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答不上来,而是他几乎不忍心去细想,过了好久,终于喃喃地说:“他那时,一定好痛苦。”
“他不仅是痛苦。你还记得吗,你出车祸之前最后对他说的那段话,你说他是利用对你的爱,弥补对他弟弟的愧疚——”
许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都是车祸事件里的细节,你如果把它们拼凑起来,会发现苏言视角中的这次车祸事件,惨烈到几乎可以把他整个人摧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自责,他的潜意识会把你的车祸归咎于自己,他不仅对你歉疚,也对你说的那个孩子——宁宁,感到歉疚。庭晚,一个人如果突然地承担这么多沉重的东西,是会受重伤的。”
许哲说到这里,伸出手扶正了夏庭晚的脸,看着他脸上的那道伤疤,低声道:“你看,这是车祸给你留下来的伤疤,它在皮肤肌理上,虽然会很令人苦恼,同时你也能看到它在渐渐变淡、变好。但是苏言受的伤,我们谁也看不到,我们只能靠这些细节,一点点地分析,去尝试接近他的内心世界。”
夏庭晚抬起头看着许哲,忽然轻声说:“老师,是不是直到现在……苏言都还在受伤的状态下?哪怕,哪怕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一直都没有好转。”
“当然,其实离婚后的几次会面,他的态度里隐藏了很多值得分析的东西,但是你沉浸在情绪里,可能没有注意到。”
许哲坐直身子,离夏庭晚更近了些,慢慢地说:“回忆一下正式离婚之后,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这一次,是苏言态度最为强硬的一次,对吧?他说‘不爱你也不恨你’,‘以后都不想见你’,这么狠的话,你当时听了,肯定觉得复合无望了。”
夏庭晚不由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忆犹新,当时真的是如坠深渊,那时候的苏言是那么的陌生冷酷,几乎叫他感到害怕。
“但是你记住,恰恰是这一次,他关于你们感情的所有狠话,统统都是假的。之后他每一次跟你见面,说的话都更接近真实——只有这一次,全部都是在骗你。”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他看着许哲,感觉抓住了什么关窍,却又说不太分明。
“这是因为,这一次见面,苏言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动机的——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是你还没有发现宁宁的存在的时候,苏言很明确地知道,他不希望你发现,不希望你再来,所以他特别凶狠地要斩断你的一切幻想,这也是离婚之后他唯一一次,明确地表达过他不爱你的时刻——所以这是假话。”
夏庭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瞬间跳动得快了些。
离婚之后,每件事都发生得很快很快,留给他的是一次又一次急促的失落和伤感。
他来不及细细思考,也从来没有像许哲这样逻辑缜密地梳理过苏言每一次说话的语境和背后动机。
他忍不住看着许哲,许哲的眼角旁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留下来的纹路,可是眼睛却依旧明亮,充满了睿智的神色,
“所以,你可以再想想,接下来你每一次和他谈起感情问题的情景。你争取了好几次,他虽然都是拒绝,但是他是不是一次比一次态度更弱势,再也没有那么强硬的时刻了?你第二次问起感情的事,他说是他累了,年纪大了,ji,ng气神不够了——这是爱不动的能力问题,不再是不爱你的态度问题了。这是第一次转变。你第三次问起感情的事,质问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和温子辰z_u_o爱,问他如果你也找新人,他会不会难过。这一次他连自己的态度都没了,只是让你找个简单年轻的人。这是第二次转变。”
“直到今晚,他几乎是已经和你半坦白了,他说的话已经开始越来越接近他的真正内心——他觉得他让你越来越不快乐,你和他结婚,是在走下坡路——这个下坡路走到最后,竟然是走到了酒驾车祸,他没法面对这件事。你说你觉得是你太任性,伤了苏言的心,才会到离婚这一步。可是如果从苏言这么久一步一步的反应来看,我觉得苏言不是这么想的。”
许哲的语速微微加快了一些,他看着夏庭晚,很肯定地说:“对于苏言来说,离婚大概不是因为你伤害了他,他可以容忍你在感情生活中对他任性,一次一次地折腾他。真正致命的——反而是他觉得他自己做错了,是他没有照顾好你,五年的婚姻啊,反而让你痛苦到伤害自己,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给毁了。这才是他的感情最终崩溃的原因。”
许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夏庭晚低着头,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手指颤抖地点了一支烟。
在一片安静之中,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起来像是一场悔恨的痛哭。
许哲看着夏庭晚低着头抽烟的模样,轻声说:“我还记得和你结婚那一天苏言的模样。仪式结束之后,他有点喝多了在和我聊天。他那时候看起来真的有种傻乎乎的乐呵,脸也红红的,笑得都有点憨厚了。我问他,结婚开心成这样?他说——”
“他有家了,以后做什么都很有依靠、很踏实,是有归宿的人了。”
“其实那时候我觉得挺感动的,真的。他给你写的那些诗,是浪漫,是美。但是其实我觉得,说着这些很普通很朴实的话的他,或许才是更真实的。”
夏庭晚听到那句话,眼角一下子就憋得通红,几乎要用尽力气才能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从没想到,原来苏言当年的心情,竟和他一模一样。
有家了——
苏言和他一样,从来没有得到过家的温暖和庇护。
原来苏言也曾把他当作依靠。
他是他的归宿啊。
“庭晚,你是我的学生,比起苏言的心情,我更关心你——”
许哲给他递了一下烟灰缸,眼中有种温雅的关切:“你想要复合,在这个阶段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其实你想想,你们对离婚这个事实接受的时间是错位的。你是这几个月才在接受,你的痛苦是新鲜的、剧烈的。苏言却比你早太多就在心里处理这件事了,车祸后,那半年他在陪护你的时候,已经无数次想过与你分开的事,那时候才是他最难受的阶段。其实本来到了现在,他的痛应该已经从尖锐的刺痛变成钝痛了。可是你现在又回去了,你是在强行破坏他的心理防线,把他扯回之前最痛苦的时候,他的本能,一定是抗拒和逃避的。”
夏庭晚吸了一口苦涩的烟,他知道许哲说的是对的。
“他其实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防线。你看,”
许哲托起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兰兰的脑袋,轻轻扯了扯猫长长的胡须,兰兰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许哲的手,许哲继续道:“猫的胡须可以拿来测量距离、探测空气的流动,说白了,会让它更自如、有安全感,现在的情况就是,苏言给自己长了许多胡须出来——和温子辰的关系也好,他反复强调他只是作为一个影迷的话也好,这都是猫胡须,是他给自己安全感的方式。你今晚和他摊牌,不许他和温子辰再在一块儿,对他来说等于突然要是生生拔他的胡须,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他如果一直后退,我就是怕你飞蛾扑火……伤着自己。”
“怕什么?”
陆相南忽然开口了。
陆相南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非常干脆利落。
他把画笔放在一边,拢了拢飘散下来的几率发丝,直截了当地说:“他不需要的东西,干嘛不给他拔了?”
“苏言那种阶级的男人,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实用性的,他只可能爱合乎他审美性的东西。他缺人给他解决性需求吗?缺人照顾他讨好他吗?他从来就不缺,他只是现在脑子坏了,以为这些东西让他有种可以名义上和庭晚感情分离的理由。”
陆相南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他脑子不清醒,本来就做错了事,为什么要惯着他?你别听许哲温吞的话,他和苏言都是这种人到中年开始怕疼的老男人。”
许哲听陆相南开口,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地笑了一下,低头喝茶。
陆相南走过来,把兰兰抱了起来丢到了沙发下,自己却很自然地躺进了许哲的怀里,眯着眼睛说:“飞蛾扑火,是因为渴望火。你想要什么,就别因为担忧这些东西而松了手。他疼怎么了,疼也照样给他把这些没用的胡须拔了,两个人相爱,不在乎一时谁亏欠谁,在一起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苏言今年三十六,哪怕疼个一年半载,还有五十年能让你尽情爱他。所以,有什么好犹豫的?”
媳妇开口,许哲不敢反驳,只是低头温柔地给陆相南擦了一下脸上沾的油彩。
夏庭晚看着他们俩,心里复杂的情绪在不断翻腾。
有些羡慕,也有对陆相南的佩服,更多的,又好像是对自己前路的明晰和坚决,他的感情,也在这个夜晚突然之间站在了切实的地面上,生出了柔韧的根芽。
温柔儒雅的许哲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才子,但是在爱情关系中,夏庭晚始终觉得许哲对陆相南是有许多亏欠的,如今却觉得自己倒是多事了。
许哲骨子里有种文人似的别扭劲儿,大导演睡自己发掘的演员,年龄又差了十多岁,说出去太有争议。
许哲畏于人言,可又抵不过陆相南一直苦追,最后恋爱谈是谈了,可也还是陆相南一味付出,为了拍许哲的戏吃了不少苦头,中途一度生病暴瘦进了急救病房,哪怕是如此,许哲也一直不肯公开。
许哲懦弱了整整六年,才给了陆相南一个光明正大的圆满结局。
陆相南如今一句淡淡的不在乎,实在是道尽了人间爱情的所有痴勇。
说到底,值不值得只在外人眼里是有度量的。他一寸,他一丈,到底是有人欠了对方。
可是对于爱到了极致的两个人来说,悲欢相通,连生命都交融在一起,那一毫一厘,实在不会看在眼里。
有牵手一辈子的勇气,所以不惧一时小小风雨。
爱情——
是有霸气的。
第二十章
夏庭晚从许哲那儿拿了新本子,许哲倒有点儿吃惊。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是没法在心绪激荡的情况冷静下来谈工作的事,可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到底还是悄悄长大了。
他已经慢慢学会了一边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里,一边过好自己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必须要具备的生存技能,他到了25岁才学会,也说不上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其实我想拍这个故事挺多年了,”许哲眼里流露出了一些无奈:“之前也想过让南南接,但是后来还是觉得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拍这部戏太……”
陆相南在一边用逗猫木奉逗兰兰,听到许哲这样说,回头哼了一声。
许哲苦笑了一下:“而且这个片子,国内基本是不会过审上映的——纯文艺片,只能靠成色看能不能拿奖,赚不了大钱。投资那边也犹犹豫豫,有些愿意投了,又想要塞演员进来,所以就只能一直耽搁着。这次终于有人大手笔出钱,还不给什么限制,是大好机会。再加上我年纪大了,反而更有执念,所以就定了下来。我这次不海选,只私下接触一些感兴趣的演员,你是其中之一。”
“谢谢老师。”
夏庭晚开口,但许哲却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了解我,到了工作上一切都是公事。男一在这部戏里的表演是重中之重,我考虑得都是很有实力的演员,全部都需要试镜,你也不例外。”
“而且我觉得你这边,也需要仔细看看本子再来考虑一下愿不愿意参演。”许哲很平静地说:“有两点,首先,这部戏里面裸戏和亲热戏很多,你的尺度能不能接受?我记得拍《鲸语》时,你是非常抗拒裸戏的,当然我明白你的个人经历,我理解,最后也尽量配合了你。但是这一部在这一点上是没得商量的。”
“第二点,这个故事讲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涉及到这些时,你个人的情感取向是一定会被拿来做文章。过去不是没有过男同志出演这类角色,结果被奚落成是本色出演,错失奖项的事发生,时代变了,但是有一部分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也有可能面对一些不公平的事。”
夏庭晚怔愣了一下,他还没看过剧本,但是从许哲吐露出来的这些讯息,他也知道自己确实要好好斟酌。
一方面,他自己确实是抗拒裸戏的,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那个勇气,在大荧幕上暴露出来。
另一方面,要和另一个男演员拍亲热戏,这更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他一时之间脑袋有些发懵,许哲倒是温和地笑了笑,站起身说:“庭晚——回去好好看看剧本再做决定,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今晚得陪南南去1998看电影,这两天在放《断背山》,顺便把你也送回家吧。”
“不用送我了,老师。”夏庭晚也站了起来:“南殊就在附近,我叫他来接我就好。”
陆相南喜欢看老电影,后来他和许哲在h式投资了一家小型电影院,叫1998。
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泰坦尼克号》在1998年上映,陆相南觉得1998是一个传奇时代的开启。
1998电影院只有两个放映厅,都只在深夜里放一些老电影,初衷就是为了让电影迷能不时在大荧幕上重温经典。
因为环境上佳,私密性也做得好,虽然价格非常昂贵,可仍然有很多中产小资热衷于过去,在h市算是非常出名的地方了。
夏庭晚以前和苏言也去过,去看韩国导演李沧东的《诗》。
出来之后夏庭晚眼底有泪意,却又无法淋漓尽致地大哭。
那时他还太年轻,不能理解那些生命中的苦难和荒唐,不能言说,像诗一样模糊的悲哀,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苏言用风衣把他们两个人的身体裹在一块儿靠在马路旁的护栏上,在无人的街道上轻轻和他接吻。
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心情恢复过来,抱着苏言的脖颈。
苏言也紧紧地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走,咱们去吃深夜火锅。”
现在再回想起那个时候,觉得好浪漫。
……
回去之后的第二天,夏庭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在天澜阁买的房已经装修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夏庭晚感到很雀跃,他之前没经历过这些,苏家香山的宅子虽然无可挑剔,可到底不是他的房子。后来他自己出钱给张雪乔和继父买的豪宅,又没兴致过问。
只有这一次的房子,是他自己出钱全款买下,又亲自找人装修的,感觉像是人生揭开了新的篇章。
到天澜阁一看,真的是明亮大方,感觉哪里都满意。
房子很大,有三间卧室,一间夏庭晚的主卧,一间客房,给尹宁安排的房间是最大的,设计也是最用心的。
尹宁喜欢画画,夏庭晚吩咐给一整面墙壁都粉刷成了梵高那副著名的《罗纳河上的星空》,整个房间的色调也因此一致,粉刷成了神秘冷峻的深蓝色色调。
靠窗的位置已经装好了木制画架,画架旁顺手的地方是一张木桌,为了摆放颜料和调色盘。
夏庭晚兴致勃勃把房间的照片发给苏言,那边回的倒是挺快:“装修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接宁宁过去?”
“就下周吧。”夏庭晚想了想,回复过去:“到时候我给你把剩下的榴莲糖拿去。”
“谢谢。但我出差,不在家。”
“你不是要躲着我吧?”
虽然苏言最近都一直待在香山,但他出差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不过夏庭晚心情好起来时,突然就想逗逗他,又故意发了一句:“我都没说清楚下周哪天过去,你就知道不在家了?”
苏言那边的状态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好一会儿,苏言终于发过来了一句话:“你定了哪天告诉我,我会安排人交接。”
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语气,真是个真实的老男人了。
夏庭晚忍不住发了个自己翻白眼的动图过去,上面的配词是“猪都嫌弃你”。
“…”
夏庭晚看着苏言回的那三个平平无奇的小点,忽然有点失望。
这个表情包是网上的,取材是《争锋》里他的角色。
说实话,那电影拍的是烂,大概是因为导演和整部电影的气质关系,他的表演也略显尴尬,大笑瞪眼,无不浮夸,但是由此而生的表情包却风靡一时。
最热的几个动图,除了这个“猪都嫌弃你”,还有一张他表演生气的,配词是:“气到鼻孔渐渐张大。”
他当年看到这张表情图,倒才是气到鼻孔张大了。
气完了,自己又他妈的也很想笑。
那段时间,苏言动不动给他发“气到鼻孔渐渐张大”,他无力反击,只能愤愤地回“猪都嫌弃你”。
两个人以往的调情方式历历在目,但是如今他发了,苏言却不接招了。
虽然……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夏庭晚叹了口气,有点百无聊赖地倒在了自己新房间的大床上。
——
周一晚上,赵南殊开车和夏庭晚一起去接尹宁。
苏言不在,夏庭晚进屋之后,见是温子辰和管家带着尹宁站在前厅,倒也不意外。
尹宁背着小小的蓝色变形金刚图案书包,低着头拉着温子辰的手,不肯开口说话。
夏庭晚从泰国回来之后和尹宁见过两面,苏言也和尹宁聊过去他那边居住、周末再回来的安排,尹宁一直都沉默听着,没表露出来过拒绝的意思。
可夏庭晚总有点担心,尹宁实在是个太安静的孩子了,他走过去蹲在尹宁面前,轻轻揉了揉尹宁的后脑勺:“宁宁,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尹宁低低地应了一声,但是却不肯抬头。
“夏先生为了能照顾宁宁,真的是做了很多努力啊。”温子辰忽然在一旁开口。
夏庭晚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了温子辰一眼。
温子辰的脸上有些冷淡,乍一看让他有些惊讶。
他记得温子辰对着他时,几乎永远都挂着那一抹客套和柔和的笑容。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温子辰面无表情的模样。
“夏先生……”
温子辰似乎欲言又止,他看了下尹宁,转过头对管家说:“沈叔,你先带宁宁去夏先生车上吧。”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但是倒还记得避开尹宁。
夏庭晚站起身看着温子辰,他对温子辰这个人没半点兴趣,但是对他想要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夏先生,用得着这样吗?”
温子辰一直等到尹宁走出房子,才看着夏庭晚说。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夏庭晚感到错愕,只能直接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处心积虑要自己照顾宁宁,就是为了逼苏先生让我搬出香山吗?”
温子辰挑了挑眉毛,脸色的神情有些讽刺:“夏先生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费周章。我住在香山照顾苏先生和宁宁,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夏庭晚有些无语,他觉得温子辰实在可笑,却又觉得认真计较的话,自己也显得很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先生,你已经和苏先生离婚了,其实不该管这么多了吧?”
温子辰夏庭晚稍稍高一点,走过来时,有种步步紧逼的感觉。
夏庭晚感觉有点被惹毛了,他勉强压抑住火气说:“照顾宁宁本来是我的责任,不是苏言的。我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尽我应尽的义务。温子辰,你不要想太多——我把宁宁接走,跟你没半点关系。我来之前,不知道苏言叫你搬走的事。”
“是吗?”温子辰嘴角扯了一下:“那为什么苏先生之前从来没说过让我搬出去,但是你从泰国回来和他见面之后,他就提出让我不必住在这儿、周末才回来的事呢?”
“那你怎么不找苏言和你解释?”夏庭晚毫不客气地反问。
温子辰眼里闪过了一丝恼怒,但是却没有作声。
“温先生,咱们保持点距离吧。”夏庭晚学着温子辰的语气,冷冷地称呼他为温先生:“就像你和苏言怎么样,我也绝对不会问你半句,因为你的事和我无关,我根本就不关心你这个人,也不关心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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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了转身想要走,却被温子辰忽然一步上前揽住了。
“夏庭晚,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赢了吗?”温子辰凝视着夏庭晚,语气又放缓了下来,带着一丝劝慰意味地说:“你为什么不为苏先生想想——想想他需要什么?陪伴、或者是关爱,你如果不给他,为什么不让别人给他?你不想苏先生生活得快乐点吗?”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他虽然被彻底激怒了,可是脸色却越来越冷淡了下来。
离婚前后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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