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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呆呆地抬起头,他的瞳仁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好像也和无尽的黑混合在一起。
引人沉沦。使人堕落。
我被他的眼睛迷惑,真实的心思呼之欲出。
这时手里的棉签却失力掉落,我也从怔愣里缓过神来。
还是忘了吧,刚刚的那个问题。
就是...胡言乱语而已。
我低下头抽了根新棉签,继续给柳青上药。
院子里的灯就亮在他头顶一米的位置,我看着落在我们手上的影子,都能感觉到他垂下头的动作。
不过那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若无其事地上着药,空气一时间静默下来。
这种时候,烦躁来得比冷静快。
我忍不住想掰折一根棉签,无奈力气不够,反而被签梗戳在我指甲的底端。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木质的签梗裂出点细丝,直直地扎在皮肤和指甲之间,冒了点血出来。
无端的愤怒得不到发泄的时候,一旦意外地中伤自己,就更加愤怒。
我此时就是如此。
我丢掉那根沾了血的棉签,起身就想要离开。
柳青也站起身来,比我高一截的身躯一下子挡了院墙照下来的灯光。
“你流血了...”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腕,捧着我的手就拉到面前吹了吹,“痛痛飞走啦。“
“你幼不幼稚,“我想把手抽回来却没能成功,柳青拽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
我突然想到,那如果那时候,柳青奋力挣扎的话,是能让那场做爱避免发生的。
对吧?
只是仍旧不知道,他没激烈地反抗,究竟是对小辈的忍让?还是,还是我想的那样呢?
他看我不再手上使力,便生怕我逃走似的,拉着我到东边的杂物间里。
他一掀开帘子,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他也咳个不停,“不该拉着你过来的,主要是怕你不消毒会感染...”
懂得还怪多。
他把这间都是灰尘的屋子的灯拉开,从显眼的桌子边拿了一个透明的收纳箱。
那个箱子大概是这屋里唯一干净的东西了吧。
“坐..”柳青拍了拍屋里的一个板凳。
没有灰尘浮起来。
真奇怪。也是干净的。
“这儿经常给小二处理伤口,他老是和班里同学打架...”柳青看我疑惑,笑着解释了一下,“不过说起来,他有一段没受着伤回家了。”
我抿了抿唇,没回答他。
其实我挺希望柳青跟我分享他自己的生活的,看起来我们好像能成为互相分享日常的恋人似的。
可他一提起孩子,眉眼间洋溢的为人父的喜悦却是我不太想看到的。
孩子的存在是他和他去世的妻子的共同记忆,是我们之间的不可磨灭的阻隔。
何况我现在坐在这里,像是受伤的小二一样,乖顺地让他帮我消毒。
我们之间,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感伤,活像是我已经被这个男人吸引得彻底了,却仍然和他不存在感情触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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