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看着那张熟悉的、霜雪覆就的脸,忽然不大想逼迫他,然而随后吐出的话语却更诛心:“您收养我和刘辩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一天吗?”
左慈没有说话,神像金面裂开的缝隙愈来愈多,堪堪停留在一个像是痛苦的界限上——我知道,他要割舍我和刘辩不容易,世上每个人要割舍自己曾最亲密的人都一样不容易,但是……
他的痛苦就到这里,不会再多了。
以凡人之身有幸能得仙人一滴眼泪,应当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嗯……!”
神像脸上的苦痛更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方才有一把匕首顺着腰腹伤口狠狠扎进去,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左慈连同身下那张榻钉在一起。
我把视线下移。
久不亲自动手,到底还是生疏了些,刃锋偏了几寸,没能沿着先前伤口刺入,反而在边上又扎出个新口子。血顺着腰腹汩汩流下去,将仙人的霜白衣裳也浸作红,连带着我手上又沾几分。
我问他:“师尊不愿唤出仙家法器,是顾念往昔情谊,体谅徒儿……还是召不出来?”
那片眼睫如雪垂落,痛苦下掩埋着熟悉而浅淡的悲悯神色,叹息一般回答:“……你想要什么,吾都会给你。”
我只是冷冷盯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知道左慈没有那么关心刘辩,他在乎的只有我——由来不明、异常深厚的情谊,总是最令人警惕。
这份感情被拆作几十年慢慢融入我的生活中,因此并不显得十分突兀,可最大的破绽从一开始就存在。
超脱世外的仙人,怎么会突然收一名素未谋面的凡间孩子做徒弟?
即使这个孩子是汉室宗亲,即使她的母亲曾是隐鸢阁弟子,也绝不会让隐鸢阁阁主亲自收徒。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用区区十几年情谊去赌拥有千百寿岁的仙人对我有多在意的程度。
——他在乎的,真的只是我吗?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能相信某个人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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