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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钰在大二下学期六月底跟完了一个项目,晚上老师请组里的学生吃饭。
一个包间坐了十五六来号人,刚开始老师在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吃饭的。
但吃到下半场的时候,老师接了个电话,说突然有事要走。
他对桌上的同学们表示了歉意,并留下一张信用卡,让同学们好好吃,吃完再出去唱个k什么的,同学们也辛苦了。
“提前祝同学们暑假快乐,不过学期末了也要好好复习不要挂科了。”
戴着细框眼镜的老师抿嘴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儒雅,林书钰的视线目光和导师对视上,导师鼓励地朝她笑笑。
同学们嬉笑着答应,老师前脚刚走,已经确定要留在林书钰导师手下读研的大四学长捏着信用卡豪气一挥,叫来服务员,朝桌上端坐着的学弟学妹们调皮地眨眨眼,笑得爽朗。
“光吃饭可不行呐,来些酒热闹热闹气氛。”
先是有几名大三大四的学长附和,接着是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林书钰都眼前一亮,呜啦啦地跟着起着哄,从大家放开的笑声中,能够听出来大家都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有老师在时大家都端着,只是安安静静吃饭,跟老师聊聊天,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讨论专业上的事情。
老师为了照顾女生,请他们吃饭时向来是不会点酒的,像带着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吃饭似的,又或者不想他们过早地变得世俗,组局吃饭都只是吃饭而已,只点些橙汁椰汁跟碳酸饮料。
这边热完场,到时候下一场就能直接进入状态。都是一群青春躁动的青年,天天猫在实验室里,做这个项目确实把他们憋坏了。
学长这话一开口,场面就收不住了,大家嚷着闹着说些胡乱话,等服务员把啤酒、红酒、白酒搬进来的时候,包间的天花板差不多被掀翻了,大家嬉笑打闹着,没了身形。
热闹混乱中只有林书钰依旧是端坐在椅子上,她饭量小,在老师离场那会儿就已经饱了,但她不可能提前离场,那样太失礼也太扫兴了。
可她又向来不是活络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只是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会有些格格不入,但好在大家闹得嗨,又知道林书钰是个安静的性子,所以也不算太突兀。
林书钰垂下眼睑,乌黑的鸦羽轻轻覆下来,掩了神色,小口抿着椰汁。
及腰的黑发柔滑而有光泽,在脑后用发绳散散地束成一个低马尾,额头、鬓角留下一点扎不起来的碎发。
中分的长直发最适合林书钰,束起来的时候会将她流畅的脸型,精致的五官完全暴露。
林书钰的美不像顾漫那般惊艳,充满了攻击性,而是温润清冷的。
像潺潺流动的清泉,像圆润却又坚硬的玉石,没有攻击性,但却是自带距离感,让人抱着敬仰而谨慎态度细细仰望,不敢亵渎。
越品越心动,甘之如饴。
包间吵闹躁动,大家喝得面色红胀,大着舌头起声嚷嚷,这样混乱的场却愈发显得林书钰清冷矜贵,宛如远离世俗的仙子。
装着椰汁的一次性塑料杯被放下,比雪还要白还要透净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干净的桌面上,柔光在上面蒙了一层茸茸的雾,看不真切。
嫣红的双唇中央还沾着一点乳白的椰汁,清冷美人安静地看着他们笑着闹着,偶然间莞尔一笑。
这副模样被人窥探了去,斜对面的一个学长看得怔愣了,在身旁室友的怂恿下,灌下一杯冒着泡沫的冰啤酒。
玻璃杯往桌面上重重一磕,仿佛下定了决心。
长相俊秀的大四学长何文星面上浮起被酒精熏红的红晕,一旁的舍友给他拿了两只干净的杯子,往两只杯子各倒了八成满的红酒,放下红酒瓶时用胳膊撞了撞何文星。
“书钰...”
何文星站了起来,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跟他之间隔了一男一女的林书钰。
“可以喝一杯吗?感谢你帮助我处理数据。”
说罢不好意思地别过眼,浓郁猩红的酒面荡起涟漪。
一旁的舍友恨铁不成钢地扶额叹气。
“举手之劳而已。”
清冷自持的声音轻轻响起,林书钰却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接过学长举在半空的酒杯。
“干一个,干一个。”
包间先是响起一两声挑动气氛的鼓掌声,接着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余的人都开始鼓掌起哄,有人甚至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其中的调侃意味让林书钰坐立不安。
柔软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上唇中间嘟嘟的小唇珠被压在下唇上,挤得有些皱皱的,花苞似的。
林书钰很想端起了喝了一半的椰汁,不好意思地说到,“何学长,不好意思,我喝不了酒,可以...”
而是却不如愿,大概是看她犹豫太久,有人站出来发声了。
“书钰小学妹,不要不给我们何学长的面子嘛,红酒度数很低的,吹一瓶都没关系,你看平常何学长多照顾你啊。”
', ' ')('这样的话无异于道德绑架,林书钰看了一眼面露几分尴尬的何文星,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站起来接过酒杯。
晃动的酒面映着林书钰模糊的脸,林书钰感觉这酒端在手里比千金还重。
杯壁抵在唇边,林书钰低垂着眼睛,余光中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耳边是听不真切的欢呼。
红酒进入口腔,口感甘醇香气馥郁,但对于林书钰来说却不是佳酿,她是有些害怕吞咽下这些漂亮的液体的,她的酒量差得吓人,可能一口,也可能是两口,就能够让她的意识断片,她讨厌那种失控的感觉。
可是,一口,两口,她还是把含在口腔里被煨暖了的酒吞下。
............
顾漫抵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分了,她在漫天的霞光中走出机场,拦下一辆计程车。
她拢了拢及肩的黑发,抬起一双狭长锐利的黑眸,与司机在后视镜上对视,声音克制稳重。
“首都大学西南校门。”
林书钰在高三的时候便被保送首都大学物理学院,顾漫所报的这个校门是立女生宿舍最近的地方。
“好嘞。”
司机心下感慨顾漫一身的沉敛气质,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年纪虽小但一看便知人中龙凤的乘客已经闭上了眼,向来侃天侃地的首都司机一路无话,给乘客提供一个安静的小憩空间。
顾漫没拿什么行李,只背了一个方包,里面装着护照、身份证、银行卡、数据线等重要的物件。
连着充电宝的手机放在腿上,发着烫,顾漫握着这只手机,手机的温度热烘烘的煨着手心,顾漫眼皮轻颤,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都没有睡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离林书钰的位置越来越近,她紧张到指尖冒冷汗。
林书钰是厌恶地看着她,还是眼神淡淡,像是从不认识她一般看着她,还是惊讶呢。
顾漫摸不准。
这一路她都处于高度紧张、不安与激动混杂在一起的高压情绪下,神经高度紧绷。
伴随司机踩下刹车的是顾漫的身体稍稍前倾。
“已到达终点,请提醒乘客携带好行李物品,及时下车。”
车厢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顾漫阖上的眼皮突然睁开,惊慌、犹疑、不安、焦灼、激动在漆黑的眼眸中流转,胸腔的位置传来阵阵心慌。
指尖抑制不住地在发着抖,眉头紧皱,修长骨感的手抬起,暗按压肿胀的太阳穴,顾漫垂下的视线落在自己穿着黑色牛仔裤的腿上,旁边是一只同样黑色的牛皮方包,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柔和的皮革光泽。
“多少钱?”
薄唇轻启,响起的声音不同于小女生的娇细,而是不骄躁的低沉,以及许久未开声的暗哑。
付了钱,推开车门,踏在散发着余热的平坦沥青马路上,手腕一转,一伸,方包便跨在了肩上。
四肢如豹般紧致修长,五官浓稠艳丽,充满攻击性的张长相,漂亮得扎眼。
顾漫一出现在首都大学门口,便引来了众多的视线,甚至有人悄悄举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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