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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接近宿舍门口,蒋成晖便越觉得闻到了那股似曾相识淡淡的奶香味,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皱着眉头拧开宿舍门,一眼看去便果然看见了闻声望来,坐在叶冬床上面相和软的青年。
蒋成晖的目光不见诧异,随即又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水声心中了然。
由于b大新生必须在学校住宿一年的规定,虽然家就在b城,蒋成晖也因此不得不和其他人住在了一处。其实说“不得不”倒也不尽然,以他家在b城的名望,如果蒋成晖实在不乐意,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从小没住过校,突然如此倒也觉得新鲜,反正也只住一年,便也懒得折腾。
他们宿舍就三个人住,一个他,一个叫陈余的男生,长得黑黑胖胖,却热情开朗,除此之外便还有个不爱搭理人的叶冬。
蒋成晖的目光一错不错的定在面前的青年身上,青年穿着一件白色长袖,下搭一条浅色牛仔裤,简单干净,坐姿乖巧,对上他的目光似有些诧异,过了一会才对他绽放了个腼腆的笑颜。
蒋成晖却并不领他的情,也没有身为主人要给明显拘谨的客人打声招呼,缓解尴尬的意识,眼睛眨也不眨的继续盯着他看,鹰眼似的。青年似乎是个不善言辞的,受不了他直白深沉咄咄逼人的目光,错愕了一瞬,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粉雕玉琢的,虽不似女生那么伶仃,却明显比男人要白皙的手,攥着铺得工工整整的被子一角,澄澈的杏眼藏着仓惶围绕着浴室的方向打转,很不安的样子。
蒋成晖看得有趣,扑哧笑出了声,“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终于破了功,自己先开了头。
阴鸷的眼神蓄上暖光,看着有些骇人的人便又成了个阳光爽朗的青年。
叶秋松了口气,对上对方玩笑般的嘲弄,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但什么也不说,似乎有些不礼貌,叶秋很是为难,伤脑筋了一番,就又对那人笑了笑。好在那人也不在意,深深看了他一眼,敛了笑颜,也收了视线,自己做自己的事,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蒋成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叶秋,前不久刚开学那会这人便和叶冬一起来过。
生得白白软软的,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
第一眼看见这人,蒋成晖心里便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个想法。
他好像听到过叶冬喊他哥哥,但两个人的相处又实在不像兄弟。
以认识几个月的浅薄了解,蒋成晖觉得叶冬这个人实在强势得不得了,又颇有手段,少见的会对人露出这样温和的眼神。
大概是同类相斥,蒋成晖并不喜欢叶冬,当然叶冬也同样如此。
都是同样优秀并懂得争取的人,才刚刚开学两个人便无意间杠上了好多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被指定当班委,师长器重,学生会招新骨干,晚会主持人,以及学校成绩等学生时代看重但对于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的小事。
蒋成晖是做惯了天之骄子的,自小又样样优秀,何时这样处处被人压一头过。他直觉和这样的人做不成朋友。既做不成惺惺相惜的朋友,那难免就会无意识的攀比,虽然叶冬可能都没察觉已经招来了自己的仇视,也可能知道了却懒得搭理。
明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偏偏比他还要目中无人,这让蒋成晖心里很不是滋味,久而久之一开始只是看不顺眼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成了他单方面的对对方的敌视。
蒋成晖看叶冬不顺眼,便连带着原本看着很顺眼的叶秋也一块看不上了。
但这是他告诫自己的,要排斥不屑叶秋,感觉却有自己的想法,违背主人的意志,非对叶秋产生了点不一样的心思。
一看见叶秋,眼珠子就控制不住的黏了上去,这让蒋成晖恼羞成怒,一边想要贬低那个和叶冬关系亲密的人,一边又忍不住的赞赏那个人,见了人就想要撩拨戏弄几句,别扭得不得了。
这会子被人的笑容砸花了眼,便又阴沉了脸,不再搭理那个不速之客。
心无杂念的摸出耳机听歌,又随意抽出一本专业书索然无味的看了起来,那股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却又会时不时的随着没关上的窗吹进的风,在鼻尖萦绕。那奶香味很淡,别人几乎都不会去注意,蒋成晖也不知怎么的就格外灵敏。他心知肚明这是谁身上飘来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就在那个人的身上闻到了,也只在那个人的身上闻到过。
躁意横生,蒋成晖不免心烦意乱,摘了耳机,突然啪的一声将书扔在桌上,几步走过去动作粗鲁的合上了窗。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轻,叶秋被吓了一跳,不解的抬头看了看满脸阴郁的蒋成晖,心想叶冬这个室友可真是喜怒无常。
也不敢招惹他,匆匆一瞥又乖乖的看向了紧闭着的卫生间。
“喂!你身上怎么总一股奶香味!”
叶秋被蒋成晖突然而来的吼声惊得一颤,反应过来更是被他话中的内容吓到,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往自己的身上嗅,堪堪克制住,却险些白了脸。
小声的欲盖
', ' ')('弥彰,“没有……可能是我刚刚喝了牛奶。”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和蚊蝇一般。
叶秋又是心虚又羞得不得了,整张脸都红透了,对上蒋成晖一脸“你骗谁呢”的目光更是慌张了。
心下只盼着叶冬赶紧出来,好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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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生子,好长一段时间叶秋几乎与世隔绝,许久没再见过陌生人,他本就胆小内敛,又加之还像个女人那样生了孩子,像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他就更加不敢见人了。
生完孩子被叶家扫地出门后,叶秋在对外界加深的恐惧中和叶冬相依为命,几乎事事都要依赖叶冬,偶尔的出门总和叶冬形影不离。
别说是住校的事,就是上大学,叶冬原本也是打算想要推迟一年入学的,结果被叶夏好一顿骂,又想到如今已经和家人决裂,没有了叶家少爷的光环,叶秋和嗷嗷待哺的儿子都还需要自己的照顾,不能任性,便不得已把叶秋托付给了叶夏。
无他,叶秋那会根本不愿意接近除了叶冬之外的人,也就叶夏还算个例外。而且叶冬也只放心叶夏一个人了,虽然这会给原本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叶夏添麻烦,但也实在别无他法,只能暂且如此。
叶秋那时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就像易碎的玻璃,叶冬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含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摔碎了。
那天被叶清长发现两个人的事后,虽然被匆匆赶来的叶夏救场,但那不过是暂时偷来的喘息时间,最后还是要做出选择的。
他们自然都明白事情不可能就那么轻易解决,叶夏在医院里便劝叶冬理智点,为了两个人着想,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暂时选择分开,他帮忙照看着叶秋和宝宝,至于那笔糊涂烂账,等叶冬羽翼丰满再说,叶冬自己却铁了心要和叶秋一起。
和叶秋一起,就意味着会从此失去他的光环,两个甚至都没有经济独立的半大孩子,拖着一个奶娃娃,这简直是胡闹。
叶夏没想到叶冬能这样犯蠢,当即便黑了脸,臭骂了一顿没有能力就瞎搞事的叶冬。
叶冬低头听训,态度异常的坚决,并且有条有理的清数自己这些年的零花积蓄,和偶尔心血来潮投资赚的一点钱。他甚至早有计划,要和几个圈内二代好友一起捣鼓个小公司。
叶夏觉得他异想天开,就算能放他们走,老爷子和叶清长真的能轻易善罢甘休?短期内可能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时间久了见他们态度坚决,反而只会起反效果,到时候说不定处境会变得比现在更加艰难。
他能想得到,他不认为叶冬会不明白。
理智告诉他该想方设法劝住叶冬,只要他想,办法总是有的。叶冬劝不住,叶秋总是一向通情达理的。
但叶夏干不出那种事,即便对于两个人来说其实是利大于弊,那对现在的叶秋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何况是在他已经明显察觉到了叶秋心理状况的情况下,只要这个惯来懂事软和的弟弟露出一点脆弱的神态,叶夏便不可能不关心则乱了。
他是关心则乱了,以至于要成为叶冬周密计划的其中关键一环。贺思年却旁观者清,况且他和叶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他并不觉得叶冬真的被打得措手不及,又毫无理智的感情用事选择这么一条艰难的路了。
艰难险阻的一条路,同舟共济,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真挚的人能不动心。
最终给他们冷静了一段时间,等叶冬来忏悔的叶老爷子失去了宽容和耐心,就在叶秋临产前不久气势汹汹的把他们的荒唐事告知了叶冬的母亲。
本就被顾烟迫害掺杂了半生,好不容易大团圆结局了还要养着她的儿子,日夜碍眼,最后她的儿子却还要和自己的儿子搅和在一起,不顾伦理,连孩子都快生下来了。新仇加旧恨,可想而知后果有多惨烈,林晚庭几乎气疯了。若不是叶夏和叶春姐弟俩从中周旋,叶冬恐怕都要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叶秋更惨了,让林晚庭钻了空子,挺着肚子被推下楼梯,险些一尸两命。
叶老爷子将事情告诉林晚庭原本是存了规劝叶冬的心,哪里能想到林晚庭早被顾烟折腾着存了心魔,发起疯来无差别攻击,竟是连自己平时最溺爱的儿子都狠得下心来。对待叶秋就更不用说了,饶是冷血如叶清长都忍不住胆寒。
这一场闹剧以叶秋不足月九死一生平安生下叶点点落幕,不知道最后叶冬怎么说服的林晚庭,或者说与其说是与叶家决裂,倒不如真正意义上决裂的只有他们母子俩人。
开学月余,目前还算一帆风顺,没见叶老爷子和叶清长出手刁难,可能现在的他们还觉得叶冬吃不了那个苦头,以后被现实磋磨着自然会认清错误。
很显然表面上说了决裂,叶老爷子和叶清长都不过觉得他是在意气用事,迟早都会回到叶家。对于叶夏对他们的帮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搬出叶家后叶秋被叶冬安置在了叶夏家,照顾了叶秋一段时间,开学不久后才不得已去了b城,平时周末便来来回回
', ' ')('的跑。
也许是离得远又时常见不到他没有安全感,也或许是看叶夏分心照顾自己过意不去,叶秋慢慢的不那么抗拒见人之后,就开始打算去b城。
他还在哺乳期,抱着一个奶娃娃,即便情绪有所好转,叶夏也不可能放心他,因此叶秋并没有透露给叶夏他的决定。
叶夏现在原本就忙,时不时还要应付贺思年,无瑕分心的时候太多,这不叶秋一抓住他被拌住脚的机会,就一个人跑到了b城。
他算是先斩后奏,叶冬见他的时候罕见的发了脾气,然后却也拿他无法。叶秋软和,却也固执。而且现在,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叶秋,自然怕过了度,叶秋出什么问题。
虽然骂骂咧咧,还是打电话给叶夏说明了情况,这里两个人倒是都同一,一致对叶夏愧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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