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季笺真的走了，带着狼狈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闻椋面前。
离开的那天不敢看闻椋呆滞的目光，匆匆逃离好像才能缓过一口气。
可迈出家门后，每走一步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仿佛怎么擦不干净似的。
不敢回出租屋，他怕出租屋里凌邛言涯都在，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来往行人看他都跟看了鬼似的，也有好心人想问问他，但发现季笺根本就听不见他们讲话。
避进了没什么人的拐角，季笺顺着墙根慢慢蹲下来。
一如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被抓住早恋的少年挨了人生第一次责打后回到了学校。
在某一天下了晚自习后躲进学校的树林里，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恸哭流涕。
月光冰凉，季笺被压弯了腰，久久不能起身。
从那之后，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开始不爱说话，开始变得沉闷，他拒绝见到季纬，只是在拿到保送offer后通知他自己要离开去北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来也不太会哭，夜里也流不出来泪。
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梦境里，季笺总会梦到那个恐怖的中午。
被发现，训斥，分开，在梦里一遍遍成为阴影。
仿佛一回头就会有人注视着他，然后拎着皮带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每一次被吓醒都会睡不着，后来次数多了季笺的神经便开始紧张，久而久之他能比别人熬更多的夜，做更多的工作，其实在某种角度，他只是害怕闭上眼睛回到被抓住时的秋冬。
但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是他自己对闻椋说：“我们分开吧。”
安静的拐角哭声不断，季笺身体里独属闻椋的那部分被掏空了，不管季笺怎么仓惶地想要补上，都是徒劳无功。
而后来做梦的时候也总会出现那个皮带落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的人影。
自己又哭喊着，身后肿痛着，最后在浑身湿汗粘腻里醒过来。
他从出租屋搬了出去。
找个科技园新的场地，有了一个很大的办公场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还是没有家，于是把类似于厂房的仓库一角划给自己，简单地装成能睡觉的卧室。
工作室全面扩招，现在有了十六个人，分成四个组。
原先他们那几个人分别带着新人熟悉工作，就连社恐小言都成熟了些。
季笺的仓库卧室里依旧只有一张行军床，旁边是个外扩出来的卫生间，其他地方是由各种设备置物架组成的简易隔断。
从梦里醒过来，季笺看了眼表。
凌晨3:49
但是再睡便睡不着了，季笺掀开薄毯子走到外面工位上打开电脑。
身上全是汗，被风扇一吹还有冷。
因为做梦的缘故没有睡好，浑身上下有些累。
也不知道开开电脑要干什么，现在人手多了，不再是从前那样所有事情季笺亲力亲为。
他主要负责项目审核和技术自研以及一号大项，所有不合格的东西不管是建模还是优化都会被毫不留情打回去重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工位上每天鬼哭狼嚎求援助，凌邛他们这几个老人恨不得多长几张嘴去教。
项目库里一共推进十来个游戏，几千个ddl密密麻麻，绿色的是完成了的，蓝色的是没做完的，红色的是季笺打回来重做的。
恐怖的工作量吓坏了新人，有两个当天上午来了下午就辞职跑路。
季笺无所谓，即使只是他一个人也做得成。
现在给他打电话谈合作的人越来越少，季笺也对外明确表示炉龛工作室不会去签任何提供资金支持的合作协议。
这样也挺好，不用再去喝成个酒鬼半夜醉醺醺回家。
季笺被汗弄得烦闷，中央空调他为了省钱只有白天开，晚上搞个小破电风扇放在一边，通常每天都会被热醒。
起身又脱了衣服去洗澡，进到卫生间里是如果洗手池上的镜子。
季笺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看见了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身后。
凉水冲在身上舒服了些，胡乱擦了擦头发继续开始被人称作惨无人道的审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工作吧，只剩工作了。
早上八点，办公室新人两手抓着斜挎肩包忐忑地进了办公室。
他想不通，不管自己来多早，走多晚，季笺永远不知疲累似的坐在显示器前。
这样的老板真恐怖，卷中之卷带头卷。
小年轻心里哀嚎着打了个招呼，刚坐下就被季笺点名道：“昨天下午4:45的的贴图是你做的吧？”
小年轻受到了惊吓，活像被班主任抓着了错处，下意识站起身，季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贴低模怎么丢的细节？边缘锯齿要消掉，待会儿你改一下，这种问题以后尽量不要再出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年轻心里双手合十，面上毫无人色，“以后不会了……”
季笺又看他一眼，反思了一下自己应该不凶便没抽出时间安抚他，等到凌邛来的时候，小年轻终于抓到了大佬抱大腿。
“我说季哥，你都把孩子吓成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中午出来吃饭的时候凌邛叼着冰棒吐槽他。
季笺翻了翻手机消息，筷子搅着面条拌匀酱料往嘴里挑了一口：“吓谁？”
“小山啊！”
凌邛“啧”了一声，“这孩子快被你卷死了，你不下班他也不敢下班，你上班了他天天第一个到。”
“我又没强迫他。”
季笺连自己怎么吓到人家的都不知道，凌邛摇了摇头，心说孩子看了季笺那张冰块儿脸就好不了。
自从和闻椋分手，凌邛就再也没有见过季笺笑。
每天他的生活就是游戏，除了上班只有上班。
当时的事情凌邛懵逼得很，他在台上看着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结果扭脸第二天季笺便通知他们放假休息换场地。
以至于工作室原先几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搬来了条件好的不少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闻椋不再来了，他们的雁翎也送给了别人。
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只能是这一场竞赛突兀的开始突兀的结束。
但好在雁翎卖的很好，季笺开创了三千结局的先河，甚至凭此养活了一堆专门破结局的主播。
这款游戏是爆火，在海外的热度也是国内其他游戏所不能比拟的，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大厂试图开发出季笺这套自研的算法引擎，想看看是怎么生成如此庞大数目的结局。
但是一直仍是失败的状态。
后来年底，季笺收到了通知和祝贺。
《雁翎》的爆火震惊了几乎所有玩家，它被奖项提名，从配乐到模型再到剧情，在世界领域享有盛名TGA奖项里，第一次有国内的3A游戏反复出现。
其他金摇杆，GDCA，DTCE等奖项的评选里，雁翎都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和季笺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雁翎》不再属于他，他看着雁翎一步步走上高峰自己却跌到谷底，戈祋以工作的名义给季笺发过消息希望他能去现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季笺拒绝了，并且冷眼观着消息在领域里热度不断走高，自己也接到无数采访的请求，每天电话几乎都是要爆掉的状态。
他们掀起了大浪，季笺却没有体会到任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