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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轴转了几天,终于在西北蛮人来访之前将事情布置妥当。厉朝人私底下将西北人唤作蛮人,但当面绝不会这么叫。西北蛮族由多个部落组成,在几十年前,现任西北汗王将大大小小的部落统一,把旧部落名字“柯沁”做为西北蛮族的名称。
朝堂上,大王子带着几位西北蛮族觐见皇帝。“陛下,柯沁部落大王子岱钦带我部落的十四位勇士来访,愿柯沁厉朝永结为好。”
西北人个个高大,这十五个西北人站在朝堂上,显得百官尤为娇小,在厉朝里算是高的王渡之站在他们身边也矮了点,加上王渡之不壮实,愈发显小。
“李公公,宣读礼单。”李公公拂尘一扫,拿出礼单读起来,一共也就五页纸,没花多久就读完了。臧缨站在大王子身边,听他说道:“怎么如此小气,难道是厉朝送不起礼吗?”这话声音很大,话音刚落,有些大臣脸都红了。
臧缨立马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秦啸,就怕他年少气盛,当场给西北人难堪。
“大王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江州河堤塌了,我厉朝是损失惨重,但也绝对不会怠慢了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西北游牧度日,缺的就是这些盐铁,以我所盈予你所亏,大王子可有不满?孤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诗集,希望我朝优秀的诗歌能在柯沁传颂,毕竟柯沁没有诗人。”
“哼,舞文弄墨,都是些没有用的,我们柯沁不需要这些弱鸡。”岱钦带来的十四勇士一齐拔出腰间的弯刀,面向秦啸。
反观秦啸倒是淡定自若,“蛮族就是蛮族,不懂礼仪。”
“你说什么?”旁边有人拉住岱钦,“大王子,汗王吩咐过,不可以意气用事。”
“看看,你这随从都比你这大王子知道的多。”
“陛下,大王子是为了厉朝与柯沁交好而来,切莫伤了和气。”臧缨上前,跪倒在地,沉声说道。
“你是,臧缨?当年来签订那个协议的是你?”
臧缨悔做这出头鸟,拱手作揖道:“正是下官。”
“你们可知道,他是怎么样让我父汗签的。”岱钦脸上带着嘲笑,对着满朝文武百官大笑,似是准备将臧缨做的事公之于众。
臧缨背对着秦啸,秦啸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看见他身体在轻颤。
“那行,大王子来孤勤政殿同孤讲。”
李公公得了秦啸的眼神,喊道:“退朝。”百官跪别君王,秦啸先走,李公公将西北的人往勤政殿带。
臧缨同王渡之前后脚出了大殿,“臧大人当时是怎么让西北汗王签的协议,渡之也想知道?”
王渡之一言出,三三两两的同僚停下脚步,他们不敢直接凑近听,只得闭上嘴,屏住呼吸。
“王大人今日去我府上,我同王大人细细说。”媚眼如丝,语气暧昧。
王渡之知道臧缨在逗他,又见旁边的人都伸长脖子往这里看,便只好不做反应,假装生气拂袖而去。
西北来访之事算是告一段落,尚书台的人终于有一日能早些回家,臧缨也不留他们一同吃饭,等他们先回去同家人好好吃顿饭再说,臧缨自己也很久没和小花儿好好吃过一顿饭。
席间最高兴的而莫过于小花儿,一顿饭不断给臧缨夹菜,“先生吃这个,花儿做地。”真的笑成一朵花来。
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小李要去守门,他招手把小李喊过来,“今夜不用守夜,去休息吧。”
小李千谢万谢回屋睡觉了。
臧缨的蜡烛眼看就要燃尽,他等的客人才到。
“赤努尔,好久不见。”来人一身西北蛮人武士打扮,他将浓密的络腮胡撕掉,露出一张干净年轻的脸,“巴图好久不见。”
“很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你可以唤我臧缨。”
“总是写信交流,我都不知道你长得这样大了,还好你的眼睛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样我在朝堂上才将你一眼认出。”
“西北如今局势如何,你同我讲讲,这次怎么会派大王子来。”
赤努尔取了臧缨桌上的糕点,“这么小一个,怎么吃饱?”说着将糕点塞在嘴里。“原本是派老六来得,只不过老六不知怎么地失踪了,所以就让老大顶上。”
“你混进来他没有发现?”
“没有,老大就是长得凶,脑子一点不灵光。”
赤努尔边吃边说,把西北如今的局势和臧缨说得清清楚楚,说完后,轻轻问道:“你怎么不问我阿娘的事情?”
臧缨笑笑,“你阿娘如何了。”
“也是你阿娘啊,哥哥。”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臧缨第一反应是让赤努尔躲起来,可是臧缨屋子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与几把椅子,桌子上也没盖着锦布,所有躲下面根本没用。
门被推开,“先生,先生。”竟是秦啸,手里还提着一柄宝剑。他紧紧抱着臧缨,很用力,像要将臧缨揉在他怀里。
“先生,阿缨,我刚刚杀掉了大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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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缨推开秦啸,发现他外袍上沾着一些血迹,灯光下虽然看不清,但确实存在,连脸上都沾了一些。臧缨拿袖子将血迹温柔地蹭干净,他心中也很慌,但是见秦啸这般模样,只好强做镇定,“为何杀了大王子,你好好讲讲。”
“他胡说,他说当年你去西北签协议,同西北汗王那个在帐篷里面呆了一夜,你上了汗王的床,这才顺利签下的。”
“那你信吗?”
“不信。”秦啸低了头,烛火昏暗,但秦啸直挺的鼻梁在灯光下尤其立体。
秦啸说不信臧缨是不信的,如果不信,为何要将大王子杀掉?西北汗王子嗣众多,这位大王子虽说不受宠爱,却因为是汗王第一个儿子而在汗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杀掉他,会有麻烦。这个秦啸肯定知道,他却选择将他杀掉,还这般急切地来求证。
“这话,对也不对。”
臧缨引秦啸坐下,“我是和汗王在帐篷里面呆了一夜,但是是商量正事,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
“那你许了他什么?”
“秦啸,他是汗王,他缺什么要我给他?只不过卖了别人的面子。”
秦啸吻在臧缨嘴角,将脑袋埋在臧缨的颈窝,低声道:“先生,有人在你床上。”他手中的剑刺向臧缨床铺,帐子一撩,赤努尔从床上翻身而下,行了一个西北礼,“厉朝皇帝。”
“难怪刚刚数人数总是少了一个,原来在这。”
“秦啸,这是我异父弟弟。”秦啸收回手里的剑,“秦啸,只有他能帮你处理这件事情,不然西北厉朝就要起战事,他是西北十二王子。”
秦啸眼神冰凉,一脸冷漠,“先生真是认识不少人。”
二人在臧缨的调剂下商量如何善后,只好装作一行人返回西北,路遇西域人,被西域人所杀,赤努尔受伤昏厥这才逃过一劫。
“最近西域与我柯沁多有摩擦,这事父汗让我等不要透露,如今这事也只好推他们头上去。”
西北使者此次来朝贺,没过几日便返回西北,在西北与厉朝交界处遇到贼人,大王子不幸遇难,只余一个重伤的随从还活着。
王渡之收到这个消息正和臧缨在臧缨新修的后院里面看鱼,“阿缨你们这般只能骗得了一时,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
王渡之将手中的鱼饵洒下些许,池中的锦鲤便你争我抢,争夺鱼食好不热闹,激起的池水都溅到王渡之的手上,“阿缨,你家的鱼这么凶,吃什么长大的?”
“估摸着是小李忘记喂食,正巧你还带着这么贵的鱼食,自然争先恐后。”
“大人,春酿好了。”小李在前,身后站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着裹着麻绳的黑色大酒缸,恭恭敬敬站在后面。
王渡之探了身子去看,“阿缨不是说我们一起酿酒,明年再一起喝的?”
臧缨毫不客气地下了王渡之的面子,“你会酿还是我会?你这个连稻子麦子都不清的人,还说酿酒?这是托皇城酒鬼金酿的,绝对好喝。”臧缨唤人拿来锄头,“我知晓你自觉不劳而获,那我们就在你的苹果树旁挖个坑,埋起来,明年来共饮。”
王渡之来找臧缨之前读了许多酿酒的记载,可那些毕竟只是纸上得来,没有经过实践,臧缨如此处理也算妥当。
“小李,将酒缸抬到那棵小树旁边。”
那棵曾经没有人觉得能活下去的小树竟然真的熬过了寒冬,抽出嫩芽。
王渡之绕着那棵小树转了一圈,笑道:“真不愧是我王渡之的树,长得真秀气,随我。”
臧缨双手一叉,“行了,快来挖坑。”
两个读书人,平日最多是提笔,哪做过这些事情,臧缨用锄头在地上刨出一个浅坑,便不想要再干了。王渡之比臧缨壮些,也只比臧缨好一些,三月份出了一身汗,可是坑还未见雏形。他忙会许久,发现臧缨早就放下锄头去那边喂鱼了,边喂鱼边傻乐。“阿缨。”王渡之这声很大,原本聚在臧缨身旁的鱼俶尔远逝,空余臧缨一人干瞪眼,还有浮在水面上的鱼食在漂啊漂。
“阿缨,小花儿来了。”
臧缨放下手上的鱼食拿起锄头开始装模作样。
“骗你的,小花儿没来。”臧缨正想和王渡之算账,身后穿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先生,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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