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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蜘蛛。”
明明是高楼,玻璃窗却骤然破碎,朱里警觉地揽着杨清疾退,长发挡在身前,却仍是被袭来的利爪划破了脸颊,精致的侧脸上淌下一道鲜血。
“快走!”朱里探查了周遭的气息,把杨清朝门口推去,只瞬息功夫,季游就欺至身前,连手印都不用结,无形中窜出四五条精钢锁链,铛铛数声,荡开暗中钻出的蛛丝,卷向朱里。
杨清倒在门口,艰难地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看见朱里回头凝视了他一眼,便纵身向他的反方向冲出,似乎欲从破窗跃出。“朱……”杨清虚弱地合上了眼帘,对不起,朱里,我已经,不能走了……
阳光洒在地上的碎玻璃上,跳跃如闪烁的泪光,蜘蛛窜出窗口,被夏日的烈阳一晃,腰间一麻,已经被斑斓巨蛇的衔在齿间,毒液注入,顷刻间就陷入了昏睡。
顾巳化作人形,提着蜘蛛踏进房间,“这也太弱了,我当时怎么可能着了他的道道。“
季游却铁青着脸,查看倒在地上的杨清,昨日侦查时只确认了这是个人类,此时仔细看了他的容貌,才觉得脊背发凉,“这、这是老爷的……”。他把杨清抱起来,昏睡中的人嘴角涌出血液,睫毛动了动,却无法醒来,”去诊所!“
朱里醒来的时候,似乎在某处低矮的洞穴。季游双手抄兜,俯视着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蜘蛛垂下头,冷笑道,“都把我抓到你们的地盘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有啊。”季游淡淡地说,“不过我现在没心情问,先让你尝尝自己的手段。听说你能用蛛丝操纵神经的感知,还能让人无论怎么痛苦都无法痛死,真是厉害。”季游手指结印,施展言灵术,“那你遇上我,真是可悲啊。我给你个建议,现在就用上你所有的妖力操纵你的蜘蛛丝去控制你自己的神经,在神志清醒的程度之内,让自己最大限度的疼痛。”
"什——啊啊啊啊啊!“朱里惨声尖叫,却控制不了自己抬起手,操纵无数纤细的蛛丝钻进自己的身体,攀附上敏锐的神经,然后残忍地调动起剧烈的痛觉,“呜啊啊啊啊!痛啊!呃!不啊啊啊啊!白鲤鱼死了吧!呃啊!你杀了我给他报仇啊!”
季游垂眸看着他凄惨地打滚,用身体去碰撞洞穴的地面和墙壁,冷冷地开口,“毛子?啊,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老爷的份儿,你也要还。还差得远呢,不许动,躺好。”
朱里哀嚎一声,身体自发地躺平不动,全身的骨骼好像被一遍遍碾碎,却连挣扎都做不到,甚至痛得痉挛的手指还要操控丝线进一步折磨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痛楚中,他听见季游的声音:“痛吗?这是你应得的。“他转身离开了黑暗的洞穴,只留下身后的蜘蛛,在噩梦般的酷刑中苦苦煎熬。
季游进来的时候,杨清安静地躺在诊室的床上,床边坐着面无表情的季小小。小狐狸钱湘跪在季小小脚边,絮絮地说着什么。
”老爷,是我的疏忽,“季游阴沉着脸,”我头一天去侦查的时候,这孩子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伤得那么重的样子,他甚至还、还躺在床上玩自己……我、我没早点看出来他是老爷睡过的人,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他多受一天的折磨……“
“他的痛觉被剥夺了,”季小小不悦,“你刚刚对蜘蛛做什么了,这孩子刚刚突然疼得厉害,甚至还自残,要不是我下来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让他把全部的妖力用来折磨自己——”季游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了,“老爷,你又动用了妖力?怎么不等我来,你最近已经消耗得太——”
“那你让他五脏破损,活活疼死在我眼前吗?”季小小瞥了季游一眼,道:“出去。”
季游拉着顾巳离开诊室,顾巳奇道,”季游,你怎么知道杨清跟季小小睡过?”季游不理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锦原不愿一直住在诊所,变回人形的当天就回到了家中。王印也急着补这几天拉下的工作,正在书房焦头烂额。
只是李锦原那天的样子让他有点在意,思绪动不动就从软件里的数据上跳到了那个雪白的鱼头上。
王印打开电脑,搜索“鲤鱼”,浏览器嗖嗖嗖跳出一大串搜索结果,“鲤鱼的家常做法”“鲤鱼怎么做好吃”“红烧鲤鱼的十个小技巧”……
王印:……不愧是美食大国的搜索引擎……
李锦原踱过来,王印赶紧随便点开一个看起来跟中华美食没什么关系的网页。
李锦原定睛一看:“鲤鱼养殖是否需要投放避孕药增肥?”
王印:!!!
李锦原把下巴搁在王印肩膀上:“王博士,我们妖呢,有时候也会想吃人的。”
正在王印犹豫是选择说“那你来吃我呀”还是“小妖精让老公来吃你”的时候,门铃响了。
王印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他心下一惊,眼前白光一闪,李锦原已经长剑出鞘,挡在他的身前,“何吞!你们莲湖的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被称作何吞的青衣男人却不退,从容笑
', ' ')('道:“李锦原,你在说什么?是我们莲湖的人不跟你计较才是。怎么,不让我进去吗?印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用你在这里挑拨,”李锦原还没开口,王印却打断了他,“我是不会猜疑锦原的。”
“还在玩你们的情侣游戏。”何吞并不动怒,“我是为了蜘蛛的事情而来的。”
郊外,李锦原和顾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何吞。王印被二妖护在身后,也沉着一张脸。
青衫的男人根本不介意,反而袖着手笑道,“怎么样,你们放了蜘蛛,就当莲湖卖你们一个人情,以后可以——”
“你们的人情我们可受不起。”顾巳咬牙道,“鲤鱼他伤成这样,你不会以为空口白话就能揭过的吧?”
李锦原也道,“蜘蛛的事情?蜘蛛修为根本就不够看,我说他怎么知道我的旧事。原来是你们莲湖搞得鬼,你们以为我不会再杀上门吗?龙门券的消息是不是你们放出去的!”
何吞终于敛容,“行了,放出龙门券的事情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蜘蛛是被人当刀使了,你们杀了他也没用。李锦原,你放了他,我替你去封锁龙门券的消息,如何?”
“你们本来就应该封锁龙门券的消息,”李锦原用剑尖指着何吞的鼻子,沉声问道,“我要知道的,是谁放出了龙门券的消息。”
“好。”何吞答应。
“不好!”
中年男子忽然脸色一变,飞身后退。电光石火间,一道白影疾攻过来,把他刚才站立的地面抓出一道深达半米的爪痕,那白影猱身而上,锐如利刃的指甲弹出甲床,却停在中年男子心口不到毫厘之处再不能往前,妖气刀锋一般在他的身前划出一道血痕。
季游双手结印,百余道精钢锁链把状若疯狂的季小小牢牢钉死在地上。季小小瞳孔血红,利齿狰狞,不顾骨骼被锁链穿透拉扯,拼命挣扎着去够那个吓破了胆的中年男人,凶悍的妖息不断暴涨,尖声啸叫:“何,吞!我杀了你!”
何吞慌张后退,“我、我不知道季先生在这里——”
“滚!”季游额头见汗,怒喝一声。何吞哪敢托大,几个腾挪,没了踪影。
“啊啊啊!让我杀!让我杀了他!”季小小厉声咆哮,却挣不脱重重锁链,骨骼被摩擦得咯咯作响,钢锁被鲜血染红。他渐渐恢复往日清秀的少年形象,可眼睛还是红的。
“老爷,你——”季游不敢放松,却见季小小颤抖地抬起手放在胸前。季游瞳孔一缩,飞快祭出一张符咒,双手向下一按!
季小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被锁链紧紧勒住,钉在原地,一方碧青的巨大妖印轰地一声把他掼在地上,接着锁链和妖印俱是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只灰扑扑的兔子昏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李锦原看不下去,朝季游吼道,“用得着这么大阵仗,还请出妖印?那姓何的已经走了!”
季游脸色惨白,将软绵绵的灰兔子抱起来,装进一只缠枝花纹的笼子。“老爷刚刚是想掏自己的心,我不下印他就死了。”他狠狠地剜了顾巳一眼,“姓何的来了,你们收拾就行了,做什么叫老爷知道!”
“我没!我只告诉了狐狸……”顾巳说着连自己都反应过来,“我忘了,狐狸在小小那里……”
季游也红着眼,不做声,提着笼子走了。
王印第一次看见季小小露出凶相,大气也不敢出,等季游走远了才问道:“怎么回事?”
李锦原转开脸,面露不忍。顾巳涩声道,“小小以前有个人类恋人,因为何吞下毒死了。此事牵扯甚多,最终反而是小小被褫夺身份,着人看管。禁制之下,小小一不得报仇,二不得求死,几百年了,一直是这个样子。”
次日,王印带了些零食到诊所。季小小看似恢复常态,正坐在地上打游戏。
“他们告诉你了?”季小小握着手柄,对着苔藓骑士的肚子戳了又戳,灰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软软地抖动,“是顾巳那个笨蛋吧。”
“嗯。”王印小心翼翼,“对不起,我那天、那天伤了锦原,你是因为这个才那么生气的吧。“
因为你失去了那个人,所以看到不懂得珍惜锦原的我,才会那么生气的吗。
“害怕吗?我很凶吧。”
“不,我只是——”
“怜悯?”
王印赶紧摇头否认,这样的大妖肯定不喜欢别人怜悯他。
“无所谓。”季小小随手拆开王印带来的点心,“要是不想鲤鱼变成我这个样子,活久一点。”
“他太痴迷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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