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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岩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的敦厚仿佛是一张面具,被震得体无完肤,咔嚓嚓的碎裂下来。
萧岩睚眦尽裂,眼目充血,脖颈上的青筋暴凸,怒吼着说:“萧岿!因为你的无能!无能!你算甚么东西?!身为我梁人之主,你却对隋人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甚至不惜称臣,万里朝拜!我大梁的颜面,全都被你丢尽了!你怎么配做梁人?!”
萧岑听着他的话,嗓子有些发紧,目光不由得看向梁主萧岿,其实萧岩的话,说到了萧岑的心坎儿里,他也恨三兄萧岿不争,对隋人如此“卑躬屈膝”,每次开口都是“臣”,萧岿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梁的颜面啊。
但是……
梁主萧岿听着萧岩的怒吼叱问,表情很是平静,说:“那你呢?老五,你呢?你勾结陈人,又算甚么东西?是啊,我的确卑躬屈膝,因着我江陵只有弹丸之地,又在南北的夹缝之中,兵力不足别人的一个郡,想要生存下去,想要保住百姓,便必须牺牲尊严。隋人在地震之时,给了我们足够的粮食,而陈人做了甚么?趁机抢掠,扩张他们的地盘,试问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萧岿越说,情绪越是激动,眼目也赤红起来,充血的说:“萧岩,你有没有想过,帮助陈人做事,引陈人的士兵入境,他们万一来一个回马枪,我江陵该如何是好!?到时候你便是千古罪人!”
萧岩和萧岿对视着,两个人针锋相对,又都是身材高大的类型,老八萧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们下一刻很可能动手。
萧岑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预感,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一副恨不能扒了对方皮的模样,可是……
萧岑心想,可是萧岿是人主啊,老五萧岩应该不会动手打人的罢?
嘭——!!
萧岑刚刚想到这里,便听到一声巨响,萧岩真的冲了出去,不顾脖子上的剑锋,冲出去一拳打在萧岿的脸面上。
萧岿鼻子挨了一拳,面颊被打的偏向一边,登时鼻血长流,涔涔的往下流淌,抬起手来摸了一下,果然见血了。
萧岿脸面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说:“你敢打寡人?”
萧岩冷笑说:“打你如何?你身为梁主,却无法壮大我大梁!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窝囊废!嗬……”
嘭!!
萧岩的话音没落,萧岿也冲了上来,竟然回敬了萧岩一拳,萧岩的脸面同样打偏过去,抬手一抹,果然也流鼻血了。
距离最近的萧岑看傻了眼,就在这个空当,“砰砰砰!”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平王萧岩和梁主萧岿竟然互殴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抡着拳头,并没有甚么章法,只是互相用蛮力的殴打。
“别……”萧岑傻了眼,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把佩剑丢下,跑过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
“住手!”
“别打了!”
杨兼抱着小包子杨广看热闹似的笑了笑,说:“打得还挺热闹。”
萧岑跑过来,连忙说:“天子,快拦住他们,让他们别打了。”
杨兼说:“朕可管不了,没听到他们说么,是因着朕在打架,若是朕现在劝架的话,越劝越乱。”
萧岑眼皮一跳,确切的说,两个兄长是因着依附不依附大隋的事情在打架,为了杨兼打架这个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亏得杨兼能说出口,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
萧岑和萧岿两个互殴,杨兼一笑,说:“呵,还是回合制的,一人一拳,这样也公平。”
杨广虽然听不懂甚么是“回合制”,但总觉得不是甚么好话,用小肉手揉着额角。
那两个人打的累了,这才停了下来,全都汗涔涔的跌倒在树林的土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
杨兼说:“打够了?那就带走罢。”
韦艺想上来押解萧岩,躺在地上的萧岩突然睁开眼目,他的脸上挂着血珠,眼眶青了,面颊也肿了,但是不妨碍冷酷锐利的气势,吓得韦艺伸出去的手绕了半个圈,反而把梁主萧岿搀扶了起来,说:“梁主,卑将扶您罢……”
一行人从后山下来,浩浩荡荡的又回到了别宫,根本便没有被水淹没,整个别宫好端端的,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杨兼说:“今日时辰晚了,大家先都回去歇息,明日再行提审,至于安平王萧岩,暂时收押牢狱。”
“是!”
禁卫押解着安平王萧岩进入牢狱,也不知是不是萧岩打累了,还是已经心如死灰,反正没有任何反抗,安安静静的被送入了牢狱。
牢狱中的吴超听到锁链的声音,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来人,笑着说:“呦,你们梁人的宗室都有瘾么?刚送走一个河间王,这会子安平王又来坐牢了?”
萧岩根本没有搭理他,被押解着进入了牢房,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慢慢坐下来,瘫坐在地上。
禁卫刚要锁上牢房们离开,就在此时,河间王萧岑却来了,并没有让禁卫锁门,自行走入牢房,站在萧岩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岩,说:“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萧岩没动静,好像没听见一样。
萧岑眯眼说:“当时抓到刺客,人主让我来负责刺客,你告诉我夜长梦多,让我连夜审问刺客,以免有变,是不是为了故意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