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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雨 兔子的报复 蜘蛛的末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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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好痛啊,什么时候能停下。朱里衰弱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任凭剧痛切割者他的身体。在恍惚间,他听见有脚步接近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吗?

束缚突然解除了,朱里浑身瘫软,终于停止了自我折磨的术法,喘息着看向缓步走来的季游。

“有人给你求了情,你走吧。”

“什……么……”朱里声音嘶哑,长时间的痛呼伤害了他的喉咙,“你放我走?”

季游抱着手,“怎么,还没疼够?”

朱里撑着身子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向外挪,到了季游的旁边,他停下来,低声问,“我屋子里那个人类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我们把他怎么样?哈哈哈,”季游忍俊不禁似的,稀奇地看着朱里,“是你把他怎么样了吧?他呀,前几天躺在床上一直惨叫,吐了好多血,死前好几次居然从身下一个畸形的地方喷了好多蜘蛛丝出来。你们蜘蛛也太恶趣味了吧。”

朱里踉跄了一下,声音发紧,“不可能,什么时候……不会那么快的,他身上有大妖的精气,你骗我!”他似乎忘了季游可以轻易地伤到他,毫无顾忌地扯住了季游的白大褂,“你骗我!他在哪?大妖射给他的东西还没用完,怎么会开始消耗纺器的内脏——”

“是嘛,”季游任凭他扯着自己的衣服,耐心地端详着蜘蛛纷乱银发中慌乱的脸,“你觉得,如果老爷真的射在他里面,我会把这孩子留到现在?呵,人类在外头玩的时候都是用套的,你这也不懂吗?”

朱里松开了季游的衣服,哦,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这一只纺器坚持得还算是比较久了呢。他胡乱点了点头,狡猾的人类,居然在这种事上骗我,害得我、害得我……

他不再纠缠,转身欲走,却被叫住了。季游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感情,“对了,那个人类死的时候有重要的东西留给你。“

朱里被那个“死”字烫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什么东西?”他抬起头,混沌的眼眸中浮起了一线希望。

季游递过来的,是一捧鲜血淋漓的傀儡丝。

朱里用外套包着那一大卷血红的东西,面无表情地走在熙熙攘攘商业街。

重要的东西,是了,我说过的,这是重要的东西。

有点冷,变温动物真是麻烦,明明是夏天呢。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怎么能变得暖和了,很容易的。纤细的傀儡丝没入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那个高挑的男人很容易就跟着他来到了安静的小巷,顺从地被抱在怀里。

你看,这样就暖和了吧。可是好像还是好冷,冷到骨头都在打颤。奇怪,哪里不对了呢?

“你把衣服脱掉。”朱里命令道。可是当傀儡脱光了抱上来,朱里却觉得一阵恶心,推开迷茫的傀儡,转身就走。

这一个不对,应该是、是……是了,可以用这些傀儡丝,制作好多好多的傀儡,每一个都会非常听话,想怎么样都可以。

对,没有了,纺器又没有了,需要做一个新的。温暖的、柔软的躯体,想要多少都有,我只要找一个、找一个瘦瘦的、白白的、带着无框眼镜的人,这样的人一定很多。哦对了,他的嘴唇薄薄的,含着咖啡杯的时候就好像在笑。

我知道的,要去哪里找他。去电影院?还是商场?是私房菜馆?还是——

朱里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房门,他粗喘着推开门。

月色真美,风也温柔。门口的矮桌上摆着两杯咖啡。

他想起买咖啡的时候,热络的店员拿着马克笔,笑着问他,“先生怎么称呼?”

两杯咖啡,一杯写着“朱”,一杯写着“清”。

“朱里,你叫我阿清吧。”

蜘蛛艰难地张开嘴,身体却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弯,一节一节地佝偻下去。他扯着自己的衣襟,喉咙中发出不成音的哽咽,“清、阿清……”

我甚至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阿清……阿清!”

什么纺器!他是阿清啊……阿清,再也没有了……

他终于跪下来,眼前一片模糊,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凉薄的咽喉不懂得如何恸哭,只好嘶哑地唤着:“阿清!”他的手指无力的松开,那一大团血淋淋的丝线滚落在地上,他却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重要的东西?这算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为了这个,把他,把阿清给——

每一个到了穷途末路的纺器,都是惊恐万状地惨叫着,大口大口地呕血,等到枯竭到无法吐丝,小蜘蛛就会立即把他们吞噬掉,连一丝残魂都不会留下。为了最大限度地吸收人类的精气,这些幼蛛甚至不会等到他们断气,他们吸收的精气会分享给作为主人的朱里。

朱里几乎连跪都跪不住,精气、阿清的……被我给……我之前一直好痛,完全没有留意到……

痛。痛……阿清一定很痛吧,我的妖力被截断了,不能止痛了,他会怎么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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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兔妖说他一直惨叫……

他那么怕那些小蜘蛛的,被啃食的时候会多么恐惧?最后的吐丝那么疼,没有我抱着他,他怎么忍呢?

不对。

把他、把阿清变成这个样子的,不就是我吗?

朱里急促地哭喘着,泪水把银白的发丝濡湿,狼狈地贴在脸颊,他恍惚地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很痛苦吧,”季游慢慢地说,“亲手杀害自己爱的人,很痛苦吧。”

“爱……”朱里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我爱的人……阿清……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终于完全崩溃,蜷缩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哭。

季游看着蜘蛛痛哭的惨状,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他看见朱里手中凝丝为刃,向自己的胸口剜下,轻易地出手制止了他,甚至结印开了言灵术,“不许自杀,不许自残。”

他扳过蜘蛛的侧脸,“你们莲湖的人也该好好品尝这个滋味,也这么生不如死地熬上两三百年,”季游说着,自己却落下泪来,再次催动言灵,“朱里,愚蠢的蜘蛛,我命令你不停地回忆,仔细地想,想想杨清跟你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想你那些纺器死的时候痛苦的样子,再想象一下杨清临死的时候是怎么哭着叫你的,给我想!”

朱里失声痛哭,绝望地被言灵术束缚着开始思考,恨不能即死,“阿清……不要,不是的!我不是……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带我走吧……啊啊,我只对你一个人……我说谎的,只有你……”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杨清被无数蜘蛛啃食致死的惨状,哽咽着哀求,“季游、季游你杀了我!让我死吧!”

季游离开房间,昔日的“家”已经变成了朱里新的囚笼,他走到隔壁,杨清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说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爱我,不是让你这样折磨他,你解开你的术!”

季游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是他应得的。你本来不也是这样打算的吗?怎么,看见他哭了你就心软了?”

杨清摇摇头,“不,他对我做的事情差点就无法挽回了。我本计划一死了之,让他后悔。可是现在我活下来了,我只希望知道他的心意。”

“呵,这么轻易就饶过他?”

杨清破涕为笑,摘下眼镜擦了擦,“你啊。明明你也是希望我能宽恕他的吧,这样小小就——”

“是,也不是。”季游仍是红着眼眶,叹息一声,“那个人早就宽恕老爷了,是老爷自己不能宽恕他自己。”

朱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言灵术其实早就停下了,但他的痛苦却仿佛成了习惯,不能自制地去回忆着杨清的事。

“阿清……”他呜咽着呼唤。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杨清还是有些虚弱,他有些勉强地把哭泣的蜘蛛抱起来,拥进怀里。

好温暖。朱里惶惶然开口,“阿清,是你吗?我终于死了啊,你来接我了?”

“嗯。”杨清抱紧了不断抽噎的朱里,“我来了,没事了,睡吧。”

朱里疲惫地靠在人类柔软的手臂上,“阿清,我爱你。”

杨清淡淡地笑了,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开口想要回应,喉咙里的哽咽却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杨清薄唇颤抖,轻轻地印在了朱里的唇上。受尽折磨的蜘蛛终于放松下来,昏睡在他的臂弯之间。

潮热的夏夜下起了雨,季游回到诊所时,季小小撑着伞站在门口。

季游喉结滚动了一下,“小——老爷,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用了几次言灵?脸色这么差。”季小小把伞递给他,“去做饭,我饿得受不了了。”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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