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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魅以求5装睡
烛火被吹灭了。
我立即警惕了起来。
有细微的脚步声,走动的方向却不对。
接着房门阖动,屏风拉开的声音。
立刻紧闭上眼。
有人蹑手蹑脚踩着步子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停在面前。
我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装睡。
如果心跳能够控制就好了。我拼尽全力操控身体的各部分,免于暴露过分紧张的事实。
正在被注视着。能够想象得出是怎样一双眼睛,来回扫过我的面颊和身体,又在我的睡颜前久久停留。
我控制不住地脸上微微发热。
然而我没料到,皇帝陛下并不是为了检查我是否偷听而来。
旁边床铺一沉。我未明了是什么情况,一只温热的手勾过我的颈侧,另一只手自腰间滑过,将我提起。
我险些惊叫出声,差点被吓得咬住舌头。
身体被轻轻搬开。我已经紧绷克制到了极致。
薄被盖了半边。随后一个人在我身侧躺下,环过我将被子拈好,盖紧。
……应当没有被发现醒着。我想睁一只眼确认躺在我身边的人是谁,然而对我这般照顾的,除了他又有何人。
我怕。我怕我一掀眼皮,就看见那双深潭似的眸子正牢牢盯着我,在漆黑的夜里也如月下清辉一般明烁。
他一定是想吓我,等我受不了露出马脚,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再开口:你果然都听到了。
接下来就是要掉脑袋的一些事。
然而事实总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发展。
他面对着我侧躺下。
在我极其紧张之时,连他的一呼一吸都能轻易捕捉到。
离我太近了。实在不妙。
随后是一只手,在被子掩盖下,缓缓绕了上来。
无视衣服的阻挡,滑过敏感的腰间,爬至胸口,按在心脏处,轻轻揉按。
我如何忍得住这激颤。
我想立刻将他踢下床。哪怕惹得龙颜大怒,要当场杀了我也好过受这等煎熬。
无论怎么紧咬牙关,也克制不住呼吸渐渐因撩拨和紧张而灼热起来。
陛下,算我投降。
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如直接动手了罢,非逼着我忍不住暴露么。
可是他又一次和我料想的不同。
陛下一只手挂在我身上,身子靠上来将我笼着,头枕在我的枕头上,鼻息盖在我的耳侧,竟然想就这样入睡。
我不知他为何和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也能睡着。但我如何能入睡?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的脸、体温因为紧张而急速上升着,又被他如此紧贴,恐怕很快就会被他发现的。
我向来是喜欢放纵我的性子,不乐意装模作样违背自己心意的。眼下,大抵是我这辈子最忍,最考验演技的时候。
实在别无他法,我装作被闹得不舒服快要醒来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
身上那只手一僵。
他的鼻息,亦屏住了一瞬。
我不敢想他是否会睁开眼睛确认我的睡意。
他会如何用那双眼眸打量我的睡颜。是否会看出什么端倪,猜到我的心声。
一鼓作气,装作仍在熟睡,挣动了下,翻过身去背对他。
非常自然地甩脱了他的手。
我暗叹一声演技高超,继续装睡。
背对着,远远好过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难掩神情。能稍稍让我喘了口气。
陛下没再动作,没有伸手过来。
我勉强吞咽下紧张的唾沫。无视背后传来的响动,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心绪。
陛下举动实在过于亲昵了。
体贴入微的照料和关怀。
入微到能够紧密相贴,连床铺上的隐秘空间都侵占去了。
叫我这脸皮薄的,实在难以招架陛下这番盛情。
莫不是我其实是陛下迷失在外的手足?
只敢如此自嘲。
我不敢想太多,越是紧张就越是睡不着,为了装睡也就越是费神,弄得自己神思疲惫。
背后没再有动作。
我不敢动,默默数着心跳,靠时间渐渐平息紧张。
直到天都蒙蒙亮了,似乎能听见鸡叫打鸣,有人敲锣的声音时,才熬不住睡了过去。
夜里中途有次我几乎快要睡着,背后突然靠上一具温热人体,吓得我魂飞魄散,瞌睡全无。
我一动不敢动,他却好像只是熟睡,无意识地将额头靠在我的肩膀,手臂随意搭在我腰间,半压着我睡着了。
听着他稳稳当当的心声,我的心跳失速了。再怎么默念“只是睡觉没有别的这很正常”也是枉然。
一夜多曲折。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睁眼还是那面墙壁。
', ' ')('肩膀有些许僵硬。
某些残留的记忆,险些回想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撇头,看向背后。
身边不仅空无一人,被子也是盖好了,好似昨夜无事发生,我只是普通一觉睡到了早上。
我默默思索了一阵。实际上又什么也没有想。
屏风上面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害我如惊弓之鸟般看了过去。
屋外一定日光大好,才能如此清晰将那人的影子完美映上屏风。
月也勾勒他的影子,太阳也勾勒他的影子。
闭眼前是他的样子,睁眼还是看到他的样子。
我就这么木着脸起身下床,别无他路,直直朝他走了过去。
拉开屏风,又见同一人,一身利落玄衣,绣着金龙,坐于案边,垂首默读。
他十分专注,没留意我的出现,自顾自地批起奏章,墨笔甩开,大开大合。
日光自背后投下,绕住手腕,落在手中。
依稀见他青丝飞扬。
好不俊朗。
陛下,你怎么又在我房里?
出口变成了:“陛下,早安。”
那人动作一顿,停了笔,抬起眼来。
见到我,表情都柔和了几分,如那斜照的日光一般暖洋洋的。
“怎么现在才起?已经快到正午了。”他关切问,“昨夜睡得可好?”
我不知该如何提起,许多事关昨夜不能暴露的话。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沉了,才睡过了头。”
陛下点点头,“那你眼底这一圈青黑是怎么回事。”
我:“……”
我绞尽脑汁改口:“可能是做噩梦了,所以没睡好。醒来就全忘了。”
他有些新奇道:“你也会做噩梦?朕昨晚倒也做了个梦,醒来还全部记得。”
我:“从陛下的表情来看,是个美梦?”
皇帝陛下的脸上化开了,像是逢了什么喜事一样。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怎么他笑起来,我也依旧招架不住他的视线。
他笑望着我。许久才轻着声音说:“朕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
我歪着头看他,等了一会儿,陛下似乎都没有打算将这个梦的内容告诉我的样子。
想了想,只好说:“那看来陛下昨晚是睡得很是安稳了。臣提前预祝陛下,将来美梦成真。”
“嗯。”他无比温柔地应下了。
我看着他的笑颜只想在心里叹气。
看来是他真没发现我装睡,也不打算说一说昨晚抱着我睡觉算怎么回事。
我无比好奇,无比想问他,无比想得到答案。
但我更害怕是个超过我心理承受范围的答案。
我还记得我原本是抱着报答他亲切照料与恩赐选择留下来的。
其他任何关系的展开,是万万不敢想的。
就算总是被撩到脸热,既然他打算瞒着我行此事,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万事不知,不问缘由,就此揭过,少点烦恼。
说不准,皇帝陛下只是有夜晚好抱着点什么睡觉的癖好罢了。
对,就是应当如此……
皇帝陛下见我不语站着,将手里捏的章子放下,向我迎来。
我眼尖扫到,一些本子上,鲜艳的红色圈出了许多名字。
一大片一大片的。
突然忆起昨夜他提起的“诛杀令”,脑子里嗡了一声。
我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陛下,你是缺一个书房和议事堂么?偏偏都在我眼前处理这些政事,我可不敢知道这些。
嗯……或许还缺一张床。
皇帝陛下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身形较我高大几分,将将盖住我的身影。
夜里温热的呼吸烫在我的颈间,眼下吹佛在我的面颊。
令人脸红心跳的回忆又闯入脑中,和现实交叠起来。
还有多少不该想的分外之想。
慌乱躲避他的眼睛。
眼神相贴,被烫得不行,只能虚虚滑开,不敢被他捉住剖开了看进心里去。
皇帝陛下注视着我,目光柔和。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保持着好心情,将笑忍笑似的拍了拍我的脸。
我:“!”
我退后一步躲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请勿动手动脚。
“在想什么。”他问,“一早就见你呆呆愣愣的。怎么脸又红了?”
“我……”我突然想起我现在的身份,止口,改道:“臣在想,臣比陛下还起得晚,实在羞愧……”
“怕朕治你的罪?”皇帝陛下笑:“朕可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你,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收了你那副担惊受怕的表情吧。去,将衣服穿好,洗漱整理一番。”
', ' ')('我窘迫回道:“是。”
这个谎扯的,好歹蒙混了过去。
经他这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又单穿着里衣亵裤在皇帝陛下面前乱晃了。
陛下倒也没有责备过我的无礼行径,实在是过于纵容我了。
不,他自己所作所为才是越界。
奇怪,我进宫来时穿的一身行头呢?
我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不得已,又朝陛下走过去。
“陛下,能叫下人替臣寻一身合适的衣装否?”
我见他笑意将满不露,觉着,就算说是陛下将我衣服藏起来了,我也信。
陛下,真的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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