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傅听寒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只有仪器微弱的滴滴声。
身体的痛感并不陌生,以犀利的狠辣切碎皮肉,捅出两个血腔,让他想起幼时缩在下水道里,看到的一条断头鱼。
他很慢地呼出口气,感觉到乌蓝的毒液涌过腹腔,阴缓地缠上自己的心脏,由内而外地腐烂着。
这是一方寂静的世界,帘布掩着玻璃,吞吐掉最后一点星辉。
门轴吱呀一响,泄出直射而入的光线,接着是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
男人蹙眉打着电话,声音有些刻意地压着。但几乎是踏入房间的第一秒,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某些变化。
“醒了?”语气很淡,没什么波动。
傅听寒安静地看着他。
“开发区的事我来协商,你最近也挺忙,辛苦了。”并不指望一个病号有什么回应,对方的目光在仪器指数上停了停,便继续对通讯器那头的助理说,“放你三天假。”
那边问了什么。
“嗯,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指标正常,应该还不错。”
“有空再议。”
“不用,我自己回去。”
林眠秋收起光屏,开启智能灯控的按钮,走到养子床边。
床上的人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脑袋小幅度地跟着他转,像只好奇的猫。
“还痛不痛。”林眠秋微微倾身,领口带着含雾的冷气。他伸手摸少年的额头,“痛就叫医生。”
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看傅听寒的脸色,好像也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叫人,便继续问:“要不要喝水?”
还是很安静。
“怎么,被捅了两刀,舌头也变笨了?”林眠秋垂下眼帘,向来淡漠的侧脸沾了暖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神像一块柔软的白瓷。
“你睡着的时候,很多人来过,肖姨、阿瑶、宋觅、斯嘉丽,谢清和赵延,还有那天咖啡厅的小姑娘。”林眠秋顿了顿,补充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学校那边,我和校长说了,你想去就去,不去就算了。训练、探险、科考、旅游……天宽地广,没必要跟着别人的路走,想做什么都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傅听寒很轻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林眠秋走到桌旁,一丝不苟地倒水。他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挽袖时指节净雅,指腹带点微红,“才输完营养液,你现在应该不饿,喝点温水,好好休息吧。”
傅听寒不是聒噪的性子,平日在家说的话还不到肖姨的二分之一,但他从不会不回应。
可能大病初醒,确实要静养。
“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外面养了粉玉兰,开得很美。”
林眠秋拿着瓷盏,边说边递过去。
那杯子悬在半空,盛着清透的液体,傅听寒歪了歪脑袋,桃花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判断着来人的可靠性。
“谢谢。”
在逐渐萌生却无从捕捉的尴尬里,林眠秋听到对方礼貌而沙哑的回应,还有一点漫不经心的探询——
“请问,你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水撒了。”少年坐起身,手背覆着纱布,露出几个青紫的针孔。
他掌心朝上,接住那点湿漉漉的水液,然后伸出手指,慢慢将水渍抹上对方手背。
明明是很轻佻的动作,却因始作俑者从容不迫的气度与仪止,忽然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你是谁,这么晚了,还出现在我的房间。
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听寒。”林眠秋低声斥道,“别闹。”
他冷脸的样子向来很有气势,再跳脱的性格迎上那薄冰摄雪的眼神与碜黑的眉宇,也会不由自主地收敛起来。
“嗯?这是我的名字么。你又叫什么名字?”傅听寒捏住杯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抓那么紧做什么,不是你要给我喝的?”
在料峭的光线里,林眠秋蹙眉望去,直直审读着少年的眼,发现那向来琥珀色的瞳孔牵连出幽绿的暗影,再无往日暖阳绒絮般的甜蜜与柔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像坠入一口长满苔痕的夜泉,蓦地冷到他心里去。
凌晨两点,林眠秋半信半疑地站着,难得有些发愣。
他最近连轴转,今天一整天都没休息,本因养子苏醒而倦怠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下意识去按铃。
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你还没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傅听寒撩起眼睫,投来平静的眸光。
“……小兔崽子。”林眠秋紧咬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是你爹。”
“是么。”傅听寒上下打量了几分钟,快把对方看毛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是骗我的吧。”
“还是说,你瞒着别的秘密……”傅听寒拉住林眠秋的胳膊,带出某种心照不宣的揶揄,“我总觉得,我送过你花,还亲过你。”
若非对面是重伤患,林眠秋早就一栗暴敲过去了。
“三秒。”男人冷冷开口,“你最好正常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三。”
傅听寒一脸无辜。
“二。”
“爸爸。”傅听寒蜷起手指,按了按林眠秋掩在袖口下的凸起,“你好像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