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漫天飞舞的大雪,把视线连同记忆吹得稀薄。
十五年前,因德帝国凝腥洞穴外。
还是个少女的西鲁芙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看起来非常不满。她挑衅地说:“无故入侵风源的边界,你以为说句‘不好意思’就可以走了啊?”
一旁的铂伊司揉了揉眉心,好言调解道:“好啦,别闹了,让他们走吧,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然后忙里偷闲地对转回身来的漆拉笑了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不好……那个漆拉,看起来真高傲。”西鲁芙撅起嘴,眼珠骨碌碌地锁在漆拉的后背上,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铂伊司一怔,还没等他出声劝阻,就见身边的少女狡黠一笑,一道诡谲的气流电光火石般朝漆拉的后背划去。
好吧。铂伊司面无表情地想,这下零度王爵那边是彻底赶不上了。他叹了口气,看着漆拉瞬间飞扬而起的白色长发,捏了捏手指骨,准备开打。
一切尘埃落定后,铂西二人匆忙进入凝腥洞穴。路上,西鲁芙对铂伊司说:“原来他们就是一度水爵和冰帝啊,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嘛。我讨厌那个叫漆拉的人,哼,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铂伊司无奈地瞥她一眼,道:“你想什么时候教训他都没问题。但是,亚斯蓝的冰帝和一度王爵,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蹊跷么?”
“什么意思?”西鲁芙没明白铂伊司的话。
“零度王爵的秘密,可能暴露了。”铂伊司的语气沉重了一些,几缕淡淡的阴霾笼罩在他的眉弓下。他的外貌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太年轻了,可当他冷下脸的时候,那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气质却让人如芒在背,丝毫不敢僭越。
西鲁芙大怒:“什么!难道风津道里有叛徒?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铂伊司沉声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论如何,加强警戒吧。这个当口,容不得一点差错。”
西鲁芙鼓起脸颊,显然还是很气。对她来说,这一天先是遇到了水源的人马,后是知道了零度王爵计划有变,心情可谓是糟糕透顶。铂伊司看着她,先笑起来:“好啦,这才多大点事。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此言一出,面前的少女帝王似乎更生气了。西鲁芙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大骂道:“我急什么?你好意思问我!我就是看你不急才替你急的!”
她的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却骤然低了很多:“你整天戴着黄金瞳孔,可那东西的副作用那么大,目前只有零度王爵能完美克服……”
“——你到底知不知道,只有零度王爵计划成功,你才能活下去啊!”
铂伊司举起双手,这时的他丝毫没有与漆拉对峙时的冰冷锋利,完全就是一个好脾气的邻家哥哥。他微笑着说:“真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啦。我从小都在和那玩意打交道,也没见它突然把我吃了啊……”
“你!你要气死我吗?!”
四国中,风源的一度王爵是个例外。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度王爵。原因无他,因为他代表着风源魂术研究的最高水平,首个容纳黄金瞳孔之人,“接近完美容器之人”。
至少在西鲁芙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见过铂伊司失态的样子——哪怕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的举止永远得体,笑容永远亲和,仿佛一个年轻的天使,只是看着他便生出无限的憧憬和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西鲁芙跟着父王走上前。年迈的风帝刚刚和铂伊司握过手,轮到公主行屈膝礼了——可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地停在铂伊司面前,然后扬了扬脑袋。
这举动十分不优雅,尴尬的老风帝刚要打圆场,就见同样年轻的一度王爵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手,微笑着说:“你也要来握一握啊?”
西鲁芙挺了挺胸,骄傲回答:“对呀,你是一度王爵,我是长公主,这可是一次神圣的会晤。握过手,就代表我们缔结了……嗯……”
“同盟契约?”铂伊司善意地提醒她。
“对!现在我们是盟友了。”西鲁芙用力点头,一头毛茸茸的金发晃啊晃,像一只啄米的小鸡。铂伊司忍不住笑了,他眉眼弯弯,发出了第一个合作提案:“那,要不要拉个钩啊?”
时年八岁的西鲁芙勃然大怒:“放肆,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与铂伊司不同,西鲁芙从小就以野性难驯闻名。她像一个烟花柜,易燃易爆炸,野性而迷人——可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是未来的王,王总是任性又跋扈的嘛。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只会作威作福的蠢货。恰恰相反,她很精明,就像鹰得分清兔子和牦牛。在铂伊司面前,她尽力展现自己宽和大度的一面——仅从结果而言,她成功了,铂伊司总会任劳任怨地替她收拾大大小小的篓子;可另一方面,她也失败了,没有人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宽和大度的人……
就连常年侍奉铂伊司旁边,待人接物八面玲珑的帕德尔都忍不住说:“王爵,西鲁芙殿下率真耿直,性烈如火,您与她往来的时候应该更谨慎一些。”
铂伊司诧异地说:“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他思考了一会,不太确定地说:“可是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场小小的对话很快流传到了西鲁芙的耳中。她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在思考了一整天后,她冲上了一度王爵居住的圣山之巅;彼时铂伊司正主持对地之使徒的赐印仪式,她气喘吁吁,张口喊道:“等一下!把伊赫洛斯借我用一会儿!”
金色厅堂里的几人都默了,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第一次抬起头,无措而震撼地望着踩着高跟鞋冲进来的美貌少女。铂伊司正站在圣杯前净手,他瞥了一眼盛气凌人的西鲁芙,悠悠道:“行啊。”
躬身为铂伊司递上手帕的帕德尔:“……?”
“胡闹!”砰地一声巨响,老风帝重重把茶杯摔在地上:“你说你把铂伊司的地之使徒要来了?!胡闹,简直荒唐!咳……咳咳……”
伊赫洛斯沉默地看了西鲁芙一眼,默默挡在她身前。西鲁芙撇撇嘴:“铂伊司同意了的。而且赫赫他也很喜欢我,对不对?”伊赫洛斯耳朵红了,抿着唇没有说话,西鲁芙自信地说:“父王,相信我吧,我可以治理好这个国家。有了一度王爵的支持,我就能清扫那些卖官鬻爵的臣子,还有尸位素餐的世族。我现在十二岁,但是再过六年,不,只要四年!我就有足够的……”
年迈的风帝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孩子,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当皇帝,可我却不能把王位传给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有些事注定只能成为美丽的遗憾。”他的双眼慈爱而混浊:“听话,让伊赫洛斯回去吧。”
西鲁芙的胸脯鼓起,脸上是一片被羞辱的愤慨。她尖叫道:“不,凭什么!您明明清楚,论实力我是最优秀的!去年我打败了二度王爵,今年我获得了南方七郡的支持,说白了,不就是因为元老院那些人觉得我是女孩子,所以不能做风帝吗?”
“我偏不!女孩子怎么了,凭什么女孩子不能像男人一样厉害?我就是要建立一个机会均等的国家,每一个人都可以公平地为梦想竞争和奋斗。我要撕下所有高高在上的人的虚伪嘴脸,让他们知道,唯有力量值得敬畏,而不是性别与血统!”
“而且我才不会让伊赫洛斯回去!我抢来的,就是我的东西了!”
噗嗤,背后传来一声笑。西鲁芙眼泪汪汪地回过头,发现铂伊司带着帕德尔悠闲地从身后走来。帕德尔眼睛瞪得溜圆,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披着幼女皮的怪物,倒是铂伊司扭头对帕德尔说:“你看,我说过她很有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直沉默的伊赫洛斯突然走出来,主动在铂伊司面前跪下:“王爵。”他犹豫了一下,大声说:“我愿意做西鲁芙陛下的护卫!请您批准!”
帕德尔捂住脸,连连叹气,一脸我放弃了的表情。铂伊司拍拍伊赫洛斯的肩膀,微笑道:“有想做的事,那很好啊。我准了。”
他看向西鲁芙,调侃地说:“小西鲁芙,成为女王之后,可就不能随便打架了哦。”说罢,他的神色沉重下来,走到老风帝床前,抬手拂上老人失去神采的眼睛,沉声道:“放心吧,我会照看她的。”
那一年,长公主西鲁芙登基,成为风源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统治者。其间自然不乏大量反对者,但最终都销声匿迹。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这个黄毛小丫头背后的,是风源甚至整片大陆最强的男人;他露面不多,但只要他开口,便无人再敢质疑。
一时间,风源宫廷内“皇室已成为一度王爵傀儡”的流言甚嚣尘上。新风后一上任便废黜大量旧贵族,手段酷烈毫不留情,都被视为铂伊司的授意。殊不知真正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神气十足地坐在绒花宫里足有两个她那么高的王座上,批阅一叠新鲜出炉的文件。
伊赫洛斯站在她侧后方护卫,铂伊司淡定地坐在她对面喝茶。帕德尔站在三人中间,左看右看,面露苦色。
“《均田法试行成果汇报》……《北海鱼类与野生动物资源调查》……《东部地区5年开发计划》……呼!终于都批完了!赫赫,麻烦你把这一摞交给海尔大人,就说铂伊司已经过目,辛苦你啦。”金发的少女帝王仰起头,冲身边侍立的青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伊赫洛斯领命,飞身而去。
帕德尔的脸更苦了。他转头望向铂伊司:“王爵,这样真的好吗?”
铂伊司饮了口茶:“挺好的啊,没问题。”
西鲁芙得意地瞥了一眼帕德尔,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帕德尔捂住额头,喃喃道:“谁敢相信呢?风源现在居然真的是在被一个小姑娘治理……而她甚至只有十四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吃你家大米了吗?”西鲁芙反唇相讥,她看帕德尔不顺眼很久了:“不能因为你十四岁的时候只会玩泥巴,就觉得别人的十四岁都和你一样呀。”
帕德尔气得脸颊通红:“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跟在王爵身边学习魂术了!陛下,请你好歹对我放尊重一点!”
铂伊司又饮了口茶:“好啦好啦,不要吵架……”
他双目微阖,细细品味唇齿间浓郁的诸神怨香气,任由乒呤乓啷的魂术攻击从自己耳边飞过。等他再睁开眼睛,绒花宫的桌椅茶几已倒了一排,帕德尔和西鲁芙怒目相视,像两只气哼哼的刺猬。铂伊司瞳孔一缩,倒塌破损的家具纷纷飞起,在空中粘合成本来的样子,好端端地落回原地。帕德尔眼中顿时浮起无限崇敬之色,西鲁芙却满不在乎地托着腮,随口换了个话题:“铂伊司,你到底多大了?我们认识快六年了,可你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还是当年那个样子。”
铂伊司呵呵笑了起来:“我?我也十四岁啦。”
见少女帝王柳眉倒竖,大有雷霆震怒之势,铂伊司忙赔笑道:“哎,我开玩笑的。不过我衰老的速度确实比普通人要慢一些,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同龄人。”
西鲁芙一愣,坐在她对面的铂伊司依旧是一副温和疏朗的样子,可她却敏锐地发现,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你说什么!你说你活不到35岁!?你在开玩笑吗?”绒花宫深处,少女惊怒的尖叫几乎要掀破屋顶:“这怎么可能!你可是一度王爵啊!你……”
“嘘,嘘,小点声啦。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不多……”铂伊司讨饶地抬起双手,试图让面前激动的少女安静下来。可西鲁芙仍然执拗地瞪着他,似乎辩倒他就能改变这个事实似的:“可你驯服了黄金瞳孔!”
“所以我付出了代价。”铂伊司温和地说,西鲁芙终于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铂伊司想了想,柔声说:“我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头几年还会介怀,现在反而看得淡了。倒是你,你是王,你的一生注定精彩而漫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两年你的进步很大,应该很快就不需要我保驾护航了。你构思的那些法案其实我看过,确实不错,只是如何贯彻落实还需要再研究研究。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王,所以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好啦。”
“我同意了吗?”西鲁芙突然抬头,冷冷盯着铂伊司:“铂伊司,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王说话的?”
铂伊司一愣,就见面前的贵族少女淡淡地说:“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从小众星捧月荣宠万千。可即便如此,我却知道他依旧想着把我嫁给哪个贵族子弟。我是公主,公主的用途是联姻,换钱换领土换利益。”
“其实,当初我刻意接近你,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罢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公主的份量不够,那就做女王,如果女王还不够,那就站得更高!直到所有人都愿意听我说话为止!”
少女转头,直视怔愣的少年,用一种稚气未脱却老气横秋的口吻道:“我是女王,在我的国度里,绝不允许有人生来就是为了被摆布操纵!你绝不会死,除非,是你自己想那么做的。”
铂伊司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松地说:“你也太小看白银祭司啦。在我的寿命到达极限之前,祂们肯定已经研制出比我更厉害的新容器了。到那时,我就把黄金瞳孔交给他,功成身退了啊。”
“不过那时我可能就打不过你了,你可不要欺负我啊……”
一年半后。铂伊司携两名使徒跪在预言之源的水晶面前,心中腾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一旁的帕德尔甚至情不自禁地低语出声:“居然真的成功了?这就是零度王爵……”
他抬头看着水晶中的胚胎,它只有巴掌大的一团,包裹在一团漆黑邪恶的液体中,睡得无比香甜。白银祭司空灵神圣的声音从水晶中传来:“一度王爵铂伊司,你的任务是保护这枚胚胎,务必确保它安全降生。届时,你将解除容纳黄金瞳孔的使命,作为普通的王爵,继续为我们效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白银祭司。”铂伊司低头,恭敬地回答。白银祭司却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对站在旁边的西鲁芙说:
“风后,我们破例允许你全程参与这项最机密的任务。在历代帝王中,只有你获得了这样的殊荣,希望你珍惜这份荣耀。”
“感谢您的信任,尊敬的白银祭司大人。”西鲁芙甜甜地笑了,对白银祭司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然后她低下头,笑眯眯地对仍然跪在地上的铂伊司说:“忘记告诉你了,我选择了【附灵】作为我的天赋哦。这个天赋可是专门研究肉体的,魂兽啊,没有意志的胎儿啊,都是非常容易入侵的对象。你看,成功的诀窍在于找对方法,选择有时比努力重要。”
她轻巧在自己和铂伊司的额头之间比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对了,我是不是也比你高了?”
铂伊司站起身,冷酷地吩咐:“伊赫洛斯,风后吟唱的时候务必守卫在旁。如有必要可以对她发动神风织索,打断她的天赋。”
“伊赫洛斯明白。”
吵闹的咒骂声在背后响起,其间夹杂着不少粗鄙之词。铂伊司没有理会,悠悠地朝门外走去,门外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几只鹰盘旋在澄澈的苍穹,羽毛被阳光涂成闪耀的金色,矫健而自由。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第一次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笑意。
半年后,零度王爵计划迎来收官阶段。
而西鲁芙记得,当那个小婴儿第一次从水晶中破壳而出的时候,因德下了好大的雪。
一望无垠的雪原中,两批人马不期而遇,冷冷对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艾欧斯看起来吓坏了,把头埋进漆拉的胸口,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瞟着对面的铂伊司一行人。铂伊司依然是那副淡然而倨傲的模样,他负着手,身上传来阿鹿斯港的名贵香料气息,就如同他本人一般,高贵而美好。
“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那你就应该知道,任何对冰帝的冒犯,都会被视为对亚斯蓝的宣战。”在得知铂伊司的身份后,漆拉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但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只好用身份恫吓对方。西鲁芙翻了个白眼,正欲开口嘲讽,铂伊司却已经抢先道:“我们无意与亚斯蓝开战。但是她也不会因为你怀里的冰帝而害怕你们。”
他指了指旁边的西鲁芙:“她啊,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是因德的风后了哦。与你怀里的冰帝一样,任何对风后的冒犯,都会被视为水源对我们风源的宣战。”
西鲁芙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里,铂伊司一直是一副温吞好脾气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与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还没等她乘胜追击,铂伊司便板上钉钉道:“漆拉,你带艾欧斯回去吧。西鲁芙,我们也该做正事去了,这里的事……也不适合让他们知道。”
接着,他对漆拉怀里的艾欧斯挥了挥手,浅笑道:“小家伙,下次别再一个人跑过来啦。”
“你的脾气啊,真的该改一改了。”凝腥洞穴里,铂伊司揉着眉心,好言相劝:“刚刚如果真的打起来,该如何收场?你在风津道教训几个低位王爵也就罢了,可我们总不至于真的和水源开战吧。”
“怎么,你怕了?”西鲁芙斜睨了他一眼,挑衅道。也许是因为零度王爵即将诞生的原因,她的语气有点按捺不住的轻狂和雀跃。铂伊司无奈地看着她,揉了揉太阳穴,终于低声笑骂了一句。
铂伊司:“啧,就算水源所有人一起上,我都无所谓的吧。”
西鲁芙更惊奇了。她直起身子,盯着铂伊司的脸,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似的。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表露出这种若有若无的攻击性了——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二两次。就仿佛一把从未出鞘的剑轻轻翘了翘,把厚实的剑鞘割破了一角,露出些许属于少年意气的锋芒。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用一贯温吞的语气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自报家门呢,吓死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西鲁芙冷哼一声,傲然道:“那算什么本事。只有弱者才会想方设法虚张声势,让自己显得更厉害些吧。我靠自己就可以把那两个人打败,才不仗着名头狐假虎威。”
“这是两码事。”铂伊司摇了摇头,耐心地说:“你是我们的王,王是不需要独自面对险境的。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我只是在想,就你们水源的王子冒犯不得啊?这也是我们的小公主哦。”
他看向西鲁芙,眼眸微弯:“你之前说,公主的作用是联姻,换钱换领土换利益,但那只是其中一条而已。公主的第二个作用,我想,是被守护和偏爱。”
西鲁芙一愣,面前的银发少年表情温和,语气真挚,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逝去的老风帝。她对父亲算不上崇敬,那个人活着的时候绥靖姑息,委曲求全,毫无皇族威严;可在她日渐模糊的印象中,那似乎也是唯一一个始终把她当成小姑娘的男人。
突然,凝腥洞穴里的灯火全部被击碎熄灭,洞窟陷入一片黑暗!乒乒乓乓的器皿破碎声连绵响起,随后是婴儿凄厉的啼哭!冰风怒卷风如刀割,闷哼与鲜血同时涌出,西鲁芙豁然回首,只见到铂伊司冰冷森然的表情,这个温和的男人第一次表露出如此明确的杀意!他的瞳孔变成了沸腾的金色,狂风在他指尖暴怒呼啸!
异变在那时发生!
零度王爵失窃的消息传回风津道后,预言之源水晶嗡鸣不休,三神像共同震怒。
铂伊司被问责,被斥骂“枉为一度王爵,竟让完美容器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他受了很重的刑罚,帕德尔和伊赫洛斯在旁边拼命磕头甚至代为受过,才保住他的性命。风津道暗流涌动,无数人被处死,无数王爵使徒潜入水源心脏,全力搜寻零度王爵的下落,然而结果都是一片空白。
唯一能够确认的消息是水源也没有得到那个婴儿,他消失了,宛如从未存在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