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如今的会稽山的好山好水都被谢家人霸占着,一壶浊酒,半分桃花,满座衣冠胜雪。
主人客人随意而坐,不分主次,不谈俗物。三两句风月宝事,一二篇玄妙文章,开口闭口都是精深玄妙又无处不在的道之为道,睁眼闭眼便是复归自然的惬意与悠然自得的名士风流。
谢安正随意的坐在溪边的大石上,有些舒服的半眯着凤目,听着身后的仆从向自己汇报路上的事情。
“哦,这么说,韫儿借了笔墨过去,竟是为了帮那人逃税?”谢安听着有趣,睁开的眼眸中带了笑意。
旁边的客人问他笑些什么,谢安微笑着答道:“小孩子家胡闹。胡闹的紧了。”
谢道韫当然不觉得自己是在胡闹,她如今正与谢玄在一处,拿着嫩枝充当毛笔,在河畔的细沙上一面划着文字,一面向谢玄讲解着这几日她领悟到的东西。
书画一途到得一定程度后,便不再是单单依靠勤奋苦练便可以继续进步的了。每到这个时候,天分与顿悟往往就成了推动书画层次前进的主角。一迈步便是一个进境,若是达到了便豁然开朗,若是迈不出这步便只能望其项背,说到底,这也是一种残酷。
天分在己,但顿悟却可以在他人。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话语并非全错,自然也并非全对。有些东西是需要引导的,比方说顿悟一途。
“武功中有势,书法中亦有势。内功中的势要积累后方能磅礴大气,不发则已,一发便如同江河奔流入海,波澜壮阔,其实书法也一样。你看,这个竖便是如此,在此积力,在此卸力,积力如山,卸力如瀑。便如同那起承转合的美感,都在这一积一卸之间。”枝叶与细沙最可模仿毛笔的手感,谢道韫一面讲解着一面随手写出几个字来,又道:“不过说起来,这一积一卸的这时机也是要准确把握住的。其实这就像是出招伤人,你这一拳打出去,若是早了,敌人还没步入你的攻击范围内,杀伤力自然减小,可若是晚了,很有可能敌人的拳头已经率先打中了你的身子,你就会受伤。写字也一样,若是积力太过,则不免显得赘余,可若是积力不足,又显得柔弱,卸力自然也是一样的……”
谢玄在一旁细细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很是认真的模样。
春水最是怨春迟,几处早莺叽叽喳喳的闹着春色,不远处主客的朗笑声时时传来,一旁女眷们的欢声笑语未曾停歇。泉水倥偬,拍打在小石上便迸出几滴清亮的水滴,溅到肌肤上,舒爽宜人。
“其实布局也是一样的。人体的七经八脉早已固定,这是不可改动的,但人却可以使用内力,让内力在经脉中按照自己的意向来行动。这样一来,简单的通道就拥有了多种多样的可能。就像是笛子,一共只有那么几个孔,但却可以奏出万万首不同的调子来。写字也一样,”谢道韫接着道:“横竖撇捺便是经脉,不可变动,但如何组合便是书写者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谢道韫不由得摇了摇头,笑道:“说到底,这些也都是一些废话,都是宇宙间最基本的道理,就算是不与武功相联系,也是能够想的明白的。只是我这些日子练功,总觉得内力在体内运行的线路是带着一种美感的。该走哪条经脉就走哪条经脉,一旦走错了,这美感便也会消失无踪。若是真的让我说,我也说不明白那种隐隐约约的美感是什么,若是说的玄妙且恶俗些,那便是‘和谐’二字了吧。”
谢玄眨了眨眼睛,明显是有些听不明白。
谢道韫要偷笑了笑,道:“你且慢慢的想,慢慢的明白就是。我说的这些也不一定对,只是一些自己的感悟。不过话也说回来,这艺术一道,哪里有什么对错之分?咱们北方士族欣赏不了南方士族所书文字的所谓古朴拙素,他们也欣赏不了咱们北方书法的潇洒自如。这又该如何比较?”
这话谢玄倒听得十分明白,百家争鸣嘛,正常正常。点了点头,谢玄想起了一个早就想要问的问题:“阿姐,到底什么是内力啊?”
“内力?内力其实就是身体细胞之间的作用力。”谢道韫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修习内功的体验,“而内功,就是疏导这些作用力,使之为我所用的法门。”
谢玄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道:“啊是不是就如同治水一般,不可堵之,而须导之?”
“真聪明”谢道韫笑着揉了揉谢玄的脑袋。
得了阿姐的夸奖,谢玄便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像是赢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十丈开外,跟着过来的王凝之看着这一幕,不知缘何也笑了起来。
“凝之哥,你是不是喜欢韫儿姐?”司马道福的声音忽然在王凝之身旁响起。突然性的被人点破心思,王凝之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捂说话人的嘴。转身到一半儿才反应过来说话人是司马道福,只好循着礼法收了手。
“郡主别乱说话,王谢两家是世交,有的时候当然要多关心几分。”王凝之将拳头握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谎话。
“哦——”司马道福长长的回应着这个答案,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凝之,忽然起了些耍玩他的心思。
之前刚刚骑马撒欢儿了半晌,到达目的地后,司马道福又不顾劝阻的玩了一会儿尚且有些凉的溪水,此时的司马道福算是休息时间。
“凝之哥,你想知道韫儿姐喜不喜欢你不?”眼珠一转,司马道福又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王凝之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急忙摇头摆手的出言掩饰道:“不是都说了么,我没有那个心思的。”
司马道福十分灿烂的笑了笑,给了王凝之一个且安心吧的眼神,便向着谢道韫那边跑去。
“师父”二话不说,司马道福带着哭腔的扑到了谢道韫怀中。
谢道韫见这个冲着自己飞来的物体是个人物,也不敢侧身避让,只好用身子接住,谁知却接住了一个鼻涕虫。
“这是怎么了?”大部分的女眷们都在林子里,谢道韫这边也算清静,所以司马道福可以随便胡闹,并不害怕被大人们发现。
“师父”司马道福如同一个眼泪袋子般抬起了头,双眼通红,脸上也是两片酡红,“王凝之,王凝之他……他轻薄我”
谢玄从司马道福刚刚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头疼,看到司马道福哭出眼泪时就已然惊愕,此时听到这句话,便直接转为了石化状态。
王凝之还处在半迷糊状态,他没有想到司马道福二话不说的就撞到了谢道韫的怀中,而且以他如今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司马道福在谢道韫怀中,并看不出二人正在做些什么,也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说什么呢?”谢道韫皱眉,有些无奈的询问着。
“他,他摸我脸,还想要解我衣带来着。”司马道福这个年纪,又哪里会知道所谓男女之别,他只是说着那日他在母亲房外偷看到的一些东西,面色的红晕倒也不是完全的伪装。
“哦。”谢道韫微微蹙眉,像是已经信任了司马道福的说法,并且正在十分认真的为司马道福想主意。
“这样吧,”谢道韫打了个响指,拍了拍司马道福的后背,认真的道:“他王凝之敢轻薄你,你便也轻薄回来吧”
这回轮到司马道福发愣,她呆在那里半晌,直直等到王凝之已经走到了谢道韫身边,并且带着十分风度的行了礼。
“师父,”司马道福继续开动她的小脑筋,“我什么都不会啊师父啊,方才你说的那个提议,你现在就帮我演示一下可好?”
正文第三十六章乱世中的和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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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当然不会那么无聊的去轻薄王凝之,小孩牙子的胡闹又何必去理会?
司马道福见无人理她,便也恹恹的没了兴致,转而开始鼓弄起谢玄的衣角来。谢玄尴尬,说了几句,司马道福自然不听,反倒揪着谢玄的衣服,玩的更加起兴了。
“兄长信奉天师道?”谢道韫看着身边的王凝之,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家父信奉,且时常拜祭,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便跟在身边,倒也说不上什么信或不信的。”王凝之并不知道司马道福与谢道韫之前所说的、有关轻薄的话题,所以倒也不至于如何尴尬。
清风在耳,溪水在侧,光在眼,陌上花开。这样的时节总是太过温婉了些,软腻的让人想起旖旎的春情,慢相思,慢了相思。
王凝之如今对谢道韫的感情,倒也说不上爱或是不爱,只是保持在男女故有的界限内,时常得见又愿意相见罢了。
其实说起来,古人最为可悲的不是物质生活的匮乏,而是精神生活的空虚。所谓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便嫁了,娶便娶了,又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法,只要差不多,不闹死闹活的,便也将就着过了。所谓爱情,不过是《诗经》中那关关雎鸠的吟唱,不过是那《上邪》里冬雷震震夏雨雪的壮烈,但诗文终究只是诗文,谁有能当真呢?
也许在某个时光中,会有一位异性进入自己心房,为这平平淡淡的生活里增添一抹亮色,隐隐约约的感知到某些酸酸甜甜的存在,若存若亡。但那毕竟是朦胧的,就仿佛老子笔下的道之为物,惟恍惟惚而已。
没有经验便不会感知。王凝之每每见到谢道韫时便会有些欢喜,又会在偶尔神游的时候想到她的行状,他自然不知道,这样便叫做喜欢了。
往日,他细细想来,也觉得有些影影绰绰的念想,但每每深加考究,这些东西又那样不翼而飞了。这些事情让他费解,但也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欢。
司马方也曾经因这件事情调侃过王凝之,还说什么若是有意,便知会一下建康的家中,让长辈们张罗一下。王凝之当时表面上淡淡一笑,但内心中却是颇为不屑的。他只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小心思,哪里到得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虽然偶尔找着借口接近她,也只是慰藉一下心中的念想罢了,哪里有什么婚嫁的心思?
直到今日被司马道福的一句“喜欢”点破,王凝之才有些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自己如今这缱绻莫名的心思,便叫做喜欢了么?
偏头去瞧,便看见谢道韫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有些慌乱的收敛心神去听,这才听到谢道韫所问的问题。随意的答了,心思仍旧纷乱。
王凝之看到谢道韫微微偏头,问向自己道:“若是兄长你守一城池,府衙兵役、兵器全备,你是积极应战,还是带着全城百姓祈祷,期盼三清道尊派兵来救?嗯,是自救,还是祈求?”
“怎么?”王凝之微怔,“韫儿妹子对兵事感兴趣么?”
谢道韫笑着摇头,道:“兵事我不懂的,只是好奇,随意问问。”
这么一问又如何能够随意,毕竟史书上的王凝之就是因此死的,而历史上的谢道韫也是因此才最后孀居于会稽,孤苦终生。
王凝之略微沉吟,蹙了眉头道:“对方兵力几何?我城内兵力又如何?我方是孤城独立否?周遭有己方军队能救援乎?敌方是有道之主乎?我这一城内,百姓们对待敌军的态度又如何?韫儿妹子你这假设给的太过宽泛,实在是不好回答。”
谢道韫微微愕然。王凝之这接连的几个问题虽然看似随意,毫无章法,但又一句句的问在了实处。的确,守城何其难也,当然不是随便把兵力往城墙上一堆就可以继续的,还有敌我等多方面因素需要考虑。只要一个细微处的条件改变,就很有可能成为整个战役的突破口。
摇了摇头,谢道韫反问道:“且先放了那些条件不提,只说若是兵临城下,你是守还是不守?守还有生路,不守便只能寄希望与鬼神,你当如何?”
此时王凝之却笑了起来,他道:“守城便还有生路?这生路难道不是拿百姓的性命换来的么?以千人之命换我一人苟活,那又有什么意义?”
谢道韫哑然,她怎么也没想到,生于如此乱世,满目皆是疮痍的王凝之,骨子里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和平主义者。
就听王凝之微叹一声,接着道:“夫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非圣人,安敢持如此利器?老子说战胜应以丧礼处之,何其明智也。其实我一直都不大明白,人与人何必争来夺去,什么开疆拓土,不世之功,还不都是用一条条的人命换来的?虫豸尚且苟活,为人者何不贪欢?”说到这里,王凝之又是一声叹息,竟蹲下身子,皱着眉头看着身前的流水,细细思索起来。
谢道韫愕然,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将这位同学引向了宇宙的终极问题去。
见王凝之那皱眉苦思的模样,谢道韫知道中国不可能就这样被自己激发出一个马克思来,只好蹲到了王凝之身旁,开解道:“其实哪有那么多可想。为何要争,那是因为不得不争。你想,若是你与一友人都饿极了,再不吃东西便要死,这时候,你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馒头,你当如何?”
王凝之眨了眨眼睛,很是诚恳的回答道:“一人一半。”
谢道韫绝倒,捂着自己的脑门继续道:“只能一个人吃,吃的人便能活下去,吃不到的人便会立即死去。”
王凝之沉默下来,眉头深皱,明显是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
谢道韫微笑,知道人性是终究不能改变的东西。即便老子口口声声的说着“不争”的好处,可问题是,老子“不争”的目的还是为了“争”。只是方法不同,利用了一下曲线救国罢了。
“我不知道。”这是王凝之最终的答案,“可若是为利而互伤,人之异于禽兽者几何?”
“仓廪实方能知礼节。”谢道韫回答。
王凝之起身,慨然一叹,又向着谢道韫一揖表示受教。他笑着道:“韫儿妹子果然聪慧,如此年纪便可以引玄入儒,又是文武双全,日后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谢道韫尴尬的挠头,急忙表示自己只是粗通皮毛而已。
此时,谢玄和司马道福早已胡闹着跑的远了。
谢道韫自己郁闷着,心想自己明明想要问一下那个关乎生死的大问题,却被他七拐八折的绕到这里来,此时若是再问,却也无趣了。
二人闲着无聊,便沿着溪流漫步,郗氏和刘氏在一旁的林子里休息,远远的看见了二人的身影。
“韫儿和凝之,若是真的能成,倒也是一段好姻缘。”刘氏状似无意的随口说着,一面注意着郗氏的表情。
“你也知道的,人家都说王谢、王谢,就好像咱们谢家和王家真的亲密的如何如何。但局外人看着热闹,咱们局内人却是明白的……哎,现在这溪水还凉着,可别让思儿乱泼,凉着了可怎么办。”后一句话是郗氏对身旁丫鬟说的,丫鬟闻言急忙应下,前去传达主母的吩咐去了。
见思儿恹恹的被从溪水旁领回来,郗氏才安下了心,接着道:“乌衣巷是个太辉煌的地方,前东吴的人才不知有多少从那里走出去。但即便是在厉害的人物,也免不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当然了,咱们这些女人自然用不着担心这些东西,朝堂上是男人们的天下,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且由他们耍着。但问题是,把朝政二字说到底去,不外乎就是‘人情’二字。这朝政我虽然不懂,但这一天天东一句西一句的听着,也知道咱们谢家在朝廷上做官的人有多少,做的官位又有多大……但这只是开始,咱们谢家还在慢慢的往朝堂中渗透。咱们谢家这条船太大,大到一旦倾覆便是泼天的灾难,只有把持了朝政,才能防患于未然。但问题是,争这个东西不单单是咱们谢家,还有南方的顾陆朱张,还有庾家,自然还有王家。争得人太多,可权利这种东西,终究是有限的……”
笑着理了理思儿身上的衣服,又挑了一个果子给她,郗氏便让丫鬟带着她下去玩。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郗氏微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韫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的时候有些太聪明了……甘罗十二岁拜相,十六岁早夭。王弼少年英才,二十三岁而亡。我这做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聪慧未尝不喜,但,终究还是害怕的……王家、谢家便是一个泥潭,表面上没有一丝风浪,可一旦踩进去了,便将永远拔不出来。我只希望她轻轻松松的活着,寄情山水也好,沉迷武道也罢,只要离了这勾心斗角,离了这杀人不用刀的泥沼。我以前就想过,若是她喜欢,哪怕找一个入赘的夫婿,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依她。”
正文第三十七章泡了水的五石散
坐在溪水旁,谢道韫和王凝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远处的谢道菱却是羞红着脸,一袭白衣飘飘的司马方微笑的站在一旁,微微躬身向着谢道菱的方向,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情之一字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魔力,其中一个方面,就是可以让人感觉不到这春风里零星的料峭春寒。
谢道韫看着谢道菱那娇羞的模样,忽然间有些恍惚起来。不是为了情爱之事,也不是因为这门政治联姻,只是有些突兀的想起历史,想起眼前的这一对璧人,都是史书上不曾提及到的小人物。
人就是这样,活的时候极富生气,但若是用了历史的眼光去看,便全都淡漠成了不曾被描绘的背景。
谢道韫想到了什么,低头去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心想,这个男子终究是没有改变过什么的。
是啊,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历史仍旧按照它原本的进程发展着,按部就班的如同一台机器,让人感觉到一丝冰冷。若是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还会嫁给王凝之?王凝之是不是还会傻乎乎的死去?桓温是不是还会野心不减?郗超是不是还会抑郁而终?
若说这些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那眼前呢?那个为自己加冕的冉闵呢?若是按照史书记载,他去年秋天便已经死了,但他如今还活着,可是这个状态又能保持多久?
曾经有人走过自己这条路,谢道韫不知道那位前辈有没有改变历史的意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这种意愿付诸过实践,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历史并没有因为他而改变。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会不会是意味着,一切的努力,终究只是徒然?
谢道韫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目光有些担忧的望向北边。
如今李兴已经被自己撤回来了,也就是说,今年便无法再为冉闵提供军粮。这样一来,冉闵想要继续战斗,只能寄希望于他手下的那一干大臣,希望他们在去年粮食丰富的情况下,曾做过未雨绸缪的规划。但若是没有的话……
谢道韫揉了揉眉心,不敢再多想什么。
“怎么了?”王凝之看出了谢道韫的不自然,有些担心的问着。
“没事,昨夜睡得不大好。”谢道韫笑了笑,随口敷衍。
“我那里有种熏香,安眠最是好用,你……要不要试试看。”王凝之有些小意的询问。
“嗯,也好。”谢道韫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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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4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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