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起来吃得很高兴的样子,是在吃什么啊?
一条一条,撕裂的痛楚持续传来,背阔肌,竖脊肌,臀大肌,筋膜,后叶……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薄,越来越少。突然,那只猫咪欢喜地咕噜起来,更加快活地操着他;它柔软的身躯弯成一个圆弧,把脑袋深深拱进他的肚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温热的白气在雪地上升起,啪嗒啪嗒的粘稠声音响起,自由埋在他的腹腔中翻找着。半块褐色的东西映入眼帘,它活像一颗腐烂的番茄。随后又是啪地一声,那是一条沾着泥浆的带子……他看见自由歪着脑袋,叼着一块砰砰鼓动的内脏,胡须上沾满碎肉残渣。这个洁白的精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脸。
那是一个醉人的吻,仿佛酣甜的美梦。仿佛葡萄被戳碎,他的视线变黑了;口中传来发苦的滋味,他的呻吟模糊了;然后是仿佛蚂蚁般的啮食,悉悉卒卒,悉悉卒卒,贴着他的脸颊,那是细腻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疼痛。只是牙齿突然变得很冷,脸上仿佛有一个洞,正在呼呼地漏风。
但他还有感觉,他知道自由还在操他。他现在又小又轻,只剩下一点头部,和一具空荡荡的腔体,但还是那样温暖、柔软,故而很适合被操。在机械的,有规律的抽插里,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可该死的是,他死活都想不起来那是谁。
那个声音只是对他说,你活该。
我也活该。
吉尔伽美什站在雪地上,悲哀地看着自己残破的尸体。雪花飘飘荡荡,覆满他嶙峋的皮肉骨骼,盖住他不再闪耀的金色长发,他看起来像一尊晶莹的冰雕。他厌倦地想,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结局。
死在战场上,被大雪覆盖,肉身归于泥土。总好过饱受蹂躏,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丧失所有尊严……
他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漠地看着灰色的苍穹。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如夜,雪花打着卷儿吹在他的脸上,清冽冽的,带走心底仅剩的温度。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犯错啊。相信漆拉是第一个错,来到风津道是第二个;一步错,步步错,错误就像雪球,只会越滚越大,直到无法收场……
说到底,他的坚持不过是一场难看的独角戏,徒增叹惋与笑料罢了。事已至此,他又能改变什么呢?绿岛倾覆,故土崩塌,亚斯蓝已无他的容身之所;没有人想让他活着,也没有人期待他归来,他的世界只剩他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站在这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为什么他还不愿自我了断,痛痛快快,干脆利落?!无言是最高的轻蔑,只要他选择死,那么他将彻底立于不败之地,再也没人伤得了他!他的嘲笑将永远飘荡在风津道的上空,飘在他的敌人们头顶,大声宣布你们也是失败者!
是啊,这才是一个王爵的傲慢,孤独而尊贵,骄矜而决绝,至死都在扞卫灵魂的纯洁!
……他终究没有选择这条路。
他想起了刚刚到达凝腥洞穴时,与阿克琉克的对话。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阿克琉克提出可以帮忙了结他。在又一次被拒绝后,阿克琉克低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何你仍要选择苟活下去?”
而那时,吉尔伽美什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怀念地望向远方。
很久之后,他才淡淡开口,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个时候,他对我说,不要难过,不要绝望,也不要死。”
他抬起手,轻轻捂住眼睛,嗓音微微颤抖:“……我答应他了。”
我答应他们了。
纵使他们的牺牲无人承认,他们的姓名也无人记得。
可我不想就连这个承诺,都被人忘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闻言,阿克琉克陷入了沉默。两人坐在龙背上,一时半会竟没人出声,直到那头蓝龙不耐烦地打了几个响鼻。阿克琉克直勾勾地盯着黝黑的洞窟,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
“在风源,西鲁芙的意志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就算是她,也有忌惮的存在。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忌惮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需要。她怕他好好活着,但更怕他死。”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能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吉尔伽美什倚靠着阿克琉克的背,淡淡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阿克琉克犹豫了一下,平静开口:“我看过你的梦境,那个畸变的梦境。”
他嗤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在那个梦里,你竟然真情实感地希望我从未欺骗你,你也是够无聊的。”见吉尔伽美什投来不善的眼光,他摇摇头,自嘲道:“不过,我还挺喜欢那个假设的。大概我和你一样,也是个无聊无趣之人吧。”
“如果没有被扭曲的话,这个故事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吉尔伽美什定了定心神,让自己忘记那些不知是预警还是提示的赠言。他的大脑一片清明,幽微的絮语响起,仿佛死人诵经,层层叠叠在他心头萦绕。进入风津道后,迄今发生的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线团,看上去杂乱无章,可所有的线索都共同指向了同一个人;而他相信,那个人的存在,就是这一切乱象的答案。
思绪如同潮水,急缓有序地冲刷着他的心灵。与那个人相处时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尽管时间不多,可仔细想来,对方的言行确实有着某些连他都难以忽视的怪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从某一天开始,他便不再踏出风津道了;同时,他也渐渐不再出现在公共视野中,一些需要他出面的场合,都由他的使徒代劳……”
“吉尔伽美什,欢迎你的到来。……唔,要切磋么?呵呵,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真发现不了你们的‘小秘密’。”
“需要我捎你一程么?不用?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们慢慢走吧。”
“吉尔伽美什,抱歉了。但那些话并非作伪,我真心期待过与你的一战……”
金发男人脸色阴晴不定,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了那人身上强烈的违和感源于何处!对于魂术师来说,时刻运魂、磨砺魂力是本能,像一些顶尖魂术师,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一些小魂术更是家常便饭。没有魂术师会真的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就连他自己,走路时也会随手在脚上笼一层风,用于保持清洁、消弭踪迹……
而那个人……作为因德帝国最巅峰的魂术师,使用魂力的次数,是零。
吉尔伽美什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个真正被封印魂力的人其实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天光倏然变暗,雪原,杉林,冰结的残破尸体都渐渐溶于幽暗的阴影。狂风哭啸,世界变成了一面薄薄的镜子,噼里啪啦地龟裂破碎!大地成了碎片,天空急剧拉远,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知道,自己正坠回现实。
他持续地高速下坠,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尖锐刺耳。在一片嘈杂混乱的耳鸣中,他听到了一对男女的声音,正在激烈地争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女声怒道:“那东西已经开始腐蚀你的身体了!要是再不转移你还能活几年!”
与激动的女人相比,那男声显得非常温和,像是在哄暴躁的小妹妹:“好啦,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吗?再说了,它和我已经相安无事了快二十年啦,再撑个一两年应该也不是问题……”
男声逐渐远去,更多意义不明的句子碎片传来。“请您三思啊!这是风源最后的希望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入侵水源,把那个婴儿抢回来!”“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一切都已经晚了……”
像是一下子坠到了地面,金发男人一个激灵,刷地睁开了眼!他头晕脑胀,视线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晰。
直到这时,吉尔伽美什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凝腥洞穴内,而应该位于哪个王族的居所。身下的床铺又大又软,床顶挂着一重重华贵的雪纱幔,层层垂下来,仿佛轻盈而柔软的雾。他深吸一口气,从枕间撑起身体,冷冷地看着床边的银发男人。
对方坐在一把藤编的摇椅上,随手翻着一本书,像是在打发时间。他没有戴冠,也没有穿着象征身份的羽衣华服,就只披了一件简单的睡衣。他的刘海软软地在前额垂下,遮住英挺浓密的眉毛,睫毛很长,眼睛温柔得像鹿。
像是感受到金发男人的苏醒,铂伊司微微侧头,恰当地露出一个讶异而温和的笑容。他把手中的书合上,床铺轻轻凹陷,他坐到了吉尔伽美什身边。
他保持着这个温柔而关切的表情,抬手试了试金发男人额头的温度。接着,像是庆幸吉尔伽美什没事似的,铂伊司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微笑。
他的安慰低沉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你醒了?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啊。要不要休息一下,喝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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