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头看他,瞧着是个青年,头发只是随意绑了,有些凌乱,将锤子搁在腿上一撑,整个人挺直了腰,眉头一皱,气势逼人,“你谁啊?找我做什么?”
啊?百两略懵,但还是老实的拱手行礼,“王爷说,让我来找杨刈大人学武的。”
“什么玩意儿?”杨刈一头雾水。
纪为斫又搞什么幺蛾子?
纪为斫经不起念叨的连打了两个喷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个杨策清,指定又在背后编排他了。
纪椟一转脸,便见徐宛在看他,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之色,连忙宽心,“不碍事,我们走吧。”
徐宛被裹了个严实,心里想着无所谓,但真的被人抱起来了,感受就完全变了,有点羞耻,好在这府里人口稀少,又有老管事在前清路,并没人看到。
纪椟高他半个头,瞧着也不够健壮,但抱着他走了一刻钟也没见艰难,他很想直起身子来,减轻一些负担,但实在没什么力气,只无力的靠在纪椟肩上,未免尴尬,紧紧的闭着眼。
“到了。”纪椟突然开口,徐宛睁开眼来,纪椟笑着蹭了蹭他的额头,将他放下来了,面前是一扇小门,门上还挂着锁,老管事正拿了钥匙开锁,徐宛打量了一眼四周,是个不大的园子,瞧着有些荒凉,“这个园子一般不许人进来的。”纪椟解释着。
徐宛也能理解,必然是不想打扰到学堂那边。
小门开了,徐宛脚下有些虚浮,纪椟牢牢地搀扶着他,行过了一条甬道,侧边的角落里也是一扇小门,老管事上前敲了敲门,门那头立刻传来应答,听着是个老妇人的嗓音,“来了。”紧接着便是门锁咔哒的开启声,小门吱呀呀的推开来,门后果然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面容慈善,好奇地看向了徐宛,很是开怀的笑了起来,“这位就是徐殿下吧,快些进来。”
几人跨过小门,老管事便将门锁上了。
老妇人忍不住从纪椟那儿牵过了徐宛的手,不住的观瞧,啧啧几声,“殿下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我们王爷可是有福了。”徐宛便只是陪着笑,“老妪姓赵,随了那个糟老头子,殿下唤我嬷嬷就行。”老妇人指了指小门那边挂锁的老管事,这两人竟是一家的。
“嬷嬷。”徐宛乖巧的喊了一声,赵嬷嬷简直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牵着徐宛穿廊而去,行廊的尽处是一处小花园,这时正值暮春,园中花红柳绿好不漂亮,与王府那头的园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分,徐宛一下走了太久,身子不免虚晃,被跟在身后侧的纪椟扶了一把,老管事也过来拉开了赵嬷嬷,纪椟便顺势将人搂回了自己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殿下身子不舒服呢,你别扯着他东晃西晃的。”
赵嬷嬷松开了手,却是撇了老管事一眼,“我还能把殿下拐跑了不成。”
这边的声音明显惊动了园子里的姑娘们,私语声四起。
“我怎么听着有人?”
“我听着是嬷嬷。”
“是不是王爷带着殿下过来了?”
“真的么!”
两声轻咳打断了姑娘们的嘈杂,今日在园子里看顾的是崔玉英与程萍二人,快步来到了廊下,飘飘下拜,“见过王爷,见过殿下。”
“搅扰了。”纪椟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了,又分别指了两人给徐宛介绍,“崔玉英,云绣楼的掌柜之一,最擅双面异色绣,房中的那扇四时花鸟锦屏就是出自她手,还有其他两位掌柜,技艺各不相同。程萍,茂林书斋的画匠之一,擅画工笔,还会雕版,技艺高超,她二人目前在学堂做夫子。”
徐宛对着两人微微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王爷谬赞了,王爷的工笔才是一绝呢。”程萍笑着回赞,显得落落大方。
“王爷与殿下先到前堂暂歇吧,我们随后就到。”崔玉英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纪椟应承着,揽着徐宛从侧廊走了,没进园子。
姑娘们等了好半天,结果也没见着人影,只瞧见崔程二人自己回来了,“玉英姐姐!殿下呢?”
“去前堂了,你们快些收拾东西吧。”
在园子里作画的刺绣的都坐不住了,忙不迭的收拾起来,“萍姐姐!萍姐姐!殿下是个什么模样啊?”
程萍抿嘴一笑,“长得好生俊俏呢!”
长得好生俊俏的徐宛着实是累着了,这学堂实在是大,还没到前堂,腿就有些软了,徐宛推搡着纪椟,本意是想歇一歇,结果他还没张口,纪椟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老管事见怪不怪,赵嬷嬷却是‘哦哟哟’的撇过了脸,正不巧,拐角处追逐着跑出了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一扭脸便瞧见了这边,惊叫声此起彼伏。
徐宛登时脸就红了,一时间脑袋都没处放了,只朝着纪椟的颈窝埋了过去,要不是戴着兜帽,没叫人瞧见他这个人,只怕他得挖条地缝钻进去了。
纪椟无奈一笑,但不想徐宛难为情,便立刻撵人,“去去去。”
姑娘们都不怕他,扮着鬼脸跑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幸后面的路有老管事在前,走的还算清静。
只有徐宛脸上的羞红迟迟散不下去,纪椟捡了堂上的竹骨扇轻轻的摇晃,但目光却忍不住顺着那脖颈上淡淡的粉色探向了未知的隐秘。
徐宛被他那一顿强烈的注视,越发羞耻起来。
直到前堂来人,才转移了纪椟的注意力。
徐宛也抬眼看去,来人是个年岁渐长却容貌端正的妇人,发丝挽结而起,用素色的丝绳绑缚,两鬓略白,发中银丝掺杂,足见辛劳。
“殿下此来,实是叫人望眼欲穿了。”
徐宛笑着回礼,心下略明,这应当便是秋霜学堂的斋主了。“斋主泽被pī苍生,化及豚鱼,当为圣贤。”
斋主莞尔,“愧不敢当,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不多时,前堂便站满了学堂的学生,姑娘们聚在一处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堂中便乱哄哄的,斋主只是拍了拍手,前堂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学堂中技艺设有六科,刺绣、书画、雕刻、制衣、制香与制簪,教授的夫子各有其三,学问与科举大致相同,学的四书五经,其中四书三人,五经三人。学问与技艺共有八科,一科的学生均在十人上下,这学堂如今登记未放的学生共有一百一十二人,夫子二十四人。除此之外,尚有武夫子三人,膳夫四人。”斋主略略介绍了学堂如今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学堂的夫子以旬轮值,其中技艺科的崔程二人殿下俱已见过,”斋主一开口,便有四人缓步上前,斋主便从右往左,依次介绍,“吴以环,授制簪科,擅錾花、镶嵌;赵殿红,授制香科,擅做调配,和香斋的新香多为出自其手;沈蓉,授制衣科,王爷与殿下大婚的婚服,便是由她裁画;王碧灵,授雕刻,擅长彩雕,茂林书斋新推的彩图便是她的技艺。”
这六人年龄各有差距,瞧着王碧灵与程萍相仿,其余则是中年妇人的模样。
“各位辛苦。”徐宛属实大开眼界。
而授四书五经的夫子却是万花丛中的一点绿,两位男子,“学问科的夫子六人,均是男子。”这方面实是没有办法,便是官家女子读书,也甚少能贯通四书五经的内容,学堂也只能请男子来教。“这位是前迁州知州阮献鸿大人,致仕后来到学堂教书。”朝中如今古稀致仕,那位阮大人瞧着却是精神抖擞,甚有气势。
“都已致仕,还谈什么大人不大人。”阮献鸿倒是不甚在意那些虚名。
徐宛也从善如流,“阮夫子已古稀了么?斋主不说,我还当夫子不过天命,夫子如此强健,实在令人叹服。”
“殿下过誉了。”阮献鸿只朗声笑了。
“这位是广原府的大儒何仲平何夫子。”斋主的语气有些肃然。
广原府在临虞以北,离着不远,何仲平的名号徐宛虽听过,但还是对另一个名字印象深刻,便是其兄何孟安,十年前,秋霜学堂中被贼人所杀的那位夫子,正为何孟安。
“深感何夫子大义。”不论是当年为救学生而死的何孟安,还是如今不计前嫌的何仲平,都令人仰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何仲平也欣然受了徐宛的大礼。
在值的夫子便是这几人,徐宛一一见过之后,便是学生们准备的心意。
送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是这份心意,甚是厚重。
一幅满绣的竹石图,一件水绿的罩衫,一套印刻精美的彩笺,两盒香丸,一对玉簪。
而学问科的学生得知徐宛尚有秀才功名在身,便抄来了几位夫子珍藏的旧书,一共六本。
这些东西都是学生自己花心思做的。
徐宛心里也很是高兴。
最后,斋主拿了一幅画出来,画的是临水江边上的望江楼,“这画,是我仿了王爷的那幅月下仙的画风,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徐宛倒没什么好嫌弃的,一并收下了。
却没注意到一旁,有些坐立难安的纪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斋主瞧徐宛这般态度,便心里有数了,看向了正跟她瞪眼的纪椟,微微挑眉,“王爷的那幅月下仙,还挂在房中么?”
纪椟眼角抽搐。
徐宛没见过什么月下仙的画,纪椟却是突然起身了,“实在搅扰学堂许久了,阿宛今日身子不适,我们便先回去了。”
斋主也不便挽留。
但斋主特别提了,徐宛也不免有些好奇,“王爷,月下仙是什么画?”
纪椟笑笑,“是我许多年前画的了,那时笔触还嫩,我怕你笑话便收起来了。不过,大婚的那幅我快画好了,过些时日就能装裱挂起来了。”
徐宛沉默,别吧,那画里不是他么?
他此后岂非日日都得看到自己穿婚服的模样?
那也,太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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