
血液喷洒盈空,落在了不知多少人的脸上,那仍旧温热的触感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安静的一片。
那位长老狠狠的骂了一句什么,抄起身旁人手中的酒坛子就开始往喉咙里灌酒,只觉得酒变得比往日甜了些、又腥了些,应当是被洒进了自家兄弟的血。
随手将酒坛子摔得粉碎,他没有说什么“以后再有人敢侮辱帮主,就如同此坛”的套话,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他只是十分自觉的,当夜就跪到了帮主所在庄园的门前,不敢通报,不敢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的跪着,用的是最为恭敬的五体投地的姿势。
只有他们这些在帮中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真正的了解到帮主的心狠手辣,才知道这几年帮中利益激增的背后,带着怎样血腥的杀戮与阴谋。
这跪门的长老是帮中公认的粗汉子,平素也是宁折不弯的主。如今他这么一跪,不知惊煞了多少帮众,却也让他们真正知道了帮主的威严。
“郎主,外间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如今,这位长老已经成为了三郎的贴身护卫首领,日夜守候在他的身旁。
“没什么事了。”梅三郎并没有睁眼去瞧他,而是将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飘忽的琴音上,他忽然发现,这四年来,盼兮的琴艺不但没有退步,反而愈加精进起来。看来她平日真的是很无聊,无聊的只能依靠练琴来打发时间。
“庄子那边,属下选好了三个地方,都是清静所在,不知帮主什么时候出城去看一下。”
这位长老,或者说这位护卫首领叫做海涛天,据说是当了长老后,抽工夫识了几个字,这才给自己起了一个霸气一些的名字。
在下属面前,他或许是霸气的,但这种霸气他却从来不敢在帮主身前释放出来,因为他清楚,就算是再砺的刀锋,在三郎面前,都只能是太刚易折的前奏。
“随意吧,左右不过是个住处,也不值得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挑,你看着办就是。”梅三郎的面色不是太好,双目微垂,有些疲累的揉着胸口。
盼兮在一旁轻柔的抚琴,琴音如烟光之温柔,仿似正流淌于竹席、香案之上。梅三郎轻轻伸手,无形的捞了捞,只能感觉到空气的流过,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了一下。
虽然跟在帮主身边足足有两年,但海涛天每次看到三郎的笑容时,还是不由得微微发怔,他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想过:“三郎一定不是老帮主的种儿,老帮主那么干瘪的一老头,又哪里生的出这样的儿子来?”
当然这些话都只是放在心里,他不可能出言询问、证实。
应下了先前有关庄子的事情,海涛天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郎主,您从华亭到晋陵奔波了这许久,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身子?”
梅三郎身子不好他是知道的,事实上,这件事情在帮中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若非如此,帮中也不会只有那么点人见过帮主的庐山真面目。
说起来,海涛天口口声声“郎主”这个称呼,确实将自己降到了家奴的位置上,但看起来,他还是甘之如饴的。
“不必,休息两日便是。”梅三郎言语平淡的拒绝了海涛天的好意,“反正这几日应当也没有我需要操心的事情,那些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海涛天唯唯应下,躬身而退。
屋内的盼兮抬头看了梅三郎一眼,将指尖的丝竹之声转盛了些,由烟光转为流水,舒缓宁人。
与浮云楼相隔半城之遥的顾府,如今却是丝竹大作,缓歌缦舞之声不绝。
如今的顾家家主已是年过六旬,身子骨不是太好,而且对于他来说,这都是小辈们的宴席,他一个长辈也没有凑趣的道理。所以如今的宴上,地位最高的顾家人,便是今日做寿之人顾炎之。
宴席一共开了三处,正厅一处,偏厅一处,外院一处。
士族子弟自然都在正厅饮宴,而在偏厅相谈甚欢者,自然就是谢道韫这些女眷。那些商贾、寒门之流,除非有官身,或是声望非常者,便都在外院流连。
不论是外院的商贾还是寒门子弟,都在于身旁者谈笑妍妍的同时,不停的观察着正厅的动向。既然不能进入正厅,却还想着结交,商贾们就期盼着顾家哪位郎君快些去出恭,然后自己便眼疾手快的上前搭搭关系。至于那些想要受到赏识的寒门子弟,就在眼巴巴的盼望着诗会什么时候开始,又在心中不断的盘算着自己准备好的诗文,预备着在这次宴席上一鸣惊人。
此时此刻,谢道韫却是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微微的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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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三十二章军刺引
第三十二章军刺引
感谢╪═→夜殇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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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缓歌慢舞凝丝竹,向来是君王都看不足的。这时候虽然没有什么缥缈若仙的霓裳羽衣曲,但身材曼妙的女子抬袖、转腕、扭腰、移步,有些缓慢的动作由身上的轻纱笼了,自然也有种雾里看花的温柔美感。
只是可怜了在正厅上看舞姬起舞的男子们,若是偏厅里没有自己女眷,还可以趁此机会调笑几句。但明知自己的正妻就在隔壁,还能够大大方方调戏舞姬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随着曼妙的舞姿摇曳在厅堂中的,多是赞叹与可惜。
对于这样的饮宴,谢奕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他毕竟是个好酒之人,更何况,这场酒宴上还有久违的错春。
杯酒入喉,任人品咂,直感到那酒味中的迷茫与惆怅都揉碎到了骨子里,才淡淡的或满足或可惜的叹惋一声。
依谢奕的身份,自然是坐了左首的第一席,而他的下首,便是朱家派与贺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