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六十多岁,胡子都花白但皮肤保养的不错的小老头背着手走了过来。
一看就很有气度,任谁也能看出其并非等闲之辈。
待看见了赵传薪和满桌的山珍海味,他错愕道:“这位法师是?”
第一次见和尚如此明目张胆的胡吃海喝。
赵传薪连起身都欠奉,懒洋洋道:“贫僧霹雳混元手——成昆。你是何人?”
见赵传薪如此托大,老头有点生气,沉声道:“老夫盛宣怀!”
妈的,无论南北方,不允许有人没听过他这个首富的大名!
就如同后世,无人不知姓马的一样。
关键是,盛宣怀还是官儿,且身处要位。
自从斗倒了胡雪岩,盛宣怀再就没有对手知道吗?
然而,赵传薪依旧安坐如山,淡淡道:“哦,宣怀啊,坐下一起吃。”
盛宣怀:“……”
盛恩颐说:“看那成昆法师,对你态度温和,想来将来你也会有一番造化。不如我出钱,帮你们升到一等舱去住……”
还有他们随身物品,装鸡鸭的竹篓子,硬木包装箱,行李箱,甚至还有类似八仙桌这等家具,总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那味道那环境可想而知。
这大晚上的,两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赵传薪笑嘻嘻的说:“宣怀啊,听闻你要把铁厂铁矿抵押给日本人,听哥一句劝,有钱自己上,别卖矿。”
盛宣怀来到船边,前头就是镇江府了。
盛宣怀指着赵传薪:“将此僧人押解,待到了镇江府赶下船去。”
“喏!”
为何他们俩要紧闭店门?
那餐厅伙计是认得盛宣怀的,见这爷俩被一个和尚喷的灰头土脸,赶忙道:“盛左堂,您付钱,那真是打了小人的脸了。且带着公子回舱,这里交由小的来办就是。”
他磨磨蹭蹭:“爹,我其实还不困。”
盛恩颐点点头:“爹,是真的,他和如来论师兄弟,一拳能打碎星球!”
他指着赵传薪:“你哪个寺庙的?”
“法师请息怒,不报官了,真不报了……”
盛宣怀见赵传薪翘着二郎腿,顶着明晃晃的光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穿金挂银点缀松石的金刚菩提,正优哉游哉的抽烟,不知怎地就气不打一处来。
换做之前,盛恩颐可能直接否定。
“住嘴,蠢货!”盛宣怀气炸了。
阿宝脸色微变。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叫你报官!”
散席就是最末等舱,那里空间很大,但阴暗潮湿不通风,几百人拥在一起,地上随意铺席或者只简单垫着纸板就那么凑合着。
伙计一听是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你……”
他又狐疑的看了一眼盛恩颐,怀疑是他嘴大说出去的。
客栈静悄悄的,房门紧闭。
两人没想到这和尚竟然敢反抗,触不及防下,被一股怪力拉的不由自主朝赵传薪扑来。
崽卖爷田也不心疼。
以左为尊,故以外间人还叫他左堂。
“快开门。”
此时,听不懂这些的闰土怯怯的插嘴:“盛四公子,这些剩菜剩饭,我能带走吗?我爹娘在船上还没怎么吃饭呢。”
这话她有点信了,刚刚赵传薪离开的时候,“嗖”地就不见了身影,顺带着那俩巡士也没了……妖僧手段通天,叫人不敢想象!
“既然无事,那我睡了。”
“逆子,速速随我回去。”盛宣怀呵斥。
“要的要的……”盛恩颐虎着脸坚持。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了,俩少年看的目不转睛,莫名有种热血沸腾之感。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传薪一排桌子,“咣”的一声,夜里尤其响亮。
两人被砸的眼冒金星,踉跄后退。
赵传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长途跋涉,如今终于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呼……”盛宣怀真是被儿子气到了:“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和萍乡煤矿,分明产出不小,可连年亏损,这其中有许多弊端。为父派人出国考察,带回新技术,只要做出改变,就能盈利。购置设备维持经营,哪个不需要银子?其数目不小,不向日本人借款又能如何?这涉及到了家国大事,你又知道什么?”
说完,赵传薪来到船舷,纵身一跃。
赵传薪发现伙计和掌柜的都在。
可现在,他却支支吾吾道:“嗯,或许是我点的……”
可盛宣怀鼻子好悬气歪了:“什么?为何要算账?这饭菜是你点的?”
盛恩颐只得起身,却见赵传薪一伸手,将他拦住:“诶,小瘪犊子,你还没付账呢,怎么想吃霸王餐啊?”
这时候,赵传薪回来了。
赵传薪恶狠狠道:“人家厨子千辛万苦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宣怀啊,你却想吃霸王餐,我都跟你丢不起这个人知道吗?跌份啊!”
盛宣怀脸色变了变:“此间事宜,不是你一个和尚能置喙的。”
赵传薪往躺椅上一瘫:“你跑啊,老子让你先跑五个时辰,再追也不迟!”
好让他听清楚了自己究竟是谁。
可赵传薪更快,他的手后发先至,攥住两人手臂,朝自己拉了过来。
不光是剩菜剩饭,还有赵传薪为他要的那些罐头。
赵传薪一拉,再曲起两肘,迎向两人面门。
掌柜捂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闰土点点头:“是。”
盛恩颐眼珠子一转,上前拍拍他肩膀:“闰土呀,你们一家三口住在船底的散席是吧?”
房门打开。
盛宣怀则气抖冷。
闰土吓得诚惶诚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挺好的。我只想把剩饭剩菜带回去给他们吃。”
两人就要伸手去抓赵传薪。
赵传薪笑了笑:“贫僧帮你卜上一卦吧。”
行船无趣,但这人有趣啊。
盛恩颐根本听不进去,正值叛逆期呢,他不服气说:“既然他说和日本人做生意会有灾殃,爹,你且看着吧,咱们这趟行程肯定不会顺当。”
他是真不知道,赵传薪对所有穷苦百姓都不错,对孩子更是不分贵贱。
伙计倒退三步,才卸去了力道。
于是怒道:“不管,让这僧人自己去结。”
盛宣怀哪怕气度再大,也忍不住了:“岂有此理,你可知老夫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