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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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蕴一直以为萧鉴像孩童一样懵懂的,可其实他什么都懂。

萧鉴抱着红果子,带着乞求颤抖地道:“虽然我也讨厌李宜,他老是欺负我,可我没想过他会死。”

云篦手里端着热水进门,就看见失魂落魄的萧鉴,庞蕴看见他就把衣服一挽,就拽着人往里间避着他,云篦皱着眉头隔着一道屏风看着那两个人影。

“别哭了,不杀他。”

萧鉴捏着庞蕴的前襟,靠在他身前:“我姑姑快没了,我不能没有我哥。”

果然没过多久,萧皇后便郁郁而终,萧鉴回了萧府,庞蕴在南山树荫下找到了萧鉴,他抬头看他,眼神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他忍着,没哭出来,只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石子。

“我哥被关起来了,我母亲去得早,父亲很快就娶了一个新母亲,对我很不好,姑姑怜惜我才把我带进宫里养着,我……”

夏日里,他穿得薄,守孝的白纱快被照透了,庞蕴蹲下来帮他把衣摆扯好,用手掌盖在他低垂的眼睫处,静了一会,他才缓缓道:“哭吧,我看不见。”

林间起了一阵风,吹得叶沙沙做响,响起一阵犹如小兽的呜咽声。

庞蕴后来看见萧鉴,高了一些,快跟他齐平,还是那样漂亮,可是脸上再没有之前的无忧无虑,而是拧的,冷冷的生人勿近,云篦说萧家新主母早就生养了子嗣,回到萧家也受了冷落,被那弟弟欺负得不轻。

庞蕴神色几次变化,起先是惊讶,而后是心疼,最后倒是看不出什么,云篦一看他这个模样,就心领神会地提醒他主子不要想着管闲事,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庞蕴面无表情把摆弄着面前杯子,没吭声。

后来,看见萧鉴离席,庞蕴跟了过去,他躲在一簇长得繁盛的草木后头,听见萧鉴和萧隽佑在吵架,萧隽佑说萧鉴是没人要的流浪狗,如今萧家败落,举家都要靠着他娘,萧鉴此刻回来是回来跟他爵位的。

萧鉴气得攥紧拳头,最终还是没跟萧隽佑打起来。

等萧隽佑走了之后,萧鉴回头就看见了庞蕴站在不远处,他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手又被庞蕴死攥住,他突然就发脾气说:“你放开我!你就躲在这里看我笑话是吧。”

庞蕴松手,萧鉴怔了一下,脾气更大了:“我走了。”

庞蕴看着他,萧鉴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拔高了嗓门:“我现在很难过,我爹怎么就向着他……”

庞蕴突然有些想笑,可是估计能让萧鉴跳得更好,他压下表情,上前又拉住他的手,正好握住了他手腕往上一点,萧鉴就“嘶”了一声,庞蕴掀开他的袖子,只见几道横在皮肉上的红色鞭痕。

萧鉴躲开似的往后退,突然,庞蕴的指尖碰上了他的伤处,他眼神沉得要吓人:“谁干的?”

后来萧隽佑在一次陪萧夫人出城上香的时候,从崖边不小心摔了下去,没死,双腿却残了。

萧鉴知道了这个消息没吱声,只是在庞蕴给他夹菜的时候,他突然凑近了看他:“你替我出的气?”

庞蕴没说话,可萧鉴却绷得紧紧的说:“其实给他个教训就行了,这也……”

庞蕴按着他的肩:“我没杀他,只是那个爵位是你的了。”

他能感觉到萧鉴在害怕,害怕他。

庞蕴帮萧鉴解决过很多麻烦,是后来庞蕴才想明白,那个时候的萧鉴也许根本不是喜欢他,只是他这刀太好用了,才有了依赖。

李晔日渐得圣心,萧鉴就永远出不了头,这个时候庞蕴的父王坠马病重,尤蚩派来了使臣和丰厚的条件,他可以回家了。

像一个不真切的梦,他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燕国,可听到这个消息时好像他不是很高兴,前来的使臣是他长姐的人,前来传话说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她没有放弃他。

庞蕴低下头,他脑子有些乱,直到看见不远处扑腾着的红嘴鹦鹉,那是萧鉴送给他的,庞蕴仿佛大梦初醒。

他朝着萧府而去,再没有管其他人如何看他,见了萧鉴,他的手都在抖,他问萧鉴:“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对你好的……”

庞蕴炙热地盯着萧鉴。

萧鉴愣住,庞蕴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低垂:“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他们约定出发之日,萧鉴就到城外一家破庙中等他,庞蕴带他走。

可等着那天的时候,萧鉴没有来,庞蕴看着那破庙的佛像,口中念叨道:“保重,保重……”

庞蕴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种恍然如世之感,身边的萧鉴很过分地压着他,他难受地把自己从他怀里抽出来,捂着眼睛。

萧鉴也醒了,却不敢轻举妄动,程着脑袋,他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庞蕴的额头:“你做噩梦了。”

庞蕴身上热热的,萧鉴眼睛幽深地盯着他,怀里这具身体,比之几年前瘦了不少,长头钻进白色的中衣里,都快绕到庞蕴嘴边,唇是红的。

他放肆地低头贴了上去,却没被推开,萧鉴眼睛亮了,他低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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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怀里没回答,他把下身往庞蕴腿间送,弄得自己都受不了发出暧昧的喘息,手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摸到胸口,他揉了又揉,舔吻着庞蕴薄薄的眼皮。

就做了一次,庞蕴嘴紧咬着,任凭萧鉴怎么诱哄都不出声,他舔了舔唇,凑到庞蕴耳边湿嗒嗒黏糊糊地叫出声:“啊,啊,呼,真爽……”

庞蕴掀开帘子,穿上衣服,他脖子后面被糟蹋得不轻,萧鉴很上道地过来伺候人,松松垮垮地套着单衣,顶着有个巴掌印的脸摸着庞蕴的小辫说:“我帮你重新弄弄。”

庞蕴穿过长庭,鞑子兵躬着腰把他往里边请,革濯身边搂着美人,一打眼,看清了庞蕴的模样。

革濯脸上挂着笑,却见不到和煦,用鞑子话说他们越界了。

萧鉴在庞蕴身边站着,穿一身黑衣,挎着刀,端端地站着,只不过注意力全在庞蕴身上。

“孤自然不会独占的。”

革濯的脸僵住了,然后才把庞蕴请为他的座上客。

夜里,鞑子设了宴,萧鉴在第三次看见那个衣着暴露的倒酒舞女想往庞蕴身上靠的时候,他绷着脸,偏偏庞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情愿,这场合也不是好发作的地方。

萧鉴快把庞蕴的背脊盯出一个洞了,庞蕴动了,那舞女把手搭在了庞蕴的大腿上,萧鉴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

等回了驿站,萧鉴拿着湿帕把庞蕴的手指不停地擦,庞蕴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放心,孤不喜欢女人,而且孤只看得上一张脸。”

萧鉴动作停下来,却像是试探性地问道:“王上还念着那个人吗?”

庞蕴淡淡一笑:“孤最近做梦,不知怎么就梦见了在燕国的日子。”

萧鉴艰难地看他一眼:“王上梦见什么了……”

庞蕴露出一个迷茫的神色:“也许孤以前一直都是自作多情。”

“不是!”萧鉴猛地嚷了一嗓子,连屋外的侍卫都吓了一跳,庞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想的。”

萧鉴犹犹豫豫的,很久才来了一句:“反正我喜欢王上的。”

从阳宝库外,层层重兵把守着,革濯涎着脸看着易云:“我当怎么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公主,原来是尤蚩王将她藏了起来。”

庞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断有人往下,革濯派了一部分人,阮留也带着兵往下,努哈也要跟着去,庞蕴看着萧鉴:“你不要下去。”

萧鉴握着庞蕴的手:“我想去。”

庞蕴神色复杂:“这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萧鉴握着他的手:“你相信我,我会把东西带上来的。”

庞蕴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扯着萧鉴的前襟,往自己的方向拉:“好,如果你把从阳宝库带上来,萧鉴曾经有的,你都有。”

萧鉴离开前吻了吻庞的嘴角。

草木阴丽,尚戚歌站在庞蕴身边:“我若是你,便将他五花大绑,直接拉到上刑的黑屋,以后说不定就有一个听话的身边人。”

庞蕴只撂了一句“我这次放他”,尚戚歌就摇着头离开。

第三日的夜里,一箱箱的东西便被往上拉,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革濯大喜,嘴都没合拢过,萧鉴上来的时候很狼狈,瘫在了庞蕴怀里,他说自己幸不辱命。

革濯办了盛大的宴,场上的人喝了两轮三轮,就醉倒了,庞蕴记挂着躺着的萧鉴,就喝了一杯,萧鉴在他临走时还让他早些回去,易云坐在底下,盯着革濯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很快就垂下眼眸,让庞蕴以为自己出了错觉。

革濯给庞蕴敬酒,而后又给易云满上,变故突生就在刹那,易云从长袖中抽出匕首朝着革濯的心口而去,血横溅在她的脸上,革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易云愣怔在原地。

尚且清醒的鞑子发出震怒,阮留挡在了庞蕴面前,突然杀出几人护送着易云往外走,空气中有燃烧的味道。

庞蕴他们跑出去,侍卫来报说宝库被人搬进了,盗贼往南方窜逃,庞蕴低声对阮留说别追,而后让人牵一匹马过来,他上马往着一道断崖奔去。

庞蕴勒住马绳,他看着远处隐隐有火拢得不旺,隔着那样远的距离,他看见最后的队伍里有一个人背挺得很直,也回头看着他,他们仿佛能隔着距离,跨越时间和空间,他先一步调转马头,再不回头看一眼。

尚戚歌晚一步赶到,他满头大汗:“你原来说放他,是真的放他离开。”

庞蕴低声道:“我都想起来了,我求死,不只是因为他,因为我得知我的一生都生活在一个个谎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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