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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了,教学楼里打着铃,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这个铃声了。高三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紧接着就是高考。
张平把带回去的一堆书装在包里,装不下的放进了带来的布袋子里。沉沉的,天气也热,跟同学有说有笑出了教学楼,鱼贯而出的学生熙熙攘攘,没走几步就热的出了汗。
他和几个人告别之后,沿着大街走回了家。二十多分钟,他热的不行,洗了脸喝了水。换了身衣服,就拿着钱包去菜市场了。
张晓凡,他爸,还没下班。张平寻思这么热的天,工地上干活肯定热的要命,买了点菜掂量着晚上做点清淡的,又买了点冰棍儿回了家留着爷俩吃。他家在一个很破旧的小区里租房,不富裕的家庭,爷俩相依为命。他现在只有一个奶奶还在世上,住在城郊的平房里,身体也不好。张晓凡现在在工地上班,虽然不是搬砖,但赚的也不多,勉强支撑这个家。张平从小到大过的都是穷日子。
因为这样的家庭张平从小就比较独立成熟,再加上他脑子好,学习总是名列前茅。作为张家的希望,张晓凡拼了全力供他上了最好的高中,指望着他将来能出息。
张平打心里厌恶这个贫穷的家,他的人生规划就是考到全国TOP3的A大学法律,将来当个精英律师,有多少钱赚多少钱。
到了家,把买的菜放到破旧的二手冰箱里,张平洗了手开始做饭。没过多久,张晓凡就一身汗到家了。家里没浴室,张晓凡就接了点凉水进盆里,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擦身子。张平饭菜也做好了,端上桌。刚摆好,张晓凡就出来了,在桌旁坐下。爷俩也不说话,闷头吃饭。
张晓凡干活累,吃的又急又多。张平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说:“别吃那么老急。做这么多呢,没人跟你抢。”
张平平时就管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张晓凡赚的钱也归他管,俨然有点一家之主的感觉。张晓凡虽然是当爸的,但自认没什么文化,这么多年在工地上也没混出什么名堂,为人处事还比不上高中生的张平。所以在家里还总是有意无意让张平管着他多一点。
张晓凡听见话就把碗放下了,张平晚上熬的粥,配的炒青菜,特别下饭。他点点头,吃了口菜,又问:“学校咋样了?啥时候放假?”
“放了,今天放的。”
“哦。好好考,爸相信你。”
张晓凡平时不怎么过问他学校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从来不督促他的学习,对他放心的很。
张平第二天就早早起来在家看书了,家里没空调,只有一个电风扇,张晓凡说他自己身体好抗热,从来都是放在他屋子里吹。张平坐在书桌前学习,风扇摇着头吹。张晓凡早早就去工地干活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看了看书,知识点没什么大问题,张平感觉A大是不出意外了。
看到下午,正有点困乏的时候,座机却响了起来。张平知道是谁打来的,拿起话筒就说:“学不学习了你?这时候还找我。我紧着复习呢知道吗。”
打电话的是他隔壁班的沈放,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装吧你就。我就在你家楼下呢,赶紧的。”
他就拿了十块钱和钥匙出去了,沈放见他下来,勾他肩膀,俩人走到附近的网吧要了个双人包房。
玩了俩小时游戏,沈放嚷嚷:“不玩了,来,干正事。”
张平看他一眼,笑了笑,退出游戏。俩人打开论坛登录上。
沈放也是gay,之前偶然一次知道的。而且他俩都是1,了解了之后一见如故,经常一起出来打游戏,逛论坛,一起观赏小电影,算是张平枯燥紧张的高中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他俩说好了,高考后都谈个恋爱要么约一次,摆脱处男之身。高中生活管的严,大家都隐藏得很好,要不是意外,他们两人也都不可能知道对方是gay。压抑的太久了,他俩都有点饥渴。
沈放看着自己的帖子,有几个人回复。他挑拣了一下,加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据说是同城的。
张平则没放在心上,随意看了眼,就自己点了个小电影看。看了一会,裤子鼓起来一块。
这个网吧包间就是包间,没有摄像头。张平看了一会,手隔着裤子摸了摸。沈放余光瞥见了,就问:“拿出来给我看一眼?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下面多大。”
张平年轻气盛,听见沈放这么说,又在情绪上,褪下裤腰,一根粗长的东西“啪”一下就弹出来了。
沈放眼睛都看直了:“我操……你还真是个驴玩意。”说罢眼神有点粘连,在张平脸上和胯间来回游走,语气有点幽怨:“要不是咱俩撞了……”
“滚你的。”张平笑骂道,把东西塞进去,看了一会就关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就到了时间,有点意兴阑珊。沈放看着他眼神还是讪讪的,张平看见他那略有饥渴的眼神,忍不住骂他。
沈放也噗哧笑出声,踹了他一脚。俩人笑闹一路。
高考当天,天色有点阴沉,可也因此很凉爽。张平心情很
', ' ')('平静,正好和沈放在同一个考场,便约了一起去考试。沈放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说要在外面陪同。他爸张晓凡还在工地干活呢,自然来不了。他干的是日结的工作,少干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虽然本来就不多。
张平对此没什么想法,他知道张晓凡上班有多累。
第一天的考试顺利结束,张平答得很好,连他一直以来的弱项这次都很顺利。解散了之后就去菜市场打算去店里买几个菜直接带回家,等张晓凡回来改善改善。
把菜带回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张平把饭菜装好摆桌,就坐在那喝点水等张晓凡回来。
就在这时电话却响了起来,张平拿起话筒,就听见对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你好,是张晓凡的亲属吗?”
“我是他儿子。”有点莫名其妙,夹杂着几丝不详的预感。
“你爸爸上班被坠物砸了,需要截肢,你过来一趟吧。市中心医院,急诊这边,现在正在手术。”
张平脑子里一片空白。拿着钱包钥匙就跑出门,去楼下附近的银行手忙脚乱取了点钱,积蓄实在没有多少,他们本就是每年光交学费都很困难的家庭。又打了车到了医院,匆忙感到了急诊,手术还没结束。张平连忙去问了医生医药费,钱还是不够,这立刻张平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焦急之中。
他在世上就两个亲人,他奶奶,他爸爸。他妈妈当年生下他就离婚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他奶奶家一穷二白,身体也不好。他向谁借?
张平坐在走廊椅子上头脑一片空白,他连个手机都没有。
手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他跟大夫说了声去拿钱,就打车回了家。先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也不过是十分之一,他拿着家里的电话本,挨个电话号码试。好多人他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称呼,胡乱地说了一通,恳求,也还是没人借钱。
心里一股火,又生气又恨他那个不争气的爸,怎么就赶上他高考的时候出了事。回头看见餐桌和上面凉了的菜,想也不想就伸出腿把桌子给踹翻了。咚的一声,满地狼藉。可他还是气的厉害,喘着气红了眼。
这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沈放。张平实在没办法了,跟沈放说了。
没想到沈放却说:“早说啊,你来我家。你们班主任也在我家吃饭呢。”
张平立刻去了沈放他家,班主任也听说了这件事,二话不说取了钱,和沈放的钱一起给了他。
张平感动又惭愧,收了钱,眼眶湿了。班主任老李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也难受:“张平啊,你一直是个好学生,老师也知道你家里情况,一直很欣赏你的韧性。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拿出这个钱一个是希望你们家能够越过这个难关,第二个就是希望你不要被影响了高考。明天好好考,老师这个钱就没白掏。”
张平从沈放家里出来之后情绪还是很难平息,沈放陪他一起去医院交了钱。张平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你考试。”
沈放也没客气:“那我回去了。你啊别愁眉苦脸的了,叔不能有事。你好好考试,考完了赶紧去工地要钱。”
张平点了点头,眉头还是皱着。
沈放看着他的脸,突然也笑了,那笑有点腼腆和不怀好意:“行了,也就是我够意思。你啊,要真想报答我,考完了让我尝尝你的大鸟就行。”
张平脸色有点红,笑着踹了他一脚,但一时半会也没能说出来什么玩笑话。
沈放伸手抱了抱他,张平有些难以控制情绪,俩人静静抱了一会。张平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才开口:“好了,好了。”
沈放走了之后,他就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椅子有点凉,他坐在那吹着走廊上的空调,脚心手心全是冷汗。他受够了这种没钱的痛苦,平庸的生活,这次的事让他的自尊心受了很大的打击。他才知道,自己纵使多么优秀,现在还没有将之变现的能力。他不甘心,他太着急了,着急变现。
张平急的眼睛都有点红了,夜色降临,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又痛苦,又憋着一股子劲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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