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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大人,鸩大人,你们回来了。”龙宫迎接的人殷勤的笑着,向着二人颔首垂目,十分恭敬的模样。
潋轻轻嗯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银白色的头发,在水里就像月亮一样会发光,我偷偷瞧着他的背影,心中忐忑。过了会儿,我看着身边紧抓着我不肯松手的鸩,他漂亮的脸上无波,倒是多了几分不耐烦的样子。
在途中,当我知道他们将要前往东海龙宫,我不禁偷偷大吃一惊,怎么,蛇妖也能住在龙宫里的么?
得知我的疑惑,鸩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不顾场合猛地抓住我亲了我一口,亲昵地贴在我肩膀,拼命用手捏我的脸蛋,说:“笨蛋秋,你这么这样可爱?你见过蛇脑袋长角的么?”
我眨眼,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长?”我揉揉被他捏红的脸,小心翼翼问。
他则是一脸忍不住笑,继续捏捏我的鼻子,对我说:“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蛇妖。”
“啊?”
我呆了。
可是,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承认过。
记得当初我还是一朵菊花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鸩突然就来到了我家附近,我没见过龙,但是见过蛇,看见他那模样,便自以为他是长相比较奇特的蛇,而且当初因为害怕他吃掉我,担心了大半年,愣是不敢过问他的事情。
幸好他只是没事在我附近转转,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他发现我害怕他,他就故意天天盘在我身边,硬逼着我跟他说话。
不过,也是托他的福,附近的妖怪都不敢接近这里,我得以在他一个人的骚扰下“安心”修炼成妖……不说了,都是泪。
可是据我所知,龙族向来喜欢待在深山老林修行,马头山那种穷乡僻壤,他怎么会去,而且一待就是一千三百多年?
忍不住把我的疑惑告诉他,鸩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被家里赶出来的时候受了伤,又不想被我父亲找到,所以就随便找个地方疗伤。”
原来如此。
鸩以为我害怕,继续拉紧了我的手,放在胸口,目光真挚:“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如此真诚的话语,换作他人应当十分感动,然而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放我回家,让我好好修炼……可我不敢说,说了鸩也不会听,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偷偷抱腿叹口气,我却发现潋在看我,四目相接,他却移开了目光。
潋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我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过话。
龙族乃是神族,生来高傲,莫说对妖魔鬼怪,便是对一般神仙也是看不起的。我默默望着四处雕栏玉砌,陈设华丽,金碧辉宏的龙宫,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路上,引路人总以窥视的目光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兽似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注意到这点,鸩重重的咳嗽,目光斜视,似乎在警告。
果然,那些人立即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再敢看我,好一会儿,一位背着龟壳的内侍走上前,轻声对我们说道:“龙王和龙后在前殿等着。”
我跟着他们往里走,进入了前殿,里面左右两边早已经站满了人,待我们三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包括坐在正中央的龙王和龙后。
龙王穿着一身黑底金纹的华服,显得尊贵且庄重,漆黑如夜的头发上戴着一顶华丽的龙观,我偷偷看过去,发现那张威严而显得冷厉的脸庞与鸩有七八分相似,而他身边坐着的黑发女人,穿着银边的白绡长裙,低调却华美庄重,配上那双绿如宝石的眼睛,又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这一看就是鸩的父母。
我点点头,眼神不经意瞥见旁边那个银白色的男人,他那头白发,比我还显得格格不入,这时,他主动上前,恭敬地对上座的两人道:“父王,龙后,我已经把鸩带回来了。”
“辛苦你了,潋。”龙后冲潋点头轻笑,表情不咸不淡。
潋淡淡且疏离地拱了拱手,退到一旁。
接下来,我感到一道仿佛要穿透我的目光凌厉的刺在我身上,正是龙王,他抬头审视我片刻,然后勃然大怒,猛的拍了拍龙椅扶手,冲我身边的鸩蹙额说道:“来时我已经听闻,鸩,没想到你居然随便把龙纹印在这样一只低贱的花妖身上!”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我知道他在说我,这下,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可是相对我的紧张,鸩倒是对龙王的暴怒习以为常,他浅浅一笑,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秋是我认定的人,而且你有空数落我,为什么不说两万年前把龙纹随便送给人类的潋?”
“……”闻言,潋眼角微微一动,冰冷的蓝色眼眸斜睨过来。
“混账!”龙王大怒,站起来指着鸩道,“潋与你的身份不一样,你以后可是我东海的继承人,岂可儿戏!”
鸩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畏惧地一笑:“嫌我混账
', ' ')('就不要让我回来,反正我已经把龙纹给了秋,他是唯一可以诞下我血脉的人,如果父王不喜欢,你就再和母后再生一个罢。”
“你……!”
此话一出,龙王脸色青黑,顷刻间,海水翻涌,巨浪滔天,眼见不妙,龙后赶紧劝说龙王道:“夫君莫要气,鸩儿这孩子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这般说话,况且事已至此,只能留下……这个花妖,你叫什么?”龙后想着,转头问我,神色倒是温和的。
“我叫秋岚。”我一头雾水,什么龙纹,什么诞下血脉?
得到龙后温柔的安慰,龙王似乎脾气缓和了一下,片刻,他叹了口气,直视着这边,十分不悦地说:“从今往后,鸩你不许外出,好好留在东海修炼,至于那个花妖……”说到我,冰冷刺寒的目光随即望过来,“你今后就住在我东海,不得离开!潋,他暂时交由你看管。”
“什么?”听见这话,鸩不可置信。
而潋则是拱手,恭敬应道:“是,父王。”
说着,龟壳内侍示意我离开,鸩却不肯松手,气急说道:“父王,为什么要交给潋!”
龙王却是更加恼怒道:“你给我好好面壁思过,否则,我杀了他。”
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后来还是龙后出面,她温柔地按住龙王的手臂,随后叹息着摇摇头,对鸩说:“鸩儿,你就听你父王的,你把龙纹给了一个妖族本就是大错,如今他答应留下秋岚,已是极为难,你莫要再忤逆你父王了。”
“可是……”
“鸩儿!”
最后,鸩只得咬牙切齿,极度不情愿地看着我被带走。
我懵懵的,直到被内侍带到住所,还没缓过劲来。
那名内侍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以后你便住在这里,没事别随意走动。”
“这位龟壳小哥,我要留在这里多久?”我看了看四周,担心地问。
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个内侍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打量着我,说道:“留多久?你不是傻子吧?方才龙王说你不得离开,自然是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什么?”我吓一跳,一辈子?我犯了什么事,居然要将我终生监禁?
他嗤鼻继续说:“对你这种下贱的妖怪来说,能待在龙宫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哼,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骗了鸩大人给你龙纹,但是你最好安分一些,否则有你好受的。”
他妒忌的目光,和马头山上的简直妖怪一模一样。
难道说,他也跟鸩有过肌肤之亲?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安分守己。
房间虽然不华丽,但是整洁干净,鲛人绡做的白色纱帐,在水下发出隐隐的宛如月色的华光。
我听说,这是南海鲛人族才能编织的绡,价值连城,十分珍贵。
正想着,鸩推门而入,一见我便黏了上来,撒娇似的亲了我两口,然后望着房间,露出恼怒的神情:“这些人真会做事,竟敢安排你住在这里?”然后要将我带出去,“你与我走。”
却不料,还未出门口,就被拦住了,来人正是潋。
“你来做什么!”鸩不高兴地说。
微微抬起冰蓝色的眸,眼神入冰刺穿透人心,潋面无表情地说:“他现在归我照管,你不能随意带走他。”
鸩挑眉,嘲讽似的扬起下巴:“潋,难不成你又想来抢?”
闻言,冷冷一笑,潋说:“你放心,我对这只乳臭未干的妖怪不感兴趣,是龙后特意请我来助他筑仙根,以免你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说完,潋单手拽住我的胳膊,丝毫不顾我痛不痛,将我往他那边一扯,差点没把我手臂卸了下来。
“哎哟……!”我吃痛一声,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见状,鸩亦收紧手劲儿,不肯松手,并冷冷对潋说:“不用劳烦你,我自会助他!”
“虽然你是东海继承人,可现在还未成气候。”潋说着,冷笑一声。
“我再不成气候,我的人,你休想动。”这句话一出,鸩抬起凛冽的目光,神色之中带着丝丝恨意。
这两个人关系十分糟糕。
但,现在最糟糕的是我的手臂,因为就在刚才,我两只手都脱臼了。
痛到发指的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变成原形,瘫软在地,根本无法理会他们跟我说了什么。
或许,残花败柳就是这种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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