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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微微一笑道:「李爷还是新客,先好好地吊着他吧。」

说罢,漱玉又闭上眼睛躺在软榻上。小厮以绵柔的丝绸沾了一点露花精,为漱玉擦拭着合拢不了的肛门。

这露花精里混着一点白酒,极为刺激肠肉,使肠肉紧紧收缩回肠道里。虽然使漱玉极为疼痛,却也能够让菊蕊以最快的速度回复原貌。

小厮侍候漱玉沐浴後,漱玉全身赤裸,背部向上地躺在绣床上。小厮手执纯银漏斗,把银管插进漱玉的肛门里,再一点点地把玫瑰花水灌进银漏斗,流入银管里,以玫瑰花水为漱玉灌肠,一是使肠道的色泽更为鲜红,二是使菊穴散发着淡淡幽香。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漱玉排出玫瑰花水,小厮把螺纹角先生塞进漱玉的肠道里,为他再作扩张。?

漱玉一边微微皱眉,一边承受着角先生。他一直感到後穴在隐隐作痛,肠道里大约是受伤了,但现在只能强撑下去,直到天亮时才上药。毕竟今夜要是不接客,漱玉这个月绝对赚不够钱了,而且老鸨也不会容许他因为这种小事而不接客的。

小厮为漱玉的浑身上下涂抹护体香肌的桃叶香膏,最後进行了一番调教,确保肠穴还是紧致,乳头也足够敏感,可以继续接客。

待小厮为漱玉再度描好妆容,穿上纱衣後,漱玉斜签着身子坐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他实在困倦得很,正想把握时间在出门招徕客人之前打个盹儿时,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闹。

漱玉睡眼惺忪地问道:「发生什麽事了?」

小厮探头往槛窗外看了看,笑道:「大约是那个怪人来到这里了。」

漱玉手托粉腮,兴趣缺缺地问道:「什麽怪人?」

「最近如意巷里有一个怪人出没,他的手里拿着一只丝履,说要是谁拿得出另一只丝履,而且穿得上那双丝履,他就会包起那个姑娘一夜—他大约是在如意巷里找不到丝履的主人,现在才找到临月巷里。」

如意巷在临月巷附近,乃是妓女的聚集地,临月卷则多是小倌象姑。数十年前,本朝景帝下了禁娼令,此後妓女绝迹於花街柳巷,男风随之兴起,象姑馆蔚然成风,近几年禁娼令渐渐松懈,娼馆便如同雨後春笋地出现在街头巷尾,但诸多男娼馆依然与其分庭抗礼。

漱玉心中一动,他跑到竹丝箱笼前,翻箱倒笼地找了大半天,总算找到那天穿着的一只丝屐。他顾不得小厮还在身後喊叫着,只是打开房门跑下去。

凉月如水,华宴夕,灯摇醉,莺歌断续,燕舞回翔,笑语烘春帘映牖。

漱玉沿着系满花球的朱红长梯走到宴台时,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少年正坐在瑶台琼榭里,提瓶献茗的仆役奉上杯茶,此谓之「点花茶」,每逢新客登楼甫饮一杯*,少年喝下一杯茶後便随手把银锭丢给那个仆役。

身畔的佳人或是花绕仙步,或是莺随管吹,少年却是视若无睹,只是低头凝视着手里的丝履。丝履上描画着山樱红苞,正是漱玉当天所穿的丝履。

少年身边的下人扬声道:「还有哪个公子没有试过这丝履……」

漱玉站在原地,隔着人山人海眺望那个少年,不自觉地握紧纱袖里的丝履。他明明是想见到少年的,但事到临头,不知怎地却在犹豫了,迟迟不敢踏出步伐。

或许,这样远远地看着才是最好的,身为男娼的漱玉怎麽配得上跟这春风得意的少年相识呢?

此时,少年抬头看着漱玉,漱玉根本来不及躲开。少年只摆了摆手,那个下人便立即噤声了。

皎月飞光,芳酒绣筵,画栋飞檐千万落,满院高烧银烛,少年慢慢地站起来,他长身玉立,姿容昳丽明艳,宛若一朵倾城牡丹,一丝薄醺使这朵牡丹更是国色微酣,天香乍染。他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的漱玉,似乎早就料到漱玉是会出现的。

簇簇繁星灯烛,漱玉彷佛看见少年的眼眸里流溢着梦中才见到的美丽色彩。他如同着魔地走到少年面前,婀娜地福了福身,欲言又止地道:「爷……」

少年打量了漱玉几眼,眼神里没有嫖客常有的邪狎,只是展颜而笑道:「我当真是糊涂至极,原来你不是美娇娥,而是俏公子,怪不得我在如意巷里怎麽样也找不到你。」

漱玉全身只穿着一件绣并蒂百花蝉翼纱衣,漂亮的乳头和娇嫩的玉茎在纱衣下隐隐若现,平日漱玉也会在大庭广众穿着这衣服,但在这个少年含笑的眼神里,漱玉却是自惭形秽,便伸出一手挡着胸口,红着脸轻声道:「爷谬赞了,奴家只是蒲柳之姿而已。」

少年露齿笑着,向漱玉伸出洁白的掌心。

漱玉过了一阵子才会意,他胆怯地从纱袖里拿出那只丝履,少年把自己手中的丝履和漱玉的丝履放在一起—果然是一双丝履,那娇美的山樱正是漱玉亲手画上去的。?

千步锦绣相挨,笙箫簇拥,语莺歌凤,人群的欢呼震耳欲聋,其实大家也喝得酩酊大醉,未必明白现在发生什麽事,但也感到那是一桩风流韵事。?

「总算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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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那双丝履还给漱玉,眉眼弯弯地笑道:「未请教姑娘—不,是公子的芳名。」

漱玉深深地低头道:「奴家贱名漱玉。」

「淙琤漱玉涧泉鸣—果然长着一把好嗓子。」

漱玉玉颊晕霞,他抬眸看着少年,大着胆子问道:「请问爷……怎麽称呼?」

「我姓裴,非衣裴。」

遥岑吐月,萤黏绣幕,满槛海棠开欲半,红深红浅胭脂未遍。香闺浓薰绛帏半卷,枕屏翠叠,三尺金猊麝微喷。

漱玉把裴爷带到闺房里,他把那双丝履珍而重之地放在竹丝箱笼里,然後在金叶六曲山水屏风後穿上一件影绣西番莲玡罗披风,这才回来陪伴裴爷。

二人隔着浮雕青鸟纹弯腿小几相对跽坐。漱玉亲自为裴爷点茶,小厮提来刚刚煮开的茶铫,漱玉把白茶茶粉倾倒在黑底红纹萩茶碗里,一边驾轻就熟地点水,一边以青竹茶筅运筅茶汤,茶汤渐渐泛起雪白的泡沫,散发出阵阵茶香。

漱玉双手把茶碗奉给裴爷,裴爷看了看茶面,微笑道:「白乳浮盏面,如殊星淡月—你倒是个中高手。」

宝檠银釭,灯花金栗,映得漱玉妆面胜桃花,鬓嚲欲迎眉际月,容颜酒红初上明霞。他低下头来,任由发髻上的银镀金点翠珊瑚挑牌轻轻摇摆,更添几分风情,嘴里只是薄嗔道:「裴爷还没有尝过呢。」

裴爷轻轻一笑,优雅地以茶盖拨走泡沫,细细品味着茶汤。

漱玉很久没有因为跟恩客独处而紧张了—不,他想,眼前的少年不是恩客,这少年跟所有来过这个闺房的恩客也是不同的—他试探着问道:「裴爷您此行……是来……」

裴爷噗哧一笑道:「就是来找丝履的主人啊—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临月巷,倒是大开眼界了,可惜我素来不喜男色。」

漱玉早在宴台时已经发现,就算裴爷身处群芳簇拥里,眼神却依然极为清明,完全没有向男妓寻花问柳的兴趣,但现在听到裴爷亲口说出答案,漱玉还是不免有点低落。

他也再一次肯定,裴爷已经完全忘了他们真正的初遇,然而那份失望却远远不及重逢的喜悦。

能够重逢已经是那麽难得的事,漱玉不敢再强求了。

眼见裴爷快要喝完茶汤,自己也将留不住他了,漱玉咬着朱唇道:「上次……谢谢您救了奴家,幸好……您在那里,今夜也感谢您特地把丝履还给奴家,大方地包起了奴家。奴家无以为报,请裴爷拨亢聆听奴家一曲,就当作是回礼了。」

裴爷笑着颔首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漱玉拿起丝绢绣花鸟象牙柄团扇,海棠扇面半掩容颜。他步袜蹁然,顺着楼下隐约传来的牙板声闹,柔柔地唱道:「绵绵春雨樱花褪,容颜不在忧思中。樱花色消容颜老,馀身徒然淫雨中……」

绿勾栏畔,金屏连绣展後,漱玉腰肢约素,绛唇轻,笑歌尽雅,莲步稳,一双媚眼斜斜地瞥着裴爷,眼神几乎挤出水来。

一歌已罢,裴爷击节赞道:「好,非常好—对了,这里可有箜篌?」

箜篌乃是从蒲甘传来的乐器,近来流行於京城的市井之间,蕊珠阁里也有乐伎擅於弹奏箜篌。?

漱玉命小厮端来凤首箜篌,箜篌高约三尺,形状如同半边木梳,上方雕成凤凰引颈高歌的模样,极为活灵活现。

裴爷手抱凤首箜篌,稍稍调整弦线,细指灵动飞舞,弹出一曲采桑子。

漱玉很快便跟上裴爷的节拍,一边摇动着团扇,一边曼声唱道:「樱桃谢了梨花发,红白相催。燕子归来。几处风帘绣户开。人生乐事知多少,且酌金杯。管咽弦哀。慢引萧娘舞袖回。」

窗下凤台银烛,馀音犹自袅袅不散,裴爷放下箜篌,甜笑道:「果然是淙琤漱玉涧泉鸣的嗓音,今天我当真是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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