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月(2 / 2)

安陶接过一看,连续几张照片,何时月抱着他的,和他并肩走喝奶茶的,他给何时月拍照的。

沉夜的侍应生都是二十来岁,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凭借一张脸无往不利,还嘴甜会哄人,好几个都有大学生女朋友,这边又是大学城,周末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谁看到他们两个也不奇怪。

安陶是破格招进来的,加之长得好,一直被人挤兑,爬上老板的床更是不知道让多少人红眼。

如今被人抓住把柄,都巴不得把他踩进泥里这辈子翻不了身。就算没有老板的联系方式,还有领班的经理的,老板知道是早晚的事。

安陶猜出前因后果,倒是没怎么慌:“主人,她是我妹妹,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亲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三个字让安陶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摇摇头,努力辩解,“不……不是,但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老板冷淡地道,“哦,是青梅竹马。”

“真的不是!”安陶又慌又急,浑身血液上涌,让他脑子发晕,“我俩是清白的,主人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何时月猜到了老板身份,想要上前和老板解释,却被安陶甩开:“没你的事,回学校去!”

老板没理会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微微偏了下头:“梁执,去给何小姐置办些东西,算我的见面礼。”

梁执应了声好,上前去请人,安陶立马拦在他跟前,把何时月牢牢挡在身后,强自镇定地拒绝:“谢谢主人,不过月月穷惯了,不用给她买什么。”

不要钱的东西最贵,他可没忘了自己是怎么进的沉夜,何时月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她本来就是花一样的年纪,怎样都是好看的。

如果因为今天这事儿她也被送进沉夜,那安陶真是不用活了。

老板并不意外他的拒绝,只是脸色更冷了些:“你分得倒是清楚。”

安陶刚想说话,忽然看到梁执拼命给他使眼色,表情丰富到都快脸部抽搐了,他模糊猜出一些梁执的口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别,说,了,他,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自己和何时月的关系吗?也对,这种身家的老板肯定不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让自己住进家门,自己的底细他肯定一清二楚,不然刚才也不会脱口而出何小姐。

安陶冷静了点,可还是不敢冒险。

他声音很轻,“是我冲动了,对不起主人,但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我不能让她有事。”

何时月紧紧抓着安陶的胳膊:“桃子……哥,没事的哥,我不怪你。”

“还真是兄妹情深,我倒成了恶人了。”老板凉凉开口,“要么上车,要么滚,你自己选吧。”

这还用犹豫吗,这压根没得选,滚能滚哪儿去,只会和何时月一起滚进水泥桶然后被扔到地底下烂掉。

安陶立马钻进车里,梁执没上车,彬彬有礼地伸了下手,不知道和何时月说了些什么,何时月哭哭啼啼地跟着他走了。

虽然只接触过两次,但梁执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他处事周到待人有礼,何时月和他在一起安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老板。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心始终悬着,他恳切又卑微地求情:“主人,我俩真的是清白的,您罚我吧,我随您处置,但她还上学呢,她还是个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陶陶,”老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你是个成年人,应该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防授受不亲。”

安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他和何时月同一天进的孤儿院,那时候孤儿院的条件很差,政府拨款层层剥削下来孤儿院拿不到多少,更别提还要分给这么多孩子。

俩人没少因为年纪小受欺负,衣服被子吃食都被抢过,所以习惯了抱团取暖,他比何时月大一岁,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哥哥这一角色。

他俩一起翻过垃圾桶吃别人剩下的饭菜,穿过同一件好心人给的衣服裤子,冷的时候会抱在一起取暖,被人欺负的时候一起还手然后挨打。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何时月成绩好考上了公办高中,安陶成绩一般就没再继续读,开始打工给何时月挣生活费。

学费是孤儿院出的,按理说压力没这么大,但安陶想让她好好读书,高中要刷题才能提高成绩,他得给何时月买练习册买笔买本子。

京都的物价贵到离谱,那时候他又是个未成年,没几个人敢在天子脚下让他打黑工,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一个月累死累活拿到手的钱也才不到一千块。

好不容易熬到他成年,虽然能挣得多一点,但不能去住孤儿院了,开销又多了笔房租,安陶干脆选择进工地,虽然风吹日晒早起贪黑,好歹省了房租的开销。

不过工地不包吃,他就买了个二手电锅,每天就煮挂面,拌网上买来的五块钱一大瓶的酱连着吃了两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去年他十九,何时月十八,她要参加高考,正赶上孤儿院被并到另一家,新院长推三阻四不想管,话里话外让何时月别念了免得给孤儿院找事儿。

何时月想辍学跟安陶一起去打工,俩人十几年来第一次吵架,安陶对她动了手,巴掌印在脸上留了两天何时月也没低头,最后还是一起住过三个月孤儿院、后来又被亲妈带走的兄弟帮了他一把,给何时月拿了八千块钱让她继续上学。

何时月哭了好几天,安陶都恨不得给那个兄弟跪地磕一个,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没钱,学费和各种学杂费一次要交七千多,助学贷款因为户口原因被卡在教育局说什么都办不下来,而他浑身上下也才一千三百块钱。

那八千拿去交了学费,他花了一百七十块钱给何时月买了件连衣裙,又买了两部二手手机,两人在学校门口拍了张照片,后来那条裙子再没见何时月穿过。

又要还钱又要给何时月生活费,安陶紧巴巴地过日子,本来他还挺有干劲儿,可惜后来换了个包工头,看不起他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变着法的折腾他,安陶涉世太浅见识有限又不知道要签合同,被拖了三个多月的工资要不出来。

前阵子学校催交大二的学费,安陶又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年轻气盛爱冲动,要不是有梁执出面帮他要回了工资按时给了学校,他可能已经因为打人进局子了。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一份工作养两个人,再节衣缩食也攒不下钱,所以梁执一问他就跟着走了,哪怕梁执和他说过沉夜是个什么地方,当侍应生随时可能会被人睡他也还是跟着梁执走了。

打工还是卖身卖肉都行,有钱就行。

安陶对自己一向没什么期待,他随性惯了,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但何时月不行,何时月是他这辈子唯一一点念想。

他是个烂人,但他想看着何时月干净体面地上学毕业工作,到时候她一定可以像街上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样吃小零食喝奶茶,早九晚五地上下班,去过普通又幸福的下半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何时月是月亮,安陶是烂泥,烂泥怎么会对月亮有想法呢,他只想看着月亮挂在天上,偶尔分给他一束光。

就连给何时月迁户口的时候,他都是单独给她落的户,没让俩人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不配。

老板的话无异于是把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也给揭开了。

老板说的没错,他俩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能穿同一件衣裳盖同一床被子,互相吃对方剩饭的小孩子了。

他不应该离何时月太近,何时月已经上了大学,都说大学是个小社会,何时月的社交圈子不应该有自己这种人。

她得干干净净的,不能跟自己这种给钱就能上的垃圾在一起,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她?

安陶心里沉甸甸的,却还对着老板强颜欢笑:“对不起主人,是我做错了事,我以后不会见她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干出格的事儿,您罚我吧,我都认罚,但月月是无辜的。”

听他一直轻声细气地认错,老板的脸色本来好了些,可听见月月两个字,老板又冷了脸,似是北风忽来,带着料峭寒意——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逼良为娼的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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