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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突然的逝去
十月里,广州的热度也稍稍消减了一点点,虽然仍然很热,但好在毕竟不再是之前的酷热,那热力显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不是那样咄咄逼人不留余地了。
这一天,瑛姐来到门店,她查看了一下工作,提了一些要求,苏霓拿了一些支出单据给她签字报销,瑛姐仔细看了一遍后签名批准,然后苏霓就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单据,准备给大家报销。
瑛姐要雅萍给她打印一份文件,等待的中间便和大家聊天,她一眼看到冬敏,笑呵呵地说:“怎么样冬敏,最近有没有看到哪个比较中意的男孩子?该考虑一下了哦!”
冬敏正在用KD软件作图,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说:“还没有啊瑛姐,找不到啊,哪里有时间。”
苏霓知道她这句话绝不是推脱,店面工作时间很长,每个月只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其余全都要上班,冬敏为人十分细心认真,但是有时候就显得做事速度有点慢,因此虽然她是一个十分踏实可信的人,但是付出的精力就明显比其她人要多,让她一直都十分辛苦,身体也不是很好。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一个男孩子,是军人来的,今年考上了军校,将来就是军官,很有前途的。我和你说哦,如今军人和警察都是很好的职业,工资很高的,他们军队里已经连续三年加工资了,很高幅度的哦!”
冬敏笑嘻嘻地随便扯了几句,这时雅萍把资料打印完毕,过来交给瑛姐,总算把这件事岔开了。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瑛姐终于离开了,见她走了,苏霓揉了揉额头,站起身来到冬敏身边弯下腰悄悄地说:“别听瑛姐的,军婚很变态,基本上不许离婚的,除非军人自己同意,和军人结婚简直就是进监狱。”
她差点说出“有些军人还是基佬,军营纯雄性环境最容易搞基”这样的话。
冬敏抬起头嘻嘻笑了两声,说:“放心吧阿霓,我不会那么不小心的。”
苏霓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喉咙有点发紧,她倒了一杯水来喝了,心中暗叫“不妙”,根据她三十二年的人生经历,她知道自己又要感冒了,希望这一次不会发展成支气管炎吧。这一阵有人得了流感,没想到自己也中招了。
结果病毒在她体内发展得很快,没过几天她就发展到咳嗽不止的程度,因此除了周日正常休息,周一也将十一的法定假调休了一天,打算在家里好好休养一下。
苏霓在空间里躺了两天,除了基本的农活和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外,她基本上就没有下床,这一次重感冒真的厉害啊,她不但鼻塞咳嗽,而且头晕目眩,浑身肌肉酸疼,从没有病得这么重过。
中午吃过饭后在床上靠着蟒缎大靠背坐了一会儿,苏霓便下了床拿了水壶在杯子里兑了一点热水,便从抽屉里拿了两盒药出来,抠了两粒吃了下去。
她又回想到昨天因为实在病得厉害而终于去了一次医院,对于不喜欢去医院的苏霓来讲,这算得上一件不小的事情了。结果医院里人山人海,最近得了流感的人着实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倒也罢了,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都坐在呼吸科和儿科外的候诊椅上,很多都戴着口罩,候诊大厅里只听到不断的咳嗽声和擤鼻涕的声音。和其她人对比了一下,苏霓发现自己竟然是病情相对较轻的,因此有点没良心地感到了一些安慰。
当终于轮到她进诊室的时候,苏霓很有一种即将解脱的感觉,看了医生拿了药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给她快速看了一下,噼里啪啦在电脑里打了一串字,然后旁边的小型打印机打出了一张单子,那医生将单子取下来递给苏霓,说了一句“去拿药吧。”
苏霓接过药单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飞快扫了一遍上面的药名,只见上面打印的多是些“清热软胶囊”、“抗病毒口服液”、“桑菊感冒片”、“银翘解毒丸”,一水儿的传统中成药,现代药物却只有一个“右美沙芬”。
当时她就说:“医生,能不能把这些中药帮我取消掉?我不能吃中药的。”
中年男医生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她,皱眉道:“中药是从病源来根治的,西药只是暂时缓解症状,而且中药的副作用也比较和缓,现在很多人都要求给她们开中药,因为毒性小,为什么你要开西药呢?”
苏霓忍着头疼好歹没有发作,当自己没看过网络上的科普微博吗?拍砖中医之类的书自己也读过,那玩意儿压根儿没经过验证,而且中成药那叫副作用小吗?那是副作用不明!而且要是想吃中药自己跑这儿干嘛来了?自己空间里还剩了半柜子草根树皮呢,绝对纯天然无污染地道中药材,这位医生如果想要,自己可以八折卖给他。
于是苏霓只好说自己对中药过敏,好歹让医生重新开了单,只是拿了新打的单子一看,上面还是有两种中成药名,苏霓身上不舒服心情又烦乱,也懒得再说,索性干脆就没拿药,把单子放进皮包里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在微博上联系“六叶重楼”,她是医科
', ' ')('大的学生,也是女权者,是个十分清醒的人。
苏霓很幸运,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她,苏霓把自己的病情和她一说,又把刚刚医院里的病历单和药单拍照给她看,然后抱怨道:“我不想吃那些稀奇古怪的巫医中药,和医生说我过敏,可是他还是要夹两种中药给我在里面,真让人火大。”
六叶重楼发了一个怪笑的表情,说:“那是当然了,她们算业绩的嘛,而且据我学姐说,这还是政治任务呢,大力推广民粹传统中药,弘扬中国文化,怎么能不卖力?”
苏霓咳嗽了几声,打了两行字:“治病是靠科学,不是靠哲学文化。”
“┑( ̄Д  ̄)┍然而上层一定要这个样子,中药市值高,西药很紧俏,这一场大流感全国缺药,她们也只能这样应付,真的让人很无奈啊。你这个病我看应该用××,×××,×××这几种药物,不过现在都是处方药了,你看看能不能买到,实在不行就配着中药一起买,顶多把中药扔掉不吃就好了。”
苏霓看了一下这几种药名,她打开手机上的加密文档来一看,物资列表上这几种药居然都有,这一下她可放心了,和六叶重楼道了谢,下床去配着温水吃了药。药片吞进肚子里后,她顿时感到心中有了安慰,虽然病情不可能立刻减轻,但是药物中的成分毕竟很快就要开始进行工作,让她仿佛看到了前方的微微光亮。
苏霓重新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身上的寒冷得到了缓解,她脑子忽然一转,拿起手机又打了几行字:“这一次大感冒流行范围真广啊,我看新闻说好多地方都有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时候没有突然冒出多地发生狂犬病的新闻,我真要以为这是行尸末世的前奏呢。”
六叶重楼哈哈大笑着回复道:“浮洲你真的很能联想啊,这个都给你想到了,不过回想一下我看过的那些末世片子小说,这个还真的有点像啊!哇,很快外面就要满街晃荡着行尸,我们要不要在家里储存一些食物、水和药品?”
苏霓噗嗤一笑,打字道:“我看行啊,群里从前有时候不就讨论大崩溃大饥荒大混乱吗?有姑娘曾经说最好囤点维生素之类,你就在医学院,药品反正不缺。”
吃过药后,苏霓果然渐渐好了起来,周日那天还全身肌肉骨头都疼,浑身发冷,起来走路都头晕,到了第二天,身上的酸疼就好了一些,她正犹豫着周二要不要再请一天假把效果再巩固一下,忽然雅萍发来微信:“阿霓,明天你上班吗?”
苏霓想了一下,说:“我的感冒还没完全好,还是比较难受,我在想要不要再休一天。”
“如果能坚持的话,还是尽量回来上班吧,阿永出事了,店面人手不够。”
苏霓眼皮顿时一跳,问:“他怎么了?”
“走了。”
苏霓的心忽悠了一下,立刻说:“明天我回去上班。”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苏霓还是有一点头重脚轻,好在店面与公寓距离很近,如果还要坐几十分钟的公交车才能来到工作地点,那就很悲催了。
她来到门店,几分钟之后雅萍便也到了,苏霓一边记录已受理订单的信息准备排单,一边和她说话:“雅萍,阿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在了?”
雅萍今天的脸色微微有点发黄,探过头来低声说:“谁知道呢!昨天本来他应该上晚班的,但是等到下午一点多他都没有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到后来是他姐姐接了电话,说人已经走了,详细情况也没说,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苏霓立刻想到了车祸,马上就说:“是谁把他撞了吗?如果是车祸,十有八九是男司机,男司机开车都很野的,横冲直撞不顾规则。他的车是不是都撞毁了?”
雅萍轻轻摇头道:“不知道呢,不过阿永开车据说也是不太稳,有点着急,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责任也很难说。”
苏霓一脸黑线:“不会是他把被人撞了吧?如果是他的责任,还要给对方赔偿的啊!”
“实在是不了解具体情况,昨天的消息含含糊糊的,可能这两天能有些眉目吧。昨晚我大半夜都没睡好,就想着这件事,阿永的脸总出现在我眼前,感觉心里毛毛的。”
“你想开一点吧,不要自己吓自己啊,毕竟我们上班也是很辛苦的,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忽然有客户进门店来看样板,此时还没有设计师到店,于是两名内务便客串销售人员接待客户。
下午比较闲的时候,苏霓就把这件事在小群里说了,几个伙伴都说男司机肇事的比例非常高,尤其是恶性交通事故,大部分都是男司机,“摘星邀月”还给出了一个肇事性别比的截图。
就在苏霓以为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时候,过了两天雅萍忽然悄悄告诉她:“阿永不是在车祸中死去的,他的车好好地停在路边,人是突然发病死的。”
苏霓看的新闻也不少了,闻言脑子里立刻反应出“猝死”这两个字,迅速勾勒出当时的情境:临近上班的时间,阿永开着车从租住的房屋里出来
', ' ')(',可是开着开着忽然觉得心脏不太对劲,那种不舒服的越来越强,他便将车停在一边打算休息一下,哪知刚刚停好车,一阵绞痛袭来,手机就放在一边,可是他却连拨打120的机会都没有了,迅速脱力之下上半身一下子就扑在了方向盘上,再也没有起来。
苏霓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他自己的生活习惯也有问题,经常熬夜,工作时间总是打不起精神来,时常就看到他在里面的小房间里睡觉,这样下去对身体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雅萍点点头,道:“是的,周越也是这样。喂,小越越,你以后不要总是熬夜了,你看看你这个体型,如果哪一天也发生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雅萍对着刚刚进门的周越就说了这么几句。
周越一脸茫然:“怎么了?我现在很少熬夜了,生活很有规律了。”
接下来,便是阿永的姐姐联系后面的事情,她打电话到店面询问是否属于工伤,还有保险的问题,雅萍和她讲,虽然是上班途中发生的事情,但由于不是交通事故,而是自己的身体原因,因此不能算是工伤的,门店虽然是同情,但是也没有其她的办法。
看到雅萍在和阿永的亲人谈保险赔偿的事情,苏霓有点头大,虽然同事意外身故让人心里难过,但是一到谈论赔偿的问题,总是让人感到有点挠头。
雅萍放下电话后过了一会儿,印庭走过来,脸上挂着为难的表情,说:“萍姐,我刚刚想起来我还借给阿永八千多块钱,可是当时没有写借条,这样可怎么办?”
雅萍听了也有点发愁:“你怎么能不写借条呢?现在阿永不在了,和她家里人要钱,没有借条不是很好开口的。”
“当时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都是同事,觉得没有借条也没什么,总不会出问题的,所以就没好问他要借条,虽然这种情况下和她家里人说这件事,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也不想白赔几千块钱啊!哦,对了,我当时是电子转账给他的,有流水凭证,可以打印出来的!”
苏霓脑子一转,在旁边说:“他的工资不是还没有结清吗?要么直接从他工资里扣?”
雅萍看了她一眼,说:“那样也不太好啊,直接扣钱。阿庭你先把凭证打印出来给我吧,等会计给他算完了工资,我们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再和他家里人说吧,应该可以解决的。”
“好的好的,我这就打印出来,麻烦萍姐了。”印庭心头的负担仿佛顿时减轻了一些,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便进去打印了。
苏霓心头微微有点感慨,通过最近的经历,她得到的教训是:首先当然是最好不要向外借钱,这是从妻权对二十四条撒泼打滚的殴斗状态得出来的;其次,如果不得已真的要借钱给人,一定要写借条,最好还有见证人签名,这样更保险一些。
八千多块钱呢,如果是自己损失了这笔钱,自己也肉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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