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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上挂着米色的百叶窗,窗边放着两盆观赏植物。门前的天花板较低,让我觉得被施加了一层无形的压迫。
在办公桌前检查资料的男人摘下眼镜,闭眼捏了捏鼻梁,靠在椅背上:“抱歉,久等了。”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点失望,我承认我悄悄地期盼过他对我恶语相向,这样我也能理正言顺地呛回去,我就不信他一个坐办公椅的大老板能拉下脸面和我这种地痞流氓吵起来。
“哪儿的话,我也才刚来。”我走到办公桌前,从包里拿出今天要用的一打资料,毕恭毕敬地递到李建峰面前,“李总,这是这个月的企划书,请过目。”
“知道了。”他接过文件,又戴上眼镜低头翻阅。看了两页又抬头看我,“嗯?站着做什么,坐。”丢下这一句便又低下头去看文件。
我啊了一声,坐在茶桌边。看着像秘书的小姑娘进来送了杯茶,整个房间就弥漫着针对我的尴尬。
李建峰看完文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窗外也是一片黑,密密麻麻地点着金黄色的光,看得我有点头晕。
“你过来。”李建华的眼神仍停在文件上,冲我招招手,摊开文件指着一处问我,“这里这个企划档期撞了,斐璚有个别的片场要跑,要排的话得...”他打开手机日历翻了两下,“要到五天后,可以借你三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感觉这话就像一根肉刺,透露着一股占有欲和优越感:“好的,那么我马上核实日期后就麻烦您盖个章。”
李建华嗯了一声,就把资料随手扔在我这边的桌上,又回头对着电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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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执行部盖完章,我回到李建华办公室打算打个招呼就回家。敲过三声门,听里面的人回了句“进来吧”,我推开门道:“李总,章已经盖好了,那么接下来的合作还请您多多关照哈。”
李建华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他梳着背头,金框眼镜挂在微有驼峰的鼻梁上,薄唇点缀着一粒唇珠,下巴上浮了一层不明显的青茬,说话时微微起伏的喉结隐没在衬衫领子内,锻炼得峦起的肌肉隐藏在西装下,像一只慵懒地盯着草食动物的狮子:“嗯,那今天就到这儿了,到时候我家斐璚也请你们多照顾。”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来了来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不就在这儿等着我了。
我和斐璚如今关系的开端,是我带着和华娱的合作企划站在这个办公室开始的。我当时就对斐璚有所企图,在制作企划时自然是想着怎样把斐璚包装得更高级,李建华从十几个企划里一眼相中了我的方案,同意了和我们公司的合作。
李建华当时对斐璚护得紧,恨不得从早到晚守在他身边,所以同意我当他生活助理,准确来说是监视他,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就这么往我通往斐璚的床的铁轨上抹了一层油,让我一溜烟地三级助跑滑上了斐璚的床。当他发现我对斐璚的觊觎,想排除我时,我已经和斐璚在床上大战几百回合了。
我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那必须的,那我先回去不打扰您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做饭呢。”
李建华嗤笑一声:“生活助理做了这么久,我都想给你发工资了啊,小藏。”
“那怎么行!这么一来岂不是显得我在拿钱做事儿。”我挠挠脸,做出恰到好处的害羞状,“再说了,看他喜欢吃,我做起来也有动力啊。”
他一直游刃有余的脸上终于颤动些许,嘴角一抽:“彼此都小心不要被他玩腻吧。”便不再理我。
出了一口气,我心里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说到底把我送到斐璚身边的也是李建华,离斐璚更近的也是他。这种嘴皮子上的肤浅争斗的胜利只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丧家犬。
塞着满腔的空虚,我离开了华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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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斐璚正闭目养神,房间里放着他最喜欢的白噪音。斐璚躺在沙发里,歪着身子靠在一个抱枕上,身穿一件丝绸睡衣,看着就像个洋娃娃。
他的睫毛微颤,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平静地看着我:“阿鸢...”
如果放在平时,我应该会上前去抱住他,然后和他滚到床上。不知为何,今日与爱意同时充斥着心脏的是愤怒。我的牙齿都在战栗,难以理解的怒气冲昏我的大脑,带刺的铅球在我胸腔撞击,我把公文包用力扔在地上,发出一击巨响。
斐璚整个人抖了一下,缩在沙发上。看他这幅样子,我突然觉得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欲望被满足了。我一步步重重地走向他,像是要把他吃了。我一把夺走他身下的抱枕,恶狠狠地砸在地上,毫无意义地怒吼着,发泄我心中矛盾的情感。
又砸了两个抱枕,我就像一只受了伤发怒的猛兽,弓着背气喘吁吁地把视线从一片狼藉的地面挪到斐璚身上,在他眼里看到了我狼狈的身影。
“怎么了?”他问我。
“我...遇到李建峰了...”我的手握住他的肩膀。
“嗯。”他覆上我的手背,轻轻摩挲。
', ' ')('“他说玩腻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得很快,“你会吗?”
他亲了我一口,笑眯着眼睛:“不会。”
我的额头靠在他颈弯,慢慢下滑,最后趴在他的腿上,握着他那两只纤细的手腕:“...斐璚,你会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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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咬人了,狗狗不摇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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