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衍是端着瓷碗进来的,秦朗意一见他就倒了胃口,皱着眉道:“端出去,我不喝。”
那一日不小心被王元划伤的手臂早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但那滋养气血的补汤却没断,家里厨娘也称得上是好手艺,但只可惜遇上了个挑剔的主。
“廖叔让我端来的。”秦衍扯虎皮拉大旗,他已经知道了秦朗意总是会听廖言的话。
秦朗意端起瓷碗,眉头紧蹙,如同喝药般的舀起一勺汤往嘴里送,混和着中药味的甜汤还不如吃药来得痛快。
他喝了小半碗,就不肯再动了。
属实挑剔难伺候。
“行了,端走。”秦朗意说得言简意赅,只留给了秦衍的一个侧脸。
这几天全是秦衍来送的汤汤水水,小少爷扭脸就变跑腿帮佣,一开始他不愿意喝,秦衍眼睛里立马就有水雾打转。
秦衍端走那还剩大半碗的药汤,他转头又抱着自己的一堆作业在秦朗意的书房里扎窝,为的是要提醒受伤的人在工作间隙要注意休息。
他为了秦衍被划了道口子,秦衍似乎也没那样装着了,在某个方面,他奇异地变得粘秦朗意了一些,有时候秦朗意会恍惚地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个这般大的亲兄弟。
廖言抱着一叠文件进来,正在休息时间的兄弟齐齐抬头看他,秦衍在自己的作业上写下最后几个字,之后他合拢本子。
“我写完作业了,我要去玩了。”
“去吧。”秦朗意冲他抬抬下巴,直到书房门被关上,他的脸上才出现了鲜明的笑意:“你看,多聪明?”
无论那作业到底有没有写完,秦衍也会一口咬死写完了,他从在这里写作业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秦朗意和廖言总会有些事不好在他面前谈,这是他从小到大看人脸色学来的本领。
廖言无言,只得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秦朗意,秦朗意在伸手接过时,袖子因动作的牵扯而往上,露出了那块最近结疤的浅粉色伤口,廖言为此皱了皱眉,这次是运气好,只在手臂上划一道,要是王元动作再敏捷点,这一刀子落在腹腔或胸膛,都是难以预料的后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何必要和王元纠缠不清。”廖言苦口婆心地劝道,他是真拿秦朗意当小辈看。
秦朗意一手布的局,让王元误以为警察已经拿到了他的私帐,又找了人控制他的律师和会计,让王元彻底以为警方只等最后收网,他名下的房产和资金也皆被冻结无法转移,秦朗意为这事谋划了好几个月,真正着手实施时不算顺利,但好在王元还是一步步地成了他掌心里的傀儡。
廖言觉得只要王元一踏进废弃的那所厂房,最起码绑架的罪名是定下了,既如此又何必兵行险招,非激怒了王元才肯让司机李叔给外面打信号。
秦朗意抚摸过手臂上的疤,在那截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道狰狞的疤痕,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我要让他自己说出来,故意杀人可比绑架判得重。”
“杀鸡儆猴,也要震得住那些人才好。”秦朗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漆黑的瞳孔里掩藏着野心勃勃的狩猎欲。
廖言开始发现秦朗意与江丹蓓极为相似,同样的富有野心,同样的不容许任何人来挑拨自己的底线——往好处看,至少这少爷现在没有那股强烈而又病态的掌控欲。
“再说,这伤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秦朗意嘴角轻翘了一下。
廖言被这少爷折磨地长叹了一口气,便捡起话头数落:“有什么好处?是家里的汤药还没喝够是不是?”
秦朗意没敢和他说,他是自己故意着被王元划的这一刀,他扯开秦衍的时候完全能躲过去的,只是他看着那小萝卜头样的崽子又起了点别的心思,他自己找着角度确认不会出大问题,才让王元给自己添了道口子。
但这话就不能同廖叔说了,说完得横生多少念叨。
“我要那小的记住我的情分。”秦朗意仰起下颚看起窗外,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柔和地洒在每天都打理过的草坪上,秦衍用脚尖顶着个足球在草坪上小跑,偶然间抬头,他朝秦朗意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秦朗意也还给了他一个微笑,他又转头朝廖言道:“他是个聪明的,与其迟早成个祸患,不如叫他对我死心塌地。”
“我觉得也是。”廖言倒是赞成让秦衍死心塌地这个方案,现在当家作主的已经是秦朗意了,若秦衍能是个听话的,日子想来也会好过一点。
秦朗意翻开纸质文件的手顿了顿,又想起秦衍刚刚一人踢球的样子,他想了想又同廖言道:“之后记得找两个孩子陪他一起好了。”
他的双亲以前顾不上他的时候,就从亲戚旁支里找与他年龄相近的孩子来陪他。
秦朗意虽觉得自己当年也是不需要的,但秦衍看上去是挺需要的,一个人踢足球也不知道傻乐个什么劲儿。
“好,我记下了。”廖言答道。
秦朗意不知道的是,他就这么随口的一提,让他那半路认来的弟弟偷偷翻墙去离家出走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