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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凉秋行动迅速,立马跑到人群中,没多久又跑回来,神情严肃,“大人,是小桃子。”
声音虽然特意压低,可是旁边的小虎听得清清楚楚,他不顾两个大人,往人堆里冲。
汪凉秋一把抱起小虎。
刚刚和他们说话的男人在用着土法帮小桃子把肚子里面的水排出来,可不管怎么按,小桃子都没有反应。
另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现下披了条毯子,站在寒风里直打哆嗦。
刚刚下去救人的就是这个男人。
“怎么就没气了,这孩子刚刚掉下去我们马上就去捞,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了。”
“这么小的孩子,我家闺女还比她大一点。”
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柯安气势汹汹地扒开人群,嚷嚷道:“你们怎么回事,不用干活儿,不干的话不要回去过年了。”
柯安看见地上的孩子,立马偃旗息鼓,“怎么回事,这个孩子?”
“刚刚掉水里了,捞上来,人就没有了。”
小虎看见这一幕,没有哭,他拍拍汪凉秋,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小孩子快走开,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东西。”
一个男人捂住小虎的眼睛,想把他抱走。
小虎哇地一声哭了,“那是小桃子。”
众人这才知道溺水孩子的身份,自动给小虎让开一条路。
小桃子穿着之前那件粉色衣裳,整个人就像个成熟的小蜜桃。
可是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夏季了。
她安静地闭着眼,好像是睡着,只可惜再也醒不过来了。
臧缨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小桃子的脑袋上还扎着红绳。
臧缨给她扎的。
“快来看,小桃子手里攥着东西呢,叔叔,你们快来帮我。”
小虎大喊道。
“臧大人,你来......帮帮我。”
“臧大人......”
小虎边喊边试着掰开小桃子的手,但是小桃子攥得太紧。
臧缨一摸到小桃子冰冷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他哄着小桃子,像是小桃子还活着,“小桃子,把拳头张开,叔叔这里有好吃的,和你换。”
一根,一根,又一根。
手指被掰开,里面是一颗糖。
早上汪凉秋给她的。
臧缨心如刀割,几个时辰之前还在笑嘻嘻地和他玩着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了。
正当众人沉浸在悲伤中,村长冲了进来,抱起躺在地上的小桃子就开始哭。
小桃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掉在水里?
臧缨趁着众人不注意,抹掉眼泪,问道:“村长可知,小桃子怎么会在此处?”
村长哭得止不住,抽抽嗒嗒地回答:原本小桃子是想和小虎一起去玩的,可是小虎和臧缨他们出去了,小桃子说要跟着你们。
“或许,是被石头绊倒,摔在河里了。”
村长这样说道。
“是方大人,是方大人杀了小桃子。”
臧缨被突然开口的小虎吓了一跳,这孩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用手指指着村长,“肯定是你们杀了小桃子,因为小桃子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村长笑得一脸尴尬,“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小桃子是不小心摔下去,怎么是方大人下毒手?前些日子方大人说你不懂礼,你还记着呢?”村长伸了伸手,“快来,我们一起回去。”
小虎向后退了几步,汪凉秋将他一把抱起,“这孩子与我们大人投缘,先跟着我们大人吧。”
“小虎,真的不和村长叔叔走吗?你这孩子记恨心这么强,这样可不好。”
小虎将脸埋在汪凉秋怀里,只留给村长一个背。
村长上前拍拍小虎的脑袋,小虎没有理,村长也只好作罢。
因为有小孩子溺水,今日的修补工作暂告一段落,柯安带着众汉子先行离开,明日买些祭品祭过河神河小桃子的亡灵,再接着做活。
柯安前脚刚走,方制后脚就带着人来了,他先向臧缨行礼,“大人,下官不曾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些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方制对着小桃子的尸首泣不成声,感觉二人感情很深。
等方制哭完了,方制身边几个衙役上前,用白布裹住小桃子,抱走了。
“送到山里焚了。”
小虎被汪凉秋抱着,也不闹,像是木偶。
回到街上,臧缨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小贩卖糖葫芦,买了一串又大又红的,放在小虎手里,小虎不想要,没捏住差点要掉,臧缨接住了,嘴巴一张,吃了一个。
真甜。
又有点苦。
等回到府衙,或许是江边苦累,小虎已经睡着了。臧缨让汪凉秋将小虎安置在他的床上,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大人,我刚刚发现,小桃子脖子
', ' ')('上有淤痕。”
“像是被人先掐死,再丢在水里的。”
“还有发现吗?”
汪凉秋摇摇头:“方制的人来得太快,未来得及细细察看。”
二人都心知肚明,小桃子的死和方制和村长脱不了关系,却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莫不是真的像是小虎说的,小桃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秘密又是什么?
“凉秋,我们现在要守好小虎,等他醒了,要问个清楚。”
“大人,下官明白。”
臧缨出去晃了一圈,前院的灾民已经知道小桃子遇难的事情了,众人皆是一脸悲伤。
“明日柯大人会举行祭祀,祭奠小桃子的亡魂,大家都是小桃子的亲人,去送一送吧。”
有几个女人进屋收拾出小桃子的衣物和平时玩的玩具,“怎么会掉到水里就没有了,明明小桃子水性这么好。”
臧缨叫住那个女人,“嫂子刚刚说什么,小桃子水性很好吗?”臧缨长了一张好脸,再笑笑,更是动人。
那女人四五十的年纪,皮肤晒得黝黑,眼睛不大,笑起来眼睛都没有了。
“你可别看小桃子是个闺女,泅水很厉害,陈家的小虎可比不过她。”
“小桃子和村长是什么关系?”
“村长是她叔叔,小桃子的爹在船上讨生活,没空带着她,她从小就跟村长了。”
“村长感觉是个好人啊。”
那女人哈哈笑了几声:“算是吧 。”
算是吧?看来这个村长也可以探探。
臧缨又和她闲聊几句,知道了些小桃子的事情,这时,剩下的而几个女人拿着一个布包出来了,里面都是小桃子的衣服和玩具。
有个东西掉出来了,臧缨捡起来还给了她们:“嫂子,东西掉了。”
“谢谢你啊,这可是小桃子最喜欢的玩具了。”
望远镜。
这东西,秦啸好像也有一个,平时鲜少拿出来,据说有了这个东西,可以变成千里眼。在这小村子里,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的玩具。
秦啸这皇帝,确实不怎么样。
臧缨没来由的高兴,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
汪凉秋取了笔墨纸砚,把这边的情况报给秦啸。他先是将打探到的消息和秦啸一一汇报,雄安护小桃子的事情也一并记录。
要事已经交代清楚,汪凉秋手里的笔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写,斟酌再三还是写了。
“臧大人问臣是否有意中人,臣回答没有,臧大人特别开心。”
“臧大人笑起来有梨涡。”
臧缨回去的路上多拐了几个弯,差点走了反方向,还好
等臧缨回屋,汪凉秋的信刚刚写好,装在信封里。
他见臧缨来了,赶忙将信藏好。
“别藏了,看见了。给陛下的。”
汪凉秋像个被当场捉住的小偷,点点头。
“多大的事啊,你就如实上报,事无巨细地报。”
“我对陛下,可是一片赤诚啊。”
“对了,我给小花儿写一封信,你也替我一并寄了可好?”
汪凉秋没想到臧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等他回过神来,臧缨用他的纸笔开始写家书。
“大人,那我先告退了。”
臧缨搁了笔,冲汪凉秋笑道:“不必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嘱咐小花儿几句,听张管家的话,好好用功。”
就算不告诉你,你也有方法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白。
信很快写好,装入信封,信封上书:张管家亲启。
汪凉秋心生疑惑,只听得臧缨说道:“让张管家代为转交,这样稳妥。”
汪凉秋点头称是。
信已在手,汪凉秋端详着臧缨的字迹,真是漂亮,每个字飘逸洒脱却苍劲有力,难怪整个皇城中的学子都想求臧大人的字来临摹。
汪凉秋揣着两封信出了门,走到一个僻静之处,叫出了一直跟着他们的暗卫,“速速送给陛下。”
“其中一封送到双鲤巷臧府。”
“是。”
等回了屋,臧缨已经将烛台点燃,伏案读送上来的消息。
汪凉秋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觉得现下远不需点蜡烛,臧缨还点了两根。
“大人,该用膳了。”
“嗯,”臧缨随便应着,抬起头,说:“小虎是不是睡很久了,把他喊起来一起吃吧。”
汪凉秋去内室喊小虎,“大人,不好了,小虎发烧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臧缨呼吸一滞,他又想起小桃子冰冷的尸体,“快去请大夫,快去。”
“小虎,小虎。”小孩面色潮红,不论怎么叫都没回应。
两人忙了一夜,小虎才退了烧。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秦啸,看了汪凉秋送回的信。
问汪凉秋有没有意中人是何意?
先
', ' ')('生与孤相识多年,孤会不知先生笑起来有梨涡?
秦啸在勤政殿来回踱步,手里的信看了又看,根本睡不着,半夜三更把王渡之喊了过来。
“爱卿近来真是为国操劳,清减了。”
原本瞌睡连连的王渡之立刻清醒了,小皇帝没来由的关心,必定是有所图谋。
“为陛下尽力,谈何辛苦。”
“很好,爱卿真堪称百官表率。”
“孤这些日子要去江州,这朝中诸事,就托与爱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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