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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有武道天赋,你就以为自己能撼动大势?”
“朕当众低头,只是碍于天下舆论,朕从来就没有想过,大乾社稷缺你不可。”
“你区区一个后天境第一人连朕都打不过,朕龙气国运加身,抬手间镇压伱就像踩死蝼蚁,你凭什么敢仇恨朕而拒绝皇权的拉拢?”
黎明破晓之前,这是女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的确有一丝丝悔意,社稷错过一个武道奇才。
但这点悔意,完全不足以让她违背心意下罪己诏,更别提亲自在公主府阁楼认错,简直荒谬可笑!
但此刻,女帝屹立山巅阁楼,望着一个个不速之客,她开始意识到,叛国者那一肚子鬼蜮伎俩显形于外,而且影响不小。
平原延伸到桂花园林漫长的道路都陷入寂静之中。
“衣冠北迁……”
有人悚然。
六十年前,大乾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人的皇祖父,真正的中兴之主,他削弱门阀氏族的手段是慢慢蚕食,激化各大门阀之间的利益矛盾和地域矛盾,主动联合轩辕氏钟离氏等十九家顶级氏族,排挤打压以独孤氏皇甫氏为首的五家北方氏族。
他成功了,造就衣冠北迁的盛景。
独孤氏等门阀举族迁徙到十九州和北莽之间的缓冲地带落地生根,天地元气稀薄,又丧失了中原资源人脉,过二十年后日渐式微,不得不投靠北莽以求生存。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迁门阀虽然衰落了,但家族底蕴不容小觑!
桂花宴不请自来的这群人,正是北迁门阀!
紧绷的气氛中,百官之首闻人守礼怒挥袍袖,慷慨激昂道:
“诸位不在草原阿谀奉承,此番不惜以老病之驱南下神都,是想挑衅十九州吗?”
北迁氏族等强者笑而不语,人群走出一位雪白宫裙,丰腴美艳的贵妇。
独孤映月!
胭脂榜第二!
她已年过三十,正是花瓣凋零的年纪,却还能凭借容貌气质盖压天下女子仅次于西蜀长宁公主,她的美同样毫无瑕疵。
独孤映月还有另一个身份,三年前继承独孤氏族长之位,执掌一家千年门阀!
迎着一道道目光,独孤映月笑意浅淡:
“应顾公子邀约,我等前来凑热闹。”
嗓音清脆又不失威严。
轰!
犹如惊雷炸响,尽管早有猜测,可世人仍旧匪夷所思。
原以为五里路足够精彩,不曾想只是开胃菜。
顾平安面无表情。
他的平静,更让许多武夫骇然。
一拳拳打响自己的名头,告诉整座天下最极致的武道天赋是什么,利用武帝城城主等人气血上头、仗义执言安稳度过一夜,再以自身为诱饵迫使拓拔魔头降临,将他拉出必死之境。
他来书院,从来就不是为了活下来,也从未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是为了攫取利益!
“理由呢?”
问话者竟是拓拔魔头。
独孤映月倒也坦坦荡荡,不疾不徐道:
“亲眼见证顾公子的绝佳悟性,能通过半式残卷领悟完整的且听凤吟,我们家族也有顶级功法需要改良。”
拓拔魔头笑了一声,反驳道:
“是在谋划凉州梧桐山吧?尔等沉寂太久了,再不殊死一搏,只能坐视家族没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谁不想一雪前耻?被他们协力残害,灰溜溜北迁,无时无刻都想重回中原,而拥有一座圣地山脉,就是你们的第一步,有了天地资源就能慢慢重拾人脉,重铸昔日荣光。”
话音落罢,周遭死寂如墓窟。
独孤映月轻点下巴。
她们就是奔着梧桐山而来!
“顾平安!”
一声厉喝撕破平静,首辅闻人守礼暴怒至极,刻意声嘶力竭道:
“暗中联络北莽,你一个世世代代的大乾血脉,却要与这些不服王化的家族勾结在一起,玩弄心机祸及子孙,当遭千载唾骂,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顾平安眼神无波无澜,笑着道:
“首辅,尽情煽动舆论,别说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做了又能怎样?”
“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
犹如煌煌圣言,无数人心神俱震。
我本山沟一草芥,天下于我何加焉?
他太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惨遭诬陷,差点死在牢狱,而衮衮诸公毫不动容,就像丧尽良知的泥胎。
五里路上,皇帝冷眼旁观,就连承认过失也敷衍勉强,可曾真正把他当做大乾子民?
如今真正威胁到大乾利益,就一口一个天下人。
说白了,换做任何人,也会抱着“我要活,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念头!
顾公子没有错!
陡然。
“就凭你们?”
似乎所有人都忽视了尊贵华丽的盖世女皇。
她终于发出了冷漠至极的声音。
女帝青丝漫舞,高高在上俯瞰着平原,金色龙气在周边缭绕,嗓音传遍平原:
“昔年皇祖父网开一面,尔等这些蝇营狗苟之徒,妄想死灰复燃涉足凉州梧桐山,朕不答应,天下人亦不答应!”
“若要战,朕不介意书院喋血!”
“顾平安,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你不仅要做大乾之敌,还要跟整个天下为敌,西蜀姜渊胆敢接纳你,同样要被钉上中原耻辱柱!”
“长宁,还不迷途知返,莫要葬送西蜀名誉!”
她一个帝王岂会怯场?
纵然内心情绪翻涌,几度失控,深深痛恨着叛国者的无情和可憎。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言语依然无懈可击,将帝王的非凡气魄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那句话,大势如潮,螳臂挡车死路一条!
太后和轩辕婉儿坐在暖阁中,二人相互交换眼神,都能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担忧。
轩辕婉儿猜测得不错,就是以身入局借势造势,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