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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是有线索?”臧缨看看这三人,他不信以秦啸的信息渠道,会不知方制在和西域人交易火铳的事情。
臧缨毫不犹豫地供出了王渡之。
“方才收到王大人的密信,说方制和西域人在秘密交易,购入大量火铳。先不论火铳价格高昂,单支价格已经令人咋舌,更何况是如此多的数量,钱从何来?单是他买火铳这一点,就很值得深究,为何买,买了又放在何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如今这安山深山密林,我们未曾探访,就连是当地人除了入山砍柴打野味,寻常鲜少入山。”
臧缨指着窗外安山的方向:“如今安山隐约能见火光,来这里的几天,每天夜里都有火光。”
汪凉秋这几天都与臧缨呆在一处,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大人,为了防止瘟疫,被淹死的村民都被拉到山上去焚了,或许是......”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或许有别的事情呢?方制此人做事稳妥,又心思缜密,为何要如此迅速地烧掉遇难的村民?”
汪徐二人皆在认真听,只有秦啸还在逗孩子,心思飘忽。
“陛下,可是有什么指教?”臧缨拱手作揖,轻声道。
秦啸也没看臧缨,“臧爱卿与王爱卿关系似是不如朝堂上那般水火不容,如此重要的讯息,王爱卿也能与爱卿分享。”
“陛下。”臧缨撩起衣服,跪下,“臣与王大人只是偶有政见不合,与天下黎民百姓有关,关乎社稷的事情,我等都是站在是统一阵线上。”
我与王渡之的关系你不早就知道?汪凉秋一直跟着我,你会不知道我们经常在聚云阁吃饭?
心里是这么想,可臧缨脸上却是一番忧国忧民的样子。同时臧缨心里有丝喜悦,这个孩子似是长大了,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错不错。
“臧爱卿与王爱卿真是我朝百官之楷模,等孤回朝,定要在群臣面前好好嘉奖一番,以彰二位大人之德行。”
得,这孩子不仅学会装糊涂,连喜欢用反语都和他有点像。
先皇在时,最厌恶群臣私下交往过密,或许这种厌恶是刻在秦家人骨子里的,秦啸也非常不喜欢,只不过没有先皇那样明显。
“徐图汪凉秋你俩快去快回,明早把消息报给孤。”
“是。”
两人立马换上夜行衣,以布巾蒙面,皆是练家子,穿上夜行衣更显身形挺拔。只不过徐图略高一点,若是二人站得远些,臧缨可能都无法准确将二人分辨出来。
臧缨看看汪凉秋,心中涌起一丝遗憾,罢了,这孩子虽然不能和自己成为一家人,却可以成为朋友。
“二位大人,万望保重。”
二人抱拳,异口同声道:“陛下大人请放心。”说完就从窗户中飞了出去,身姿轻盈,如风一般。
汪徐两人已经离开,屋子里就剩不懂事的小虎和他们,因着刚刚两人的小误会,此刻臧缨有些尴尬。
“陛下,这已经深了,不如让臣带小虎去歇息,免得打扰陛下休息。”
“先生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一双灼灼的桃花眼盯着臧缨,臧缨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
“陛下,臣年纪大了。”
臧缨的意思是自己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需要早些休息,秦啸却觉得臧缨在说刚刚二人之事,他嫌弃自己年纪太小。
小皇帝又有些生气。
“那爱卿来问问小虎,是想呆在这还是和你走。”
又开始阴阳怪气。
姓秦的一个个脾气都怪。
臧缨也不敢问原因,一脸灿烂问小虎:“小虎我们回去可好?”
“大人,我今天要和哥哥睡。”臧缨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臧爱卿尽管宽心,屋外有侍女,定会好好照顾小虎。”
“可是......”还没说完,臧缨就被推出屋,门被有力地关上。
虽有些不放心,但臧缨享受着难得的孤独。一路上月光如练,照在他灰色的外袍上,整个人像是发着光。
月光洒在松柏上,松柏似是月下修炼的精怪,一时间仿佛长出手脚,在月下伸展。臧缨在树上揪了一段,揣在袖子里,“带回去给花儿和张管家看看今夜这美丽的月色。”
“给王渡之也看一眼。”
回去的一路十分顺畅,没有问路就顺利找到自己的房间,臧缨心里十分美,睡下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可因为之前小憩过一会儿,此时臧缨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
一个黑影从他窗前掠过,臧缨惊起,立马起床查看。
“大人救我。”
是小虎的声音。
臧缨抓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袍,打开门正好见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的背影,他的左手下垂,好像腋下夹着什么东西。
黑衣人脚尖点地,一下子就飞到屋檐上,不久就翻到府外。
那是,安山的方向。
臧缨
', ' ')('心中记挂小虎安危,别的也不做多想,冲出门后看见门口栓着一匹马。臧缨解开绳索,马打了一个响鼻,撒开蹄子向安山跑去。
夜虽深,臧缨却能感觉出这是一匹好马,以前在草原上,他是马术最差的一个,因此总是被嘲笑,有次因为小伙伴的戏弄,故意让臧缨骑了一匹还没有降伏的野马,臧缨果不其然从上面摔下来。骗他的孩子笑作一团,“你们看,他真没用。”
他们先是大声笑着,后来见到臧缨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就慌了,一溜烟都跑得没影。臧缨以为就要死了,谁知道一睁开眼看见的是嬷嬷。
臧缨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嬷嬷边帮臧缨擦眼泪,一边自己在掉泪:“嬷嬷知道你疼,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嬷嬷说,是三皇子救了他。
从此之后臧缨再也没有骑过马,这是第一次。
臧缨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安山脚下。原先隔得远,能看见安山上的火光,如今放眼望其,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分明。
好在今夜月光很亮,臧缨摸索着能看清一些,将马记在山脚下的一刻大树上,臧缨小心翼翼上了山。
这路十分崎岖,好在是冬季,植物早就枯死,并没有长着尖牙树枝树叶来挂他。
黑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臧缨靠着记忆往可能的方位寻去。突然,一阵小儿哭声传入他的耳朵,那哭声极短,像是刚发出来就被捂住了嘴。
定是小虎。
臧缨找到了方向,往传出声音的那个方位寻去。月光虽够明亮,但臧缨还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每当山上的树枝划过,他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这种出其不意的触碰让他害怕。
越走越深。臧缨边走边想,觉得事有些蹊跷,小虎不是和秦啸在一起?怎么会被歹人抓走?难道小虎闹着要寻他,秦啸让他一个人回去,这才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不会,秦啸不是这样的人。
有诈!
臧缨猛地转头,脖子受到重击,他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在醒来是在一个山洞里面,臧缨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只能大概看个轮廓,但声音他已经准确分辨。
“臧大人舍得醒了?”
是方制,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多做衙役打扮。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声音却如稚子,“大人救我。”
是个口技者。
“你这一身技艺,若是去清和茶馆,保管你场场满客。同你相比,那个说书的老头子就是来骗钱的。”臧缨微微一笑,正好扯到他干涩嘴唇上的伤口,他马上敛了笑容,看向方制:“方大人这待客之道,可真是特别。”
一桶冷水浇在臧缨脸上,臧缨舔了嘴角的水,甜的。
是山水,难怪这么凉,臧缨被迫清醒。
“方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并无仇怨,何至于此?”
方制走到臧缨身边,缓缓蹲下,“臧缨,你可再说一遍,你我并无仇怨。”
“你我并无仇怨。”
啪的就是一个耳光,臧缨的脸被打偏过去,左耳嗡嗡直响。
一直戴着假面具的方制第一次露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眼眶是不自然的红,似哭非哭。可他一张脸却是惨白,毫无血色,在火把的映衬下,发着暖黄色的光。
是个发狂的变态。
“你我,并无仇怨。”
又是一个耳光,臧缨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秦啸此刻正在和小虎大眼瞪小眼,小虎这个孩子刚刚说好要跟自己,现下嚷着要找臧缨。
没办法,秦啸只得抱着他去臧缨屋,都出了门,又折回去拿了一件衣服给小虎披着。小虎手上没闲着,一直把玩着小桃子的望远镜,他眯起一只眼,另一只眼看向望远镜的玻璃处,“之前小桃子和我说,她用这个看见她叔叔和方大人谈话,方大人还给她叔叔好几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虎左手的无名指中指小指蜷曲,用食指指着秦啸:“像是这么一个东西。”
秦啸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如今更是心慌,抱着小虎跑到了臧缨那,“哥哥你慢点。”小虎被颠得脑袋发晕。
门是开着的,臧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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