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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李鱼阳这插曲,谷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并没有正面回应李鱼阳,所幸李鱼阳并不是难缠的人,这话题算翻篇。
但是李鱼阳几次想和谷霍扯别的,谷霍都兴趣乏乏,心不在焉,明显在冷处理,李鱼阳后悔把话说破了。
要是换个别人,谷霍一定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胡说扯大谎,“什么双性啊”“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可这是发小,谷霍要不是和齐枫鬼混了,他最铁的哥们必然是李鱼阳,对他撒谎肯定脸红心跳,被他一眼识破,要是如此,不如不提。
李鱼阳很难受,谷霍看他难受也难受,僵局已定,得等回暖化春的过程。
偏偏这时班里开始起哄,非指认一个性格孤僻的女生,是她偷偷去男厕所丢卫生巾。
女生有点先天性的心理问题,从不和人亲近交谈,有时犯了病,上课会用中性笔狂敲课桌,所以大家都对她有偏见。
这种性格其实挺招人害怕,不像齐枫闷在胸腔里,冷切黑,她躁郁得明明白白,所以大家只在她背后议论,不当面说,但偏偏能让她听到,多损。
谷霍心里郁结成一个大疙瘩,他嫌隙了发小不说,还害了无辜者,这他妈叫什么事。
那女生眼眶里迸发出汹涌的眼泪,因为是第一排,直接把桌子推到讲台边,悲愤要走。
谷霍坐不下去了,他奔到门口,拽住女生手腕,喝止那些嘲笑:“别说了。”
女生狂躁地扯着手腕,另只手抹着无休无止的眼泪,谷霍记得她有学期特地请假和父母去外省看病,同学都猜测是看心理疾病,这么搞,怕是要走极端偏激。
跟谷霍关系好的小团体、小队伍只当谷霍屁事多,跟他打趣:“我们只是开玩笑嘛!”“怎么玩笑也开不起?”
谷霍心里吐槽这玩笑也开得太毒了,但他这个罪魁祸首,没资格说别人。他紧紧抓着女生的手腕,用最真诚的态度和语气跟她道歉:“对不起,别生气了。”
女生顿了顿,埋着头,还是甩开谷霍跑走了。
谷霍盯着她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到底搞砸了多少事?
仅仅是和齐枫搞地下情,就节外生出这么多枝,谷霍不敢想他要是和齐枫暴露在阳光下面,得造成多大的冲击波、爆炸力?
谷霍浑浑噩噩上完上午的课,那女孩一直没露面,让他心里生了刺,心脏跳一下扎一下,但又拔不出刺来,他只能按照日常惯例回家吃饭,这时几个关系好的男生涌进教室,有三个还是外班的,神神秘秘,表情紧张。
谷霍一看又要出事。
“谷霍,中午别回家了,那群社会哥点名要堵你,在校门口散呢。”他们顿了顿,又小声补充,“还要堵齐枫。”眼神试探着谷霍的脸色。
他们谁也闹不清谷霍和齐枫怎么回事,要说关系好了,可几乎就不会在校内说话,要说关系不好,两个一对视,总是互相笑一下,看得他们浑身鸡皮疙瘩。
谷霍就知道这事还有后续,他没有太意外的表情,也并不显得害怕。
男生们见他淡定成这样,忍不住多言问了:“上回揍那些混混的,是不是有齐枫的份?难怪你们好像关系好了点?”
谷霍只是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男生终于忍不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尴尬地咳嗽着,把话问出口:“谷霍,那些傻逼到处说你是……是女扮男装……”
谷霍因为有李鱼阳在前铺垫,现在也不太惊慌了,那些社会渣滓,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估计要脏一万倍,“女扮男装”肯定是美化过后的说辞。
关系没到李鱼阳那样铁,谷霍对他们演起来信手拈来。
他摸摸自己的喉结,冲男生们笑:“你看我像女人么?放臭屁。”
这些少年都有点糊涂,这个年纪是好奇心最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想刨根问底,那些流氓言之凿凿,确认无比谷霍是女人,肯定程度和化学定律、物理公式一样。
再想起谷霍种种异常,虽然他们不如李鱼阳观察得仔细,但大体的怪异能够感觉出来。
为什么游泳课不下水?为什么每月难受几天?
为什么偏偏在他难受时,男厕所丢了卫生巾?
为什么他要拉住孙枝浅道歉?
这个年纪也是最爱七想八想的时段,符不符合逻辑都敢瞎想,谷霍被这些有点探究、有点困惑、摸不着头脑的眼神弄得浑身发毛,装出来的自信也开始出现裂纹。
没想到李鱼阳的声音冒出来,斩钉截铁:“这种屁话也信?我跟谷哥去澡堂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女人?我不瞎啊。”李鱼阳居然一直没走,还帮谷霍打了圆场。
他们根本就没一起洗过澡,李芸怎么可能让谷霍去公共澡堂。
局面扭转,男生们哄堂大笑,饭点到了,再不回家要挨骂,叮嘱谷霍在班里呆着,等混混们吃饭去再离校,不济中午干脆别回家了,饿一顿总比挨打好,下午他们还可以带饭。
这样四散分
', ' ')('手,只有李鱼阳还在装模作样地整理A4打印资料,被他翻来覆去地对齐。
谷霍不敢看他了,心里愧疚又羞愧,他不该这么对李鱼阳。
他们同时张口,说“对不起。”
顿时又陷入诡异的尴尬。
李鱼阳还是最先打破沉默,什么也没多解释,只是告诉谷霍:“我是你朋友。”
谷霍眼尾有点红,握住李鱼阳的肩膀,李鱼阳冲他一挑眉,弯起嘴角,谷霍也一笑,芥蒂来得快也去无踪,一切恢复原样。
“我帮你看看混混,要是走了给你发消息,晚上还这样就报警。”
“嗯。”
李鱼阳离开时脚步都变得轻盈,这件事真正翻篇,谷霍知道李鱼阳再也不会把双性的事提出来。
他在教室干坐,揣着兜无所事事,想起齐枫曾经说的学业问题,谷霍便拿出课本翻看,考上和齐枫同一所大学那不可能,但起码要考到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一定要离家很远,他不能让李芸发现什么,一面想做齐枫的男人女人,一面想要父母永远开心地蒙在鼓里,这就是谷霍的全部心愿。
工作日家里中午本来就不会有人,所以谷霍也不用给李芸报备,看书看得很投入,还拿出草纸算题。
等想起拿出手机看消息,有两条未读消息:
李鱼阳【别出来了,还在盯梢,我给你带饭。吃啥?】
齐枫【回家了?】
谷霍逐一回复:
【吃汉堡,一人一个套餐,我请客。】
【嗯,回家了,你好好吃饭休息,不要影响发挥。】
李鱼阳【好耶!】
齐枫【知道了】
所以下午心情好了大半,尤其当上午气走的女孩又返回教室,和往常一样默默翻书做题,谷霍总算好受了点,能看见她总比不知在哪怎么样好。
他翻开书,一下翻到68页,原来这一页夹着小书签,谷霍发誓自己虽然可以当女人给齐枫操,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少女的东西。
这是一枚绘着古风插画的书签,估计是言情杂志附赠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写了“谢谢”两个字。
谷霍瞬间看向孙枝浅,那短发女孩似乎把头埋得更低了,发丝像个紧闭的黑色门帘。
谷霍笑了笑,把书签收好,心里总算尘埃落地。
这几天过得过于刺激了点,连番的变故,但心理上的跌宕起伏,今日最精彩,幸好是以皆大欢喜收尾。
不,还没收尾。
那群混混还没解决。
谷霍真觉得头大,要是叫警察,本来警力就有限,没有发生真实伤害,他们哪来的闲工夫管一群小屁孩。
老师门卫也只能顾及校门口一片,要是被跟去别的街,尤其那片“社会哥大本营”,他就成了一块待宰的鱼肉。
果然还是齐枫吓唬得不到位,让他们以为还能人多势众耀武扬威一下。
但昨晚那种情况,齐枫会偏激,搞不好闹出人命,他要是担上血债,人算毁了。
混混们看见过齐枫的脸,齐枫真割块肉、切根筋,这些社会渣滓还能他妈地走正义的法律程序搞齐枫。
虽然谷霍不认为齐枫能被搞到,他抬出他爷爷来,小伤小痛而已,年轻气盛,甩个钱就能逢凶化吉。
可谷霍不想让齐枫承受污点,还冒着随时失手的风险。
全在齐枫,他根本就不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到了放学,几个胆大人虎的朋友要给谷霍做“护法”,还乌泱泱纠集班里男生,说不来的都是懦夫。
谷霍好意心领,但大可不必道德绑架,大家都是读书人,放古代就是一群许仙梁山伯,怎么跟土匪流氓正面肛啊。
本来只有谷霍一人被盯上,顶多牵连一个齐枫,这下把一个班都带上,怕不是要酝酿一场“世纪混战”。
好汉不吃眼前亏,幸好谷霍今天姨妈不疼了,他犯不着走前门招人暴卒瓦,是时候拿出他的翘课老绝活。
带上李鱼阳,踩他手心上一送,谷霍轻轻松松翻过墙,大笑不止:“臭傻逼,想打你爷爷!”
李鱼阳隔着墙和谷霍一起笑,事了拂衣去,谷霍沿着后山的树林小道走,甚至忍不住念了首丁香姑娘的诗,大唱正道的光。
树影摇曳,嗡嗡沙沙,一时向西倒,一时向冬倒,残阳已挨近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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