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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听到过于响亮的喊声,叶老爷子下意识的便停了动作。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叶秋疑惑的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风尘仆仆赶来的叶夏投来的担忧目光,鼻尖顿时更酸了。他还能扯出个苍白虚幻的笑容给叶夏,嘴唇动了动,似是在无声的对他说自己没事,不要难过。
叶夏强忍着翻滚的情绪,移开目光回到正事上。
只有让爷爷松动,才能真正让叶秋摆脱痛苦,他的心中很清楚。
叶夏似乎是赶着过来的,西装笔挺,原本梳得规规矩矩到脑后的头发早已散乱,细碎的发丝打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此刻还尚且气息不匀,跑着上前握住了叶老爷子打算行凶的手。
对上老爷子不悦的目光,叶夏丝毫没有退让,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赶在老爷子正打算开口呵斥他时,冷声说:
“爷爷,你又要再一次轻易决定别人的人生了吗?是不是身处高位久了的人,都会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就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了?你真觉得自己有掌控别人的人生,裁决别人生死的权利吗?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所以你的儿子也遗传了你相同的基因!”
“叶夏!”
听到他大不敬的一连串质问和指责,旁观这一切的叶清长也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在老爷子真正动怒之前,忙出声呵斥。
叶夏只是无所谓的看了叶清长一眼,嗤笑:“二叔,你也一样。你,爷爷,叶清安,甚至叶家其他的堂叔堂伯也都如此。冷血自私,傲慢固执。叶清安当年那样对待自己的发妻,今天你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其相似。而爷爷呢,以前选择冷眼旁观,暗中推波助澜,现在更绝,开始选择亲自动手了。不同的大概是,你们现在更加变本加厉,毕竟这种事大约也是一回生两回熟。”
“叶夏,你这么说我和你爸爸便算了,你觉得你这样迁怪你爷爷对吗?我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有所误解,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又因为关心弟弟才会口不择言。但你也大了,都是管着公司的人了,叶秋和叶冬做出这种丑事,你难道不知道这对叶家影响有多大吗?”
对叶夏这个桀骜不驯的侄子,叶清长一贯头疼得厉害,只能软着语调规劝,希望他能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叔不必和我说这些,我有眼睛,自己会看。你说是吗,爷爷?”把目光转回老爷子身上,不咸不淡的继续添柴:“永远不要听信他人的说辞,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也是你曾经教我的。”
叶清长是知道叶夏的厉害的,平时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只作壁上观,从未领教过,如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堵得哑口无言,一而再再而三失了颜面,脸色早已铁青。
老爷子面色微沉,没回叶夏的话,也没去管叶清长的难堪,视线落在了叶夏的身后,落到了门口,果然不多时便有人紧跟着进了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
对上阴冷的视线,贺思年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对着叶老爷子露出个得体的笑容,走到叶夏旁边,微微倾斜着身体挡着叶夏,不紧不慢地道:“老先生莫气,他们都还年轻,难免犯糊涂做错了事。您身为长辈,教训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伤了感情就不好了。您也不想以后叶冬、叶秋怨恨您吧,还是别在气昏了头的时候下决定的好,您说是吧?”
见叶老爷子面色稍霁,安抚地拍了拍身体明显紧绷到极点的叶夏的肩,便接着打圆场说:“叶夏也是关心则乱,才口无遮拦说了许多不敬的无心之言。但您老也知道,因为伯父的过错,他以前吃过许多苦。我遇见他那会儿跟只小花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缩在老巷子里。他那时才多大呀,虽然他从来不同您说,但我不信,您便也会从不关心。”
贺思年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说得合情合理,既给了叶老爷子一个台阶下,让事情有了可以转圜的余地,又利用他对叶夏的亏欠卖了一波惨。
饶是叶老爷子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也无法不为之动容。思及过往,他甚至恍惚了一瞬。
他原本是很气贺思年没有把人看住,导致事情弄成这副尴尬的局面,但仔细想来,若贺思年真的能为自己的私欲不顾叶夏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个让他都有些忌惮的年轻人到底有着软肋,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孙子,这让叶老爷子不禁松了口气。毕竟这些年叶家看似风光,实则这个光辉了许久的大家族内部早已开始发烂。他已经行将就木无力更改,而他的两个儿子显然都挑不起大梁。
总的来说叶老爷子还是最满意叶冬的,但单凭叶冬一个人,想要做好那些事,还真的艰难,如果有了叶夏在旁帮忙,又有贺思年做仰仗和指点,势必会事半功倍。
而事到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得不照顾永远无法弥补亏欠的叶夏的情绪,也少不得要给贺思年一个面子。
便是叶冬,贺思年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叶冬就是那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硬骨头,倘若他今天真要整治了叶秋,恐怕真的会伤了爷孙情分,这不值当。
叶老爷子
', ' ')('现在也想不到折中的办法,便只能暂且作罢,寻出时间想想如何处理。
长长一声叹息,最终松了口,“我老了,也做不得这样狠毒的事。今天先这样,都仔细想想,自己要什么?想清楚了再说。”
摆摆手,一锤定音,累极似的踱步走出了大门,黑衣人松开了按住的叶冬,紧跟了上去。叶冬脸色惨白,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都浸湿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没了禁制,顾不得被打折了腿的疼痛,几乎是爬着奔到了叶秋身边。
还好,还好赶上了。
“叶秋,叶秋。”
把早已瘫倒在地的叶秋重新搂到怀里,劫后余生的喃喃:“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别怕,别怕。”
一只手握着叶秋的手,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抚弄着虚弱无力的靠倒在他身上的叶秋头上,重复的保证了好几次。
叶秋感觉得到他的害怕,第一次感觉到了他的害怕,他从前从未见过叶冬露出过这样慌乱无措的神情,也没见他露出过害怕的情绪,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到现在这样大。
好像叶秋出了什么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惩罚给自己。
汗水黏糊糊的通过叶冬的手也沾到了自己被紧握住的手上,叶秋突然感受到了被人爱着的感觉。
那让他从小就羡慕着,奢望着的感觉。
曾经那么遥不可及,现在却触手可及了。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叶秋回握住了叶冬。
便见叶冬的眼睛里刹那便燃起了一束光,好明亮,好像拥着那簇光,便能把黑暗的前路也照亮。
他们的互动自然也被在场的人看在了眼中,叶清长原本还担心叶冬的伤势,见此目光阴郁,冷哼了一声,像是懒得再多看一眼,同贺思年点点头,也走开了。
贺思年也朝他点点头,自然而然的揽上叶夏的肩,笑眯眯的哄人:“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叶夏难得的没把他的手打掉,只是小声的嘟囔了句:“刚才谢谢你。”
叶夏心中明白,倘若贺思年真的听从爷爷的话有心阻挠,那么他必定难以脱身,而叶秋今日恐怕是真的要不好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贺思年帮忙,他险些要坏了事了。看到叶秋他们惨兮兮的样子,便几乎被气得神志不清开始骂骂咧咧。还好贺思年帮忙说服了爷爷,不然说不定自己都已经把爷爷激怒了。
很少见他这样别扭又无措的样子,贺思年很是稀罕,忍不住逗人:“嗯?就只有这一声谢谢吗,我还以为你好歹能给我点实际的奖励呢。”
叶夏红了耳尖,恶狠狠的瞪他。贺思年被他瞪得心一软,心底便举起了白旗,眼神温柔,盛满情意,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为你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生分的客气。”
叶夏微微一愣,眼神都软了下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落在难舍难分的两个弟弟身上,抱怨似的说:“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还能放心?还不快叫人把他们都送医院。”
贺思年自然是予求予取的照办,于是一个受伤的一个受惊的便都通通被打包送进了医院。
之前被拦在一边的晚娘也急忙要跟上去照应,被叶夏拦住,嘱咐她熬些补汤给叶秋,一会再接她过去,她便诶诶的叠声应下了。
一路上叶冬都握着叶秋的手,一刻都没舍得放开过,跟握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似的。
看得叶夏几次欲言又止,又见叶秋也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便歇了提醒他这样会让叶秋不舒服的心思。
现在的叶秋似乎更渴望精神上的舒服,不过回想起来,他好像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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