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得不到一个留恋的眼神…杨家明仅剩的最后一点点温暖,都一厢情愿给了麦迪。触摸不到那海一样深沉危险丰饶的灵魂,接触到更多皮肤,也是好的。
得不到他专注凝视的眼神,得不到他对小麦那种温存的依赖,贪恋他宁静得残酷、遥远得凄凉的微笑,也是好的。陈垦心惊肉跳。这种想法和当年的史迪文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是他已经不能自控。
为了怀中这个人,隐忍得实在太久,向往得实在太狠。彻底失望的空虚猝然来临,清清楚楚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压抑了很久的狂潮终于海啸般爆发。不管不顾地撕裂杨家明身上任何遮挡的东西。
随着裸露部位越来越多,始终紧紧抱着漂亮得不真实像随时会消失空气中的肉身,尽量保持最大面积的身体接触,深吻的动作沾染了疯狂,享受着流线完美躯体微微的颤栗,吞噬任何可以接触到的肌体:光滑的鼻尖、柔软的耳垂、颤动的喉结,深栗色的发丝、蜜色的颈项、深粉色的乳头…
带着那种璀璨而恍惚的微笑,被吻得身体渐渐发热的人没有抵抗,而是微微扭动着身体,帮助陈垦减小动作的阻力。
上次水雾中温柔的身体接触,陈垦无意中秉着温柔隐忍的心意,做到了绝望的杨家明曾经以为只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情:用稍嫌孩子气的简单亲吻,而不是血淋淋鞭笞的激痛,成功唤起了被凌辱得早就不正常的身体深处蛰伏的正常男性欲望。
今天陈垦狂烈的亲吻,让杨家明体认到,残缺的灵魂和欲望都终于有机会完整。却实在没办法庆幸喜悦:灵魂已经懂得悸动和珍惜呵护,欲望也开始觉醒,却不是同一个人引起的。
为什么从前居然会天真地认定,唤醒身体的那个人,才能救赎灵魂?精美得不太像真人的身体,血流渐渐加速,染上一层真切的淡粉色。
啮咬和过分强烈吮吸造成的深红吻痕,更让玉般温润的肌肤多了勾魂摄魄的魅惑…即使,这躯体的主人此刻怒放的笑容,只源自少年时精巧训练,并没有一丝诱惑意味。
目光还是不舍得离开那张随时散发奇异魅力的脸。陈垦喘息着,放弃深深吻正逐渐挺起的健硕阴茎、彻底拥有怀中人情欲冲动的愿望,用生平最迅猛的速度,扔掉自己身上所有碍事的织物。
然后把面前的躯体推得躺倒在宽大得超过常规单人床的沙发上,牢牢握住纤细的足踝,把颀长双腿完全分开,并向重重压上去,直到柔韧的身体折叠成很小角度,暴露出男人身体可以用来承受另一个男人侵袭的孔道入口。
发现身下的人并没有试图并拢不自然张开的双腿,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弃强按动作,开始紧紧握住杨家明的阴茎,反复摩挲甚至剧烈揉搓,试图找到充血时才会出现的脉冲式搏动。
早就被咆哮的血液充实得微微跳动的性器,则抵在了柔软、微微卷曲的体毛下,结实的双股间,身体线条凹进去的地方。
已经勃起充分而挺在了包皮外的肥厚龟头,因过度充血而光滑紧绷,顶端迫不及待分泌的清透前列腺液,把身体下意识顶着摩擦的部位弄得粘湿滑溜。
少数体毛也沾染上了,灯光下细细闪动液体光泽。居然没有立刻狠狠插进去,用肉身撕开紧缩的环状肌肉,得到滚烫紧握的最激越身体满足。
瞬间的动作停滞,是因为心神被眼睛看见的一切占据了,来不及分给性器:本来就漂亮得令人心悸的身体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后,沉溺在激情中的杨家明,像喷薄朝阳跳跃烈火,光芒焕发如强烈眩光下燃烧的红宝石。
这是一种令男人不顾后果不惮犯罪,愿意拚尽所有去占有、去蹂躏的美丽。璀璨,奇异,危险。急迫狂暴的吻唤醒了心底说不清楚的隐秘渴望。而不同部位被毫无逻辑放肆啮咬带来的刺痛,虽然不那么强烈,却起到了绝佳的挑情效果,甚至强过鞭笞的激痛苦楚,令触觉接近麻木。
恍惚间,杨家明突然觉得整个身体穿过时间隧道,回到了淫雨沉闷的黯淡伦敦。同样是双腿被无法抗拒的强大外力掌控,张开成羞耻的角度;同样是排泄器官暴露在强烈进攻欲望引导的手和阴茎下,被一再辱弄亵玩,
同样是陌生的情欲猝不及防被点燃,甚至造成身不由己的剧烈颤动…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无助少年柔嫩纤弱的阴茎已经长成,拥有了沉甸甸的分量,和更加迅猛独立的欲望机制。
被强迫唤起的性欲剧烈而耻辱地席卷身体,嘲弄着多年以来苦苦修炼的苍白灵魂:一再以先贤智慧装点和修复,却根本不能把身体从侵凌中拯救出来。
渴望了多年,当正常的情欲终于萌发,却是被一个强势的男人唤醒。杨家明苦闷呻吟着,情不自禁挺动身体,如怒涛的欲望激涌,恼火地渴望得到更强烈的刺激,渴望进入一个能够紧紧包裹住阴茎放纵欲望驰骋的紧窄空间,渴望得到极端接近死亡的深沉失落。
快被欲火燃烧得失去理智,身体的颤动一半来自情欲,另一半,是缘于恼火和本能的失望…陈垦的动作和被血丝染红的眼睛已经清晰表明,这一次,他不会选择只让杨家明发泄。
他爱我。他做到了令我兴奋…不借助鞭子。但是,残存的理智感受到的难过,却比上次被鞭打更强烈:家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感受,却完全不是曾经希望的方式。
目前无助地面对的,却偏偏是以往最害怕的状态:男人欲望勃起后,结局却不是有能力用阴茎帮助爱侣得到快感。
汹涌的激情成了前戏的一部分,更物化为另一个强硬阴茎进攻的对象。想到欲望被满足的方式,将会是前列腺被反复撞击刺激牵引出的高潮,家明羞愤欲死。
要命的是,被羞辱的感觉也是诸多催情剂中相当有效的一种。身体的渴望已经变成了难以抗拒的折磨,粗糙的手反复摩擦脆弱的尿道口带来的激荡快感,令他附近肌肉不由自主地强烈收缩,牵引出耻辱的呻吟,甚至扭动着下体,把焦灼的性器深深送入对方掌心,向往得到更强力更快速的接触。
越来越狂烈的情欲呼啸着在身体里来回激荡,需要淋漓的宣泄。挺身插入的那个瞬间,焦躁的胀痛顿时变成了撕裂和侵入一个紧滞空间的激烈快感。
这时候,火烫的头脑才有了一丝冷静,陈垦才发现,刚才被呻吟着的人海啸般破坏性的深沉情欲力量所鼓舞,整个人被占有的冲动完全占据,几乎丧失理智,狂乱中,居然忘记扩张对方的身体。暗惊。这么凶狠的动作,居然能顺利的插入,当然是因为这身体曾经被反复占有过。
随着第一下抽插动作,汩汩流出的触目惊心鲜血。陈垦心一悸。这时才恢复神智,清晰看见,那张令自己迷恋到简直丧失所有做人做事底线的脸上,有着怎样沉郁的苦闷,和空洞的凄凉。
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电话居然响了。电光火石间,陈垦突然神志清明,弄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以爱为借口,以欲望为侵略的利器,正在强暴杨家明。
重重喘息一下,飞快抢起听筒。果然,传来的是预料中麦迪清朗温文的声音:“对不起,是麦迪…请问,家明方便说话吗?”
“你快过来。”“我只是想问一声…”那头有些迟疑。一边说话,陈垦挣扎着,想从已经深深进入的身体中退出来。
已经被触动腺体的家明却欲罢不能,身体跟着纠缠上来。狂怒。勉强压制对自己的鄙夷,提神让声音尽量正常,恢复不容置辩的强势:“我说清楚了?”
…不能倾城,只能销魂。反正来到了这围城,反正事情总要发生。反正将要面对的一切,三个人上回演练得很不错,也已经并不陌生。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杨家明从奇特的沦陷状态里面拉回来。不然,陈垦将今生今世都不敢面对良心的镜子。
“小麦,快过来…关上门,只有我们。”我们三个人。内线那一头,麦迪沉默。他当然听见了不止一个人奇异急促的呼吸节奏。
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会不明白可能发生什么?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召唤可能属于难以抗拒的强烈诱惑。可是麦迪不一样。他懂得人性的所有阴暗面,但柔和坚韧地安守身与心很多年,偏要活得海蓝云天。
他不喜欢身体绞缠的游戏,不喜欢轻轻用“本能”两个字侵略自我的空间,不喜欢感情沦落到成为满足身体某个器官生理需求的借口。
犹豫数秒钟,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婉拒陈垦召唤他过去参观交媾现场的霸道。忽然,听见惶恐而绝望的轻轻呜咽。像惊惧的孩子,在夜里找不到一盏灯。像以前闲聊通宵,家明不小心盹着,然后被噩梦追赶,抽搐着醒来。心一下子纠紧了。
朋友面前从来温暖关切、从不恃靓行凶的家明。他那熟悉的依恋依赖渴望眼神,喜欢笑吟吟宣布“小麦最有资格插一对天使翅膀”的表情,都变得格外清晰。…就算这个世界再让人失望,麦迪也不能放下艰辛挣扎多年,还坚持要给朋友温暖笑容的家明,随他在放纵里面沦陷。
所有的权衡都变得毫无意义。轻轻放下话筒。出了自己卧室的门,看一眼隔着枯枝院落,熟悉的方位,熟悉的灯光。麦迪咬咬唇,痛楚而坚定地迈出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