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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凝视着上官飞燕,突然对这个无情的女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不是痛恨,而是厌恶,就像是人对毒蛇的那种感觉。
上官飞燕确实很美,比丹凤公主要美得多,声音也悦耳又清脆,比丹凤公主的声音好听得多,她甜蜜地微笑着,既天真又纯洁,方才她就用这样的微笑看着柳余恨心灰自刎。
陆小凤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这样的女人,年轻而美丽,以为能够用无双的容貌和魅力让男人一个个献上自己的所有,爱慕虚荣,对旁人的真心不屑一顾。
——可惜她不知道,对于男人而言,女人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在野心和追求面前,再貌美的女人也什么都不是。
陆小凤突然高兴了起来,笑道:“一个人总是要将别人当做笨蛋,他自己就是个天下第一号的大笨蛋。”
上官飞燕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你若回头去看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上官飞燕回过头了。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忽然掉进了个又黑又深的大洞里。
屋子里很暗,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动也不动。
上官飞燕忍不住惊叫出声:“花满楼!”
一个雍容的声音带着笑意缓缓响起:“飞燕姑娘怎么能忘了我呢?”好似一袭火焰在黑暗中燃起,漆黑的角落里现出“白姑娘”的身影。
陆小凤暗暗惊奇。方才白弦不说话也不动,整个人仿佛和黑暗浑然一体,连他都差点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这难道也是苗疆的一种秘术?
上官飞燕花容失色:“是你!”
白弦和花满楼很亲密地倚在一处,宽大的袖袍掩住了其下可能交握着的双手,上官飞燕不及细想,冲口而出:“花满楼,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长廊中没有风,却有低低的笑声回旋起小小的气流。
修长的手指点着红唇,“白姑娘”笑得玩味:“你这是在……质问?以什么样的身份?”
上官飞燕顿了顿,才道:“你不是陆小凤的女人吗?而且花满楼喜欢的明明是我!” 她说这话时,根本不敢看花满楼的眼睛,即便她明明知道花满楼看不见。
陆小凤险些呛住。他真心无福消受。
白弦觉得有些意思了,上官飞燕这样子,在他看来就像是个得不到糖的小姑娘,调-教起来应该还是挺有意思的,只可惜“她”现在是白姑娘,不是白少爷。
“她”幽幽叹了口气,讥诮道:“飞燕姑娘莫不是忘了给你出谋划策的情郎?还是没有看见你身后柳余恨的尸体?这还只我们知道的……”
白弦故意停了停,才一字一字不屑道:“水、性、杨、花。”
阴影中的十一仍旧维持面瘫,心中却是悲苦莫名:少主,你是个男孩子!要是大长老和教主知道你出来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有我好受了QAQ。
花满楼听着白弦这一番高论,有些心疼上官飞燕,有些感动白弦的回护,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听着身旁的朋友,一个正正经经的少年用这种少女的嗓音、少女的用词来为他抱不平,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所以他拉了拉白弦的手,恬淡道:“我没事的。”
上官飞燕瞧着花满楼,迟疑道:“你……你……你不生气?”
花满楼淡淡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做错些事的,何况,你的确并没有要我喜欢你。”他看来还是那么文静,那么温柔,因为他心里只有爱没有仇恨。
上官飞燕看着他,就连她这种女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惭愧之色。
陆小凤也在看着他,轻轻叹息道:“这个人实在是个君子。”即便他早已知道这个事实,还是会忍不住叹息,只因这世上像是花满楼这般的人不但稀少,简直就可算是没有。
那些盛名在外的大英雄大豪杰,即便名声再好再君子,传言不等于真理,谁有知道那些人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弱点,真的到了弱点被钳制时,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舍弃什么?——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陆小凤见过大风大浪,也交过五湖四海很多朋友,但是他认为真正称得上君子,并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是个君子的,也只有花满楼一个。
上官飞燕叹了口气,看着花满楼黯然道:“我实在对不起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你。只不过,我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到这时,事情的真相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只差那个幕后黑手的身份。而这人的身份,毫无疑问就是上官飞燕那个为其定下这个阴谋的情郎。
上官飞燕笑了笑,笑得很凄凉,道:“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本就是件没有法子的事。”
陆小凤喃喃道:“原来你也是个多情的人。”
白弦无奈道:“走吧。”
他率先转身走向阴暗的长廊,只因为他知道花满楼绝不会对上官飞燕如何,陆小凤也做不出逼迫女人的事情,这实在让刑讯技术高超的白弦很郁闷。
——和君子交朋友,虽然不用担心背叛,但也是有坏处的。
稍后,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并肩走了出来。
花园里黑暗而幽静,风中的花香仿佛比黄昏前还浓。花枝多半都不是完好的,被人折了好些,都用在之前给丹凤公主造势而铺开的花瓣地毯上。
花满楼走得很慢,走到一丛月季花前,他才呼吸着花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陆小凤点点头,似已忘了花满楼是看不到他点头的。
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
良久,白弦道:“小鸡,你是不是以为上官飞燕的情人就是霍天青?”
陆小凤反问:“你觉得不是?”
白弦悠然而笑,道:“你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你想必告诉了上官飞燕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正等着他来找你。”
陆小凤道:“不错,他若是以为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就会来杀我灭口。否则,无论是谁突然拥有了这许多财富,都不会好过的。”
花满楼突然道:“你又怎么知道,他现在不在这里?”
陆小凤微笑道:“他现在一定就在这里。”
花满楼道:“那你可知道——”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却已变了,变得僵硬而恐惧。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花满楼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