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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燕城最尊贵的地方最热闹。燕城是有资格享这份太平富贵的,因为执掌这北方三省一城的人是唐戎策。没他打不赢的仗,只要他不老去,燕城就永远安逸。而他现在有了一个孩子,两年前带回燕城自己身边,明月若摘得,他一身本事恐怕就用去摘月,然后捧自己的孩子到天上被千古偏爱传唱。
今夜,是这个孩子十八岁的生辰。唐戎策为他把整个帅府开放,布置最奢华的宴会,给他最好的。赴宴的与未能去的,都想知道这位少爷是如何担起大帅独一无二的宠爱,又能否继承他的才能衣钵。
这应算是唐珂最正式的一次亮相。大厅里宾客云集,但宴会主角却始终没有出现,尽管场面热闹,但总是缺了最精彩的。今日来的有名流政客军官富商,都是燕城响当当的大人物,年纪小的一些的少爷小姐们则是随行而来,梳头发穿正装,等会是要跳舞的,现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传来逗乐笑声。
但在里头待久了,浮华烟酒难免憋闷,于是就也有人端着杯子出来透气。少爷堆里就有这样一个青年,他和同伴打了声招呼,其他人聊得正高兴,便冲他摆了摆手,青年就独自出来。路遇帅府的佣人,得到对方指路,青年来到相对僻静的后花园歇脚。
不远处,主楼灯火通明,大抵因为这里是帅府,就觉得整个燕城的灯火加在一块都不如这里亮堂辉煌。置身其中时竞相去争繁华,离远了才知道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因而好是羡慕眼红。青年认为,今天来的绝大多数少爷小姐恐怕都与他一样所想。
可这里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青年听到纵马的声音,他以为听错了,帅府的花园里怎么会有人骑马,但下一刻高头大马跨过矮丛,当着他的面抬高了前蹄,仿佛要将他践踏踩烂。生死一刻,青年的醉意与愤懑都吓得无影无踪,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去的刹那间,那个马背上的人轻巧地勒住绳。
青年想从地上爬起来,在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少年面前显得不那么狼狈,但少年却说:“玻璃碎了。”
青年一怔,手掌下意识一撑,痛感猛然让他缓过神来,原来他端出来的酒杯落在地上碎了。
这匹分外英俊的白马在原地踏着脚步,它分去少年全部心神,青年看到他俯下身亲昵抚摸马鬃与白马交流,青年隐约听到对方温柔的细语是在说:“别过去啦,玻璃会弄伤你的。”
鬼使神差,青年一下子站起身,讨要答案的询问都太像咄咄逼人。
“你怎么……能在这里骑马!”
但他似乎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少年根本没有理会,与他的马最后说道:“骑士,你想再跑一圈吗?”
白马仿佛通人性,打了一个轻快的喷嚏,摇头摆尾蓄势待发。少年笑了,神采奕奕,本来就是面貌十分出众的人了,但他这一笑更难得。他不在乎对方说的话,但也提醒来人:“你快回去吧,也许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
唐珂带着骑士,撞乱了花园里几株精心修剪的花草以后才玩到尽兴。不仅是马,就连他自己身上都沾了些花瓣露水。两年下来,小少爷长了个子,马术也渐佳,不再需要有人再与他同乘,他的胆子确实一如既往得大,明明今天是他的生辰,前头的宴会都是为他办的,他却敢撇下人在花园玩闹。
云放也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寻到人,一见唐珂人在马上,叹了口气,走近说道:“您怎么把骑士弄到这来了。”到底帅府里没有宽阔的草场平地,马与骑马的人都恐难尽兴。
唐珂只笑,说他自己的话:“我想见它了。”
他若是想,那就非要此时此刻见到的。云放知道,所以不再问。
“大帅正找少爷。”
闻言,唐珂好像忽然变得不一样了,他翻身下马,义无反顾像当年从树上跳下来那样果敢,近乎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畏,但没有人舍得责怪他。他爱过的马不要了,转眼有了其他更重要,他也不要云放引路,越过云放也把他抛下,带着上天为他簪的满头落花,肆意得漂亮。
“我去找他。”
远远的,云放还能听到唐珂的笑声。他长大了却还像没长大,有着管不住的无拘无束想法。
……
唐珂知道唐戎策在哪,带着玩得快意的一身薄汗就挨到他身上。这时唐戎策已经换好正装,西装他是难得穿一回的,在唐戎策眼里这料子娇贵得事多,一丝折痕都不能有,拘束个人。起先唐珂腻腻歪歪靠过来的时候唐戎策还下意识想挡一下,但一想这小孩小心眼得很,到时候准更折腾他,索性手一揽,叫唐珂考得更舒服些。
人在怀里,唐戎策闻到唐珂身上的树木芬芳,再看他额头还沁出汗,把口袋里的手帕掏给他:“怎么玩成这样?”这会已经是大冬天了,虽还未下雪,但天总是冷的,能让唐珂这种身板玩到出汗地步,可见有多疯。唐戎策自得,那这里头至少一半该归功于他精心娇养,小少爷终于不是小药罐,而是燕城里最无拘无束的少年。
“我把骑士带回来了。”
这小疯子……但小疯子的下一
', ' ')('句话叫他也要疯。
“但那是刚才,现在是我跑着来见你,爹爹。”
唐戎策哑然,这些老套的话话由唐珂嘴里说出来,他好像一辈子都听不厌。
唐珂抿嘴,笑得含蓄又藏得意。
“爹爹,你想我了。”
因为他想见骑士,就非要今晚把马儿带回家,所以唐珂推己及人,唐戎策必然很想很想他。
“是,我想你。”唐戎策不介意给人长威风,“好了,快把衣服换了。”虽今晚全凭唐珂开心,但楼下怎么也要露个脸。
爹爹催他了,唐珂扭头见着已经熨好挂起来的衣服,见是与唐戎策现在身上一致的正装,便拉住唐戎策,使性子:“那爹爹帮我。”
唐戎策脚步一顿。
“我?”男人眉毛微压,取笑唐珂,“多大人了,不知羞。”
唐珂听出唐戎策并不想帮他,就说。
“云放被我甩在后头了,这会只有爹爹能帮我。”
说罢,他都没看唐戎策,径直在镜子前站好了,拈着小聪明,坏乖得很。
唐戎策眉没有松快,在原地着,但唐珂也不催他。他望着这个他养得很好的小孩,他的背影、镜子里他的正影,他像一颗初初抽长的白杨,俊秀挺拔,最朝气。从十五六岁到十八岁几乎是一瞬间,唐戎策觉得自己还能清晰描摹出他带稚气的眉眼,但他趁自己不注意长大了,他乖也狡黠,是不套缰绳的小白马,总有一天他会走的。唐戎策不能接受这个孩子会离开自己,他在匆匆两年多间为唐珂生长出了无限的爱与眷恋,但每个孩子长大后都会离开父母的身边,即便唐戎策可以管到那么远的北方,让唐珂始终就在自己的保护与掌控下,但唐珂只要长大,就已经是一种离开。娶妻生子,只不过是接踵而至的表达。
在这个孩子的成年日,楼下那样欢快热闹,他却像孤寡老人已经往后想了这么多,因此他开始昏头地希望唐珂不要长大,永远只在十八岁成年的前夜。但这不可能,唐戎策再无所不能,也无法与生命规律抗争。唐戎策爱这个孩子,爱到为他此刻愁生了第一根人生的白发,倘若没长在面上,那一定长在心里,汲取了心腔中所有的养分。
唐珂看到镜子里的爹爹想自己走来,那么真实里他也获胜,他喜形于色,那么得意那么可爱,可让他这样的不是他的赢,是爹爹为他所让步做的一切。唐珂就转过来,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站着,仰视着唐戎策为他解纽扣与穿衣。
唐戎策这一生的勋章,一半在他自己的身体上,刀伤枪伤,衬托他英勇不败;另一半在唐珂身上,每一寸不经碰的肌肤都是他精心娇养的证明,是另一种赞赏。但他此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份勋章,此刻见了,好像镇定又好像心若擂鼓。不知是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唐珂和其他同龄人的不同,唐戎策见到唐珂赤裸的上身时,明明是还很单薄的身体,唐戎策总觉得莹白的胸格外软绵,像含苞待放的花苞。唐戎策垂下眼,盯着小孩的腰腹,后半程扣子都是这么系的。
裤子唐戎策非要唐珂自己穿了,唐珂这时候也不怪他有始无终,叫唐戎策先等等他,接着把自己身上的裤子脱了,两条又细又直的腿在唐戎策面前晃了眼,唐戎策很难没看见,还像刚才那样子低头,却看见唐珂与前头相反生得很圆润肉态的脚趾,像一颗颗银裸子,唐戎策当下也不知道什么心情,笑了。
“爹爹,我换好了,你来帮我系领带。”
唐珂不知道唐戎策隐晦的回避,尽管他带着这样有别于常人的身体,但似乎他还未被教会到底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坦然,无所谓,让今夜充满矛盾与妙曼瑰丽。
这是予唐戎策的另一种惩罚,倘若他不能正视他与唐珂之间最后这唯一没说开的矛盾,那么他回避这个孩子就是眼睁睁看他终有一天飞远。这是他今夜偶然得到的太亲昵相处,是唐珂与上天联手给予他甜蜜的惩罚。
但当唐戎策抬头,他看到唐珂分外合适的贴身服装,皮带他正自己低头扣着。
腰背的弧度是那么刚好,皮带也助纣为虐,勒出一弯很瘦的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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