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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明显是被秦啸的话吓了一跳,默不作声。
秦啸也没想过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在马车内练习多次,想好说辞,根本不是这样夹枪带棒的。
“先生,孤的意思是......”
“臧大人,味楼的红枣糕,给孩子尝尝吧。”
臧缨接过红枣糕,可小虎还是不愿意从汪凉秋身上下来,只得一边哄着,一边把红枣糕掰成小块,一点点喂给小虎,这才拿走了小虎嘴巴里一直含着的腰佩。
“臧大人和徐大人这般,像是一家人。”徐图小声说道。
秦啸桃花眼一瞪,不咸不淡来了一句:“是吗?”
“不是的,是微臣失言。”
小虎伸手要臧缨抱,一边扭着身子一边喊,臧缨从汪凉秋那里接过小虎,稳稳当当抱在怀里。
汪凉秋这才得以脱身,迅速闪到秦啸身后:“陛下,这就是微臣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小虎。”
三人见秦啸转怒为喜,“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与孤投缘。”
“来,给孤抱抱。”
小虎躲在臧缨怀里不愿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臧缨哄了许久,这才愿意转过来给秦啸一个正脸。
秦啸一把抢过孩子,说抢是极为确切的,因为臧缨感到那人的指甲狠狠抓了自己的胳膊,等会儿回去看一下,一定红了。
秦啸没抱过孩子,他是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子嗣又没有,什么子侄也轮不到他来抱来哄,自然不会抱孩子。小虎在他怀里很不舒服,先是朝着臧缨和汪凉秋方向哭了几声,,再是突然一个动作。
小虎摔倒了。
秦啸吓着了,一个小孩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其他三人对此事也是始料未及,看着孩子摔倒。
等哭声震天,四个大人才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往屋里去。
小虎摔着脑袋了。
臧缨将他放在床上,取了跌打酒抹在头上的肿包上。
才一会儿的工夫,小虎额头上已经肿起好一大块。
秦啸看着臧缨熟练的动作,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秦啸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说是皇子,其实地位很低,宫里得宠的太监宫女都能欺负他。有一次他受了伤,膝盖摔得乌青,不能伸直,疼得快要哭出来。
这时臧缨出现,他先是给了自己粽子糖,又给自己揉开淤血,涂上药膏。吃着糖,膝盖上的伤口也就感觉不到疼。
“你吹一下,就会不疼。”臧缨这样说道。
秦啸看着为自己上药的臧缨,心里想,我一定要报答他。
那时秦啸也不过十岁。
原来他会对每个孩子都这样好,不仅仅对我。
秦啸心里冒出的酸水将要把他吞噬,他不是臧缨的特殊。
臧缨小心翼翼将小虎脑袋检查了一边,发现他不仅前额有肿包,后脑勺那里也肿起一块,因为头发盖着,所以一直没发现。
什么时候摔的?
这边小虎捏着臧缨的腰佩睡了过去。臧缨一心想着小虎,没心思去想其他事情,秦啸一脸不悦站在那里好久也没等到臧缨来哄。
这一朝天子更加不高兴了。
徐图和汪凉秋坐在屋内的圆桌上,徐图放下他宝贝的包袱,打开,里面是油纸包着的红枣糕。
“阿秋快尝尝,这个好吃,可是味楼今日第一炉中的红枣糕。”
“那你一定等了很久,第一炉都要卯时去等的。”
徐图摸摸后脑勺,笑了,“为阿秋,这都是值得的。”
秦啸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什么都没有给臧缨带。
为了见臧缨而换的新衣裳也沾上了小虎的口水。
汪凉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除了在味楼,其他地方都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红枣糕。”
徐图抿嘴一笑,心道:这值了。
“徐大人也来试试。”徐图看见汪凉秋递过来的红枣糕,笑眯眯地接过了,“阿秋真好。”
秦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就满足了,你这个笨蛋。
臧缨没理他,再站下去当十八铜人也没意思,秦啸几个大跨步,坐在了桌子上首,伸手拿起一块放在嘴里。
汪凉秋和徐图愣了一下,接着都不说话。
“孤还吃不得你的红枣糕?”生气,这做臣下的,一个个都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这是给臧大人留的。”
秦啸很没面子地噎住了。
臧缨终于舍得看这边一眼,秦啸一边难受着,可是心底又开心,这下终于看我了吧。
汪凉秋和徐图一人灌茶,一人拍背,二人合作无间,秦啸终于顺气,可臧缨又回头照看小虎去了。
好了,秦啸知道,臧缨应该是喜欢养孩子,小花儿,小时候的自己,还有这个小虎。
自己是不是装得弱一点比较好?
“先生
', ' ')(',我喉咙疼。”
“多喝水。”
“先生,我把徐图给你留的红枣糕吃掉了。”
“陛下,”臧缨终于理他,“普天之下,所有一切都是陛下您的,您要什么,去拿便是。莫说这红枣糕,就是这味楼,您如果想要,去拿便是。”
“若是对方不给?”
“去抢。”
“谢先生教导,孤铭记在心。”
秦啸甩袖而去。
臧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那句话,惹得小皇帝不开心。
不可妄图揣测圣上心意啊。
汪凉秋见秦啸动怒,只道是红枣糕的缘故,看了看徐图,低声道:“下次不吃红枣糕了。”
徐图心里委屈啊,这陛下与臧大人闹脾气,还殃及到了自己。
汪凉秋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就是这味楼的红枣糕,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陛下生气,害得自己连讨好汪凉秋的东西都没有。
徐图嘴一抿,腹诽道:我才要生气呢。
门外,方制带了一行人恭敬地候着,当秦啸一打开门,方制带着众人行礼,整齐地喊了声“陛下”。
“方大人消息可真灵通。”
“陛下,微臣特地将东院修整了一番,虽然简陋,但颇有一番野趣,望陛下能喜欢。”
徐图悄无声息出现在秦啸身后,又变成了影子,和刚刚同汪凉秋说话的判若两人。
“陛下请。”
一群人拥着秦啸走了,屋子里就剩汪凉秋和臧缨,还有一个昏睡的小虎。
“凉秋你来看。”臧缨招招手,汪凉秋便走上来。臧缨轻手轻脚地帮小虎翻了身让他侧躺着,露出个后脑勺。
“这里竟然也有肿块。”
汪凉秋武将出身,摸爬滚打,受伤是家常便饭,他上手轻轻摸了一下,皱眉道:“这个肿块特别硬,好像不是摔伤或者撞伤。”
那又会是怎么弄的?二人低头思索,半天不说话。
臧缨眼睛一亮,看向汪凉秋,汪凉秋此时也想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说:“村长。”
在江边,村长靠近拍了拍小虎的脑袋,小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呆呆的。
“莫非是毒?”
“大人放心,下官去查。”
小虎悠悠转醒,眨巴着大眼睛要臧缨抱。
臧缨这人四体不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平日里做得都是案头事,昨日在江边抱小虎,现下手臂还在微微发酸。可孩子满脸期待,不抱也不是。
“大人还是我来吧。”
臧缨看着汪凉秋,觉得此人不光长得好,瞧着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心地也很好,果然相由心生,长得好看的人,心地都不会太差。
“凉秋,我们带小虎去院子里逛一圈。”
“大人,小虎这样,不适合吧......”
“我们要人那个人放心啊。”说完,绽出一个笑容。
“下官明白。”
臧缨特地绕了远路,一路上遇见不少小厮婢女,小虎还往一个婢女身上扑,要抱抱。他和汪凉秋又是道歉,又是送小玩意儿,那婢女啥也没收,反而很害怕地跑走了。
臧缨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道:“凉秋,我长得很可怕吗?”
“大人天人之姿。”
臧缨听了更加高兴,这小伙子诚实,好好好!配我家小花儿正好,这看汪凉秋的眼神,都带着慈爱。
“那为什么那个小婢女害怕地跑走了?”
臧缨把自己之前拿糖换绒花的事情简要得说了一遍,为了证明自己是和蔼又好看,那个婢女跑走是另有原因。
汪凉秋自然知道那个宫女的事情,也是因为臧大人这一出,那宫女被打发出宫,他不会也不敢和臧缨说这事儿。
“或许是因为方大人府中管制森严,不能私相授受。”
这个解释臧缨相当满意,频频点头称道:“有理。”
抱着痴傻的小虎在前院转了一圈,得了几个嫂子的眼泪。
“这小虎定是被吓了,小桃子和他这么好。”臧缨掏出帕子帮第一位嫂子抹泪。
“是啊,也许是发热,脑子烧糊涂了,你看这孩子脸颊还潮红潮红的。”臧缨将帕子一叠,帮第二位嫂子抹眼泪。
“如果是被吓住了那好办,等祭河神的时候带过去,让大巫念念咒,喝碗符水救好,就怕是被锈血树扎了。”帕子再一叠,接着帮第三位嫂子抹眼泪。
锈血树,有意思。
臧缨汪凉秋两人已有默契,臧缨这边轻声软语安慰抽泣的女人们,汪凉秋那边开始打听,“这位嫂子,你刚刚说的锈血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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