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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幽幽一笑,看向万忸于智的亲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说:“这根手指不敬主将,要它何用?砍了。”
“是,将军!”宇文会立刻跨下马,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那亲随,直接拽下马来。
亲随带来的人本就很少,本想给杨兼来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而被将了一军,这会子才知道害怕,大喊着:“将军!饶……饶命啊!镇军将军,饶命……饶……啊啊啊啊!!”
惨叫的声音顺着夏日阴沉憋闷的浅风慢慢飘荡开来,“呲——”一声,一捧子鲜血喷溅在布满黄土的地皮上,一瞬间四下愣是无人敢再言语一声,更别说谁敢刺棱起来。
“报——!!!”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个传令士兵突然高声大喊,一路狂奔入营:“报——齐军在潼关列阵,已经打来了!”
“甚么!?”
万忸于智的亲随疼的险些昏过去,鲜血喷溅在脸上,还没缓过劲儿来,登时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北周发兵来势汹汹,更有突厥兵马出动,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北齐一定完蛋,必然害怕的不敢出兵。万忸于智也是如此想法,所以虽然镇守潼关,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点子防备都没有,哪知道北齐的兵马竟然反其道而行,偏偏主动进攻,已经向潼关而来了!
“这……这可怎么办!?”
“快!快去通知郎主!”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昨日饮酒,酩酊大醉,怎么叫也叫不醒!”
万忸于智的军营中一片混乱,主将饮醉了酒,竟然怎么也叫不醒,北齐大军压境,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士兵们张皇失措,一时全都没了主意。
宇文会冷笑一声,说:“好一个齐贼!好得很,让我出关迎敌,我还不信了,他们竟然嚣张如此!”
齐国公宇文宪却摇头,说:“不妥,咱们的先锋大军为了早日赶到潼关,一路上日夜兼程,如今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殆尽,阵型还未整顿,切不可急躁用事。”
宇文会争辩说:“不打?齐人都堵到家门口来了,你说不打,他们便不打么?”
杨兼眯了眯眼睛,突然出声说:“是了,兼说不打,他们便不会打。”
宇文会和宇文宪看向杨兼,杨兼当下也不说废话,立刻对万忸于智的亲随说:“吩咐下去,让营中士兵立刻生火,伪装成生火造饭的模样。”
“造……造饭?!”
万忸于智的士兵听了都觉诧异,这大敌当前了,为甚么要伪装成生火造饭的模样,难不成还能把齐军给烧走?
杨兼就是这个意思,齐军掐准了时间,正好赶着一万先锋到达潼关之时出兵,说明他们早有准备,算好了这个时候北周的先锋疲惫不堪,无法应战,一定会军心大乱。
杨兼偏偏不让他们如意,他令营地生火做饭,便是要营造出一副井井有条,悠闲自然的场面,让北齐人心存狐疑,逡巡不敢前进,如此一来必能赢得时间。
杨兼又对宇文宪说:“劳烦齐国公遣人去探听一番,齐人压阵的将军是何人物,咱们好对症下药。”
宇文宪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说:“是。”
众人分头合作,杨兼二话不说,也不谦让,直接坐镇营中幕府,这会子万忸于智还没醒过酒来,他的士兵慌乱不堪,只能对杨兼马首是瞻。
宇文宪动作很快,走进幕府营帐说:“禀主将,齐人先锋主帅启用的是新人,乃系齐人刚封不久的兰陵王,名唤高肃。”
“兰陵王……”杨兼的笑意瞬间扩大了,唇角微微挑起,温柔的笑容仿佛是春水,一点点弥漫开来,说:“这便好办得紧了。”
杨兼随即对宇文宪说:“立刻修书一封,送到齐人营中,让兰陵王亲启,兼自有不战而退兵之法……”
……
北齐营地。
北齐先锋军将士们齐聚幕府之中,兰陵王身为主将,坐镇主席,其他将士两列坐好。
“周人还未扎稳营长,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那镇守潼关的万忸于智便是个莽夫,没甚么真本事儿,现在合该迎头痛击,等到周人列队整齐,哪里还有咱们的机会?!”
“不妥不妥!你没看到周人的营地冒出了阵阵炊烟么?咱们大军压境,周人竟然还在生火造饭,说不定他们早有准备啊!”
“是啊,咱们这样贸然出兵,万一损兵折将,这责任谁能担待得起?”
北齐将士果然分为两派,意见相左,一方主张立刻发兵,趁着周人还没整顿停妥,攻入潼关,而另外一方则觉得这是个陷阱,毕竟周人的炊烟都冒起来了,如此安逸祥和,说明早有准备。
两边争论不休,坐在主席之位的兰陵王微微眯着眼目,似乎在思量甚么。
“既然争论不休,不如交给主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