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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漫第二天飞往巴黎,林书钰上学的时候经过垃圾桶,将手机的sim卡取下来,掰成两半,和手机一起扔到有害垃圾那个桶里去了。
本来这部手机是放在柜子里吃灰的,昨晚顾漫走后林书钰专门从柜子里将手机翻出来,打算今天上午上学时处理掉。
这是顾漫留在林书钰身边最后的东西,林书钰丢掉了,也相当于将顾漫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摘除了。
林书钰临走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和废旧电池混杂在一起的手机,松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来了。
高中生活很快落下帷幕,分别时就连班上就跳脱的男同学都红了眼眶,好些女同学抵着头偷偷抹眼泪,唯有林书钰面色如常,没有一点离别时该有的伤感。
离开学有三个月的假期,同学们都计划着要去哪里旅行,而林书钰却留在家里,同时给一个初一和一个初二的学生补课,一个在上午,一个在下午。三个月下来也挣了小两万块钱。
八月中旬的时候,林琳给林书钰打了一笔钱,四年的学费,加生活费,林书钰看着账户多出来的钱,以及林琳给她发的消息。
“书钰啊,妈妈知道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这些年亏欠你许多。你也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虽想弥补,但也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你需要我的年纪我没给到你该有的陪伴与爱,现在在你不需要我的陪伴的时候,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打扰。家里房本一直都是写着你的名字,那里永远是你的家。妈妈知道你肯定不会问妈妈要钱的,我给你打了一笔钱,是大学四年的学费跟生活费,你一定要收下,好吗?有什么困难也一定要跟妈妈说知道吗?”
林书钰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钱,和自己竞赛的奖金、家教的收入加起来将近27万。
步入大学的第一步是学习理财,这些钱加上大学的各种奖金还有一些兼职外快,林书钰读到博士是不愁的。
八月底,在一个充斥着撕心裂肺的蝉鸣的日子,林书钰打开门,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18年的地方。
离去的背影削瘦挺拔,像一棵雪松,坚强、独立,屹立在雪山之巅。
林书钰不是喜欢热闹的人,相比于其他的新生热衷于参加各种社团,就算什么社团都不参加但至少都准备学生会、团委的面试的同学,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的林书钰就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班上的同学都是各个省份的佼佼者,个个清高孤傲得很,要说真的完全佩服谁吧,也不见得,倒是有种也看不谁上谁的劲儿了。
林书钰清冷不合群的性子在这样的班级气氛下倒也不显得突兀了,虽然说跟班上的同学不怎么亲,一年下来也没认识完一半的同学,但好在也没什么人会有闲工夫刻意去排挤一个人。
学校富得流油,给他们住的都是双人寝,各有各的单独小房间,林书钰和室友也只是点头之交。
林书钰是保送进来的,面试的时候她钦佩的导师正好也欣赏林书钰,大一刚开学分导师的时候,林书钰又恰好在这个导师的名下,她还暗暗开心了好久,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林书钰天赋高,关键是坐得下冷板凳,肯专研,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便被导师拉进实验室了,被导师带进组里。
林书钰是知道自己的性子可能不是很招人喜欢,但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来自语言上的伤害还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她刚进组不满两个月。
进实验室前需要套上防护服,佩戴上防护装备,同一层的实验室有转门的换衣间。
那天林书钰要进实验室,正好在换衣间最里面的位置穿防护服,那个位置被一条柱子挡了一大半,比较隐蔽,加上打开的立式柜门挡住了纤细的林书钰。
一阵带着戏谑的笑声由远及近,是同一个组的大三的学姐。
林书钰正抿着唇想自己要不要跟她们打声招呼,正要探出头时。
“林书钰会不会爬上老板的床了吧,老板这么器重她,当众表扬她,把我们这些挨个点名批了一遍,让我们这些学长学姐的脸往哪搁啊。”
鄙夷又气愤的声音伴随着柜门被甩出一声重重的”砰”声。
这个组里,只有林书钰一个大一的,其他至少都是大三的学长学姐。
瞳孔瑟缩,林书钰浑身像被冻住了似的,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呆滞的视线落在白皙纤细的手指上,视线往下,袖口的位置是浆白的防护服,泛着惨白的死鱼目般的光泽。
“是啊,端得是一副清高样,床上不知道多骚呢?说不定不止上了老板的床,你看大四的顾学长对她多殷勤?指不定是搞上了顾学长,顾学长喂数据把这个贱人送进了组呢。”
另一把捏得尖细的声音符合到。
林书钰脸色苍白,指尖褪去了所有温度,不停地颤抖着,神经质地,林书钰
', ' ')('仿佛都能听到自己指尖不断磕在铁柜上发出的脆响。
她万万没想到是,平常看起来对她还蛮照顾的学姐,在背后竟会用这样的恶意揣测自己,她现在一闭眼,脑海中都是两人尖酸刻薄的对话。
那天,林书钰好像是僵化了的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她才挪了挪沉重的发麻的脚,缓慢地将身上的防护服脱下,罕见的没有一头扎进实验室核对数据。
后来林书钰每当碰到这两个学姐殷切地跟她打招呼,亲昵地喊她”书钰”的时候,就会止不住地感到恶寒。
经过这件事之后,林书钰散发的气质愈发冷漠疏离了,让人愈发不感靠近。
她不知道平常对着她笑盈盈打招呼的人背后是怎样说她的,一闭眼,都是那些人扭曲变形的丑恶的脸。
因为这事,林书钰梦中还惊醒过几次,每次都是满头大汗,后背湿透。
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林书钰对人都是十分排斥的。
顾漫被送到国外,白天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纯艺,晚上还要上网课学习金融、经商管理类知识,人生地不熟的明天累成狗。
每晚都会给林书钰发消息,虽然林书钰没有一次回复过,顾漫已经猜到林书钰应该是换卡了,但她执意不往那个号码打电话,只是执意地发送短信。
“书钰,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明天会下雨,记得要带伞出门呐,说不定会降温,你体寒,也要带上外套才行呢。我慢慢适应巴黎的生活了,只是每天都被课程塞满,会有点累,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抱抱你,感觉什么疲惫都没有了呢。”
“今天有人体构造的课,来了一个混血美女给我们当裸体模特,班上男的女的都挺激动的,我看着那个模特没有一点感觉,还是觉得你最好看。”
“今早出门明明是大晴天,没想都下午就变天了,淋成落汤鸡了,不过好在我身体好,没有生病,不过要是我生病了,能够被你照顾的话,生病也是幸福的呢。”
“好想回国啊,想见你,摸摸你的脸,闻闻你的发香,但我的护照被我爸爸派来的名义上是照顾我,实际上是监视我的人收着了,我回不去啊,这么久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呢?”
......
一条条短信石沉大海,745天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对林书钰的思念就像雨季疯长的草,又像深渊巨口,一点点将顾漫吞噬。
终于,在离开了两年后,顾漫终于获得回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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