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晓凡手术很顺利,起重机吊的东西砸他身上了,右半边身子右臂全都压在下面。还好高度不算高,内脏破裂情况不严重,只是右手压的太严实,救的时候又耽误了时间,大夫说是实在没办法留下,右手从小臂开始整个被截了下去。
听到张晓凡要被截肢的时候,张平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以后学费怎么办?谁赚钱给他花?
可事已至此,张晓凡已然没了胳膊,他却还有第二天的高考要考。
张平没办法管张晓凡太多,只交了钱看了看没什么别的情况就回家休息了。张晓凡缺血太多还没醒过来,他干操心也没用。不如说他现在烦的厉害,只想回家远离医院那个压抑死人的气氛,和看着就让他生气的张晓凡。
第二天他总算精神状态勉强可以,心里憋着鼓劲,答题的时候也是带着股冲劲儿。等到都考完了,他也没等沈放,自己拿着钱去吃了顿很久没吃了的快餐,又去网吧单间玩了几个小时,盯着电脑屏幕使劲杀人,恶狠狠的模样。发泄完了,也没那么生气了,才坐车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已经很晚了,张晓凡也早就醒了,躺在那打着点滴,神情恹恹的。张平把买来的饭菜放在床头:“爸。”
张晓凡这才注意到他来了,有点慌张,脸色也不好,有点无措似的拱着身子想起来,却因为没有右手一时半会不适应没起来:“你…来啦。考咋样了?”
张平看着他那张有些黝黑的脸,跟记忆中总是神采奕奕双眼乌黑发光的脸庞不一样,如今的张晓凡神色憔悴,嘴唇干裂,整个人都显得脏兮兮的。
“还行,吃饭吧。”他伸手把他扶起靠在床头,把盒饭打开筷子放在那就起身倒水了。倒完了水却没见张晓凡吃饭,刚在想这是怎么了,有点烦躁的时候,却猛地看见了半截右臂上绑着的白纱布。
张平低头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口饭菜递到张晓凡嘴边。
张晓凡愣了一下,眼睛湿着,嘴唇有些发抖,“哎”了一声,就开口吃了。却闷不吭声的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张平看的心烦意乱,也没管,只机械性的喂饭。张晓凡就混着泪水吃完了,他买的两人份的,张晓凡吃的不多,他就把剩下的都快速打扫了。
张晓凡还在那掉眼泪,张平端着水杯,俩人也没说话。张晓凡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很心粗的男人,作为父亲一直没有过什么细腻的情绪流露,可现在他第一次看见张晓凡哭了,哭得这么委屈。泪从他垂着的眼角滑下,从他下巴滴下来,都流在了他的胸膛上。张平心里的烦躁稍微平息了,吹了吹热水,扶着张晓凡喂他喝了。
“平平,“张晓凡叫他小名,这是他从小叫到大的昵称,”我现在没有手了,你上学咋办?“
”会有办法的,你就不用管了。先治病出院了再说吧。“
张晓凡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人,都听他的,他这么说,张晓凡也没什么别的意见。可还是架不住难过,他忍不住声音发抖:”可是……可是……“
张平听他在那”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别的,他就把水杯放在床头上,起身:”我先回家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过来看你。旁边病床没人,我晚上就在这睡。“
张晓凡连忙点点头,用左手擦了擦眼泪,没说什么。张平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压力很大,内心又苦又恨自己的命怎么就倒这样的霉,又连带着气他这个什么能耐也没有就只会添乱的爸。可一想起这么多年张晓凡对他的好,父子之间相依为命的这些回忆,心里又是一酸。
回到了医院,他简单带了几件张晓凡的换洗衣物,日用物,一些钱,还带了几本书。东西装在袋子里放到一边,张晓凡一直在那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睛肿起,都是红血丝。张平看他那凄凄惨惨的模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张晓凡知道自己脑子简单,所以他一直都无条件相信张平,自己的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尝到了世事无常的酸楚,又因为没了一只手心理上变得有些脆弱,他看着张平,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相依为命的儿子长这么大了,偏偏高考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爸的什么忙也没帮上,反倒出了这么大的事。
张平静静坐在床边收拾东西,看他躺在那又有点眼眶泛红,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抹他的眼睛。又起身拿出条干净毛巾去接了热水弄湿给张晓凡擦脸。
张晓凡总算忍住了没哭,躺在那看着张平照顾他。微微咧开嘴笑了:”还是我儿子好,知道孝顺我。“
张平擦完了脸在一边洗毛巾,听了话也笑了:”这你就知足了啊?“
张晓凡被他哄得开心:”知足了,知足了。“
晚上病房里开着白炽灯,窗户关着,天花板的风扇吹着。这个病房里的人很少,除了他们就一床,很是安静。张平随意拿出本书坐在一旁读,张晓凡就侧头看着他。就这样安安静静了好一阵子,张晓凡要起来上厕所。
张平扶着他起床,原本以为他能自己走就松开了手。可能是有些缺血,加上精神不太好,张晓凡一个踉跄差
', ' ')('点摔倒,给张平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了他,跟着他去了厕所。
到了地方,张平站在张晓凡身后扶着,张晓凡就伸手掏东西防水。张平听着声音,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自然想起张晓凡的那东西的样子来。张晓凡平时在家没那么多讲究,经常是张平在卫生间刷牙洗脸,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上厕所。张平是个gay,所以多多少少很注意这些,可还是有几次看见张晓凡的那里了。张晓凡可能是这么多年没怎么用,跟他本人黑皮肤高壮结实的身体截然不同,那处却是又白又嫩,龟头还粉嘟嘟的。
张平想的有点害臊,忍不住在后面悄悄瞄了眼,见那东西还是那个模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很是微妙。
可今天心情实在太低沉了,也没什么给他微妙的空间,扶着张晓凡回了床上后,他也洗漱洗漱就睡了。
第二天,刚高考完,所有人都恨不得玩疯了。可张平却得去工地讨钱,加上给自己找工作。在医院和张晓凡吃了早饭后,他就坐公交车直奔工地去了。找到负责人说了情况后,对方还挺照顾他的,直接领着见了管事的领导。但领导却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踢皮球,让他先去办一些别的证明文件过来。他还没成年,没有身份证,那领导又抓住他话里的一些漏洞打太极。张平气的快要骂人,却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们家没钱没势,工地上的臭工人一个,要讨钱哪那么容易。何况他只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他社会经验尚浅,什么法子也都没有。他左思右想只好报警,报了警之后,还好警察局的人领着他办各种证明申请,又去工地上谈话,总算把事情初步解决了。
张晓凡的条件可以申请五级伤残,补助金大概有几万块,手术的钱算是能还上了。可张平算了算,剩下的只够交住院费,为了学费生活费,他还是得去打工。何况张晓凡现在没了右手,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理能力还是一个问题。
张平用一部分钱买了个便宜的手机,办了电话卡,给沈放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些事。就又去找工作,找来找去还是快餐店适合他,打电话定好了第二天面试。
奔波了一天,张平心力交瘁。去市场买了菜回家,擦擦身子换了身衣服就又去厨房做菜,做好了装到新买的饭盒里,坐公交去医院。
时间还不算太晚,张晓凡没太饿。张平把饭菜拿出来,两个人吃了。张平累的不想说话,只说了句”钱能要回来“,就闷头吃饭了。
余光看到张晓凡的半截手臂,张平心里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就是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
更何况他看张晓凡那双桃子眼,心里还觉得怪……可爱的。
噎了一口饭,张平忍不住对自己翻白眼,真是憋太久了,看亲爹都觉得眉清目秀。还是赶紧等工作稳定下来了赶紧找个伴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