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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从大门口开始便是满地的狼藉,到处血淋淋的一片,就连正厅的香坛上都不能幸免。负责扫门堂的老头从隐蔽的角落抖着腿走出来,跨过满地的尸体逃了出去。他早就知道北堂要大换血,所以在今天夜里听见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藏起来了,就等着没人的时候逃出去。
他待在这的时间很久,上次北堂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在十几年前。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外,但没想到外面也有阮慎行的人,看到那些人用黑洞洞的枪指着他,他腿软得快要跪下。
那些人也是北堂的,见到是老头,几人才把举着的枪放下,没打算杀他。老头反应过来感激涕零边说着谢谢边急急忙忙朝外面跑。
又过了会阮慎行就带着人从北堂出来了,手里夹着一个吸了一半的烟,除了裤脚,身上居然没有抹到一点血。
“联系到秦关没有?”他问其中一个男人。
“没有,南苑林的人一个都没联系上。”
阮慎行低着头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看来是出事了,他坐上车:“去苑林别墅。”
老三还是够聪明,知道去别墅里堵他,可惜还差点火候,如果他再聪明点,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就能堵到。他这样横竖都是一死,没什么可顾虑的,但现在问题在于,余一还在别墅里。
半路上,阮慎行接到老三的电话——
“喂,阮爷。”
阮慎行没说话。
老三也不尴尬,笑了一声:“阮爷,绑人这种阴招,我向来是不做的,但你把我逼成这样我也没办法了。”
阮慎行皱起了眉,不该把人留在那儿的。
“条件。”
“阮刑现在我手上,用三万币换他的命,不过分吧。”
原来是阮刑。阮慎行的眉还是皱着,这钱不是什么小数目,但自己还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可以。”
对面哈哈笑了几声:“我还有一个条件,”
“我要你亲自把钱送上来。”
阮慎行没回话。
老三也不急,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
“你的得力助手,还有那个养在别墅里的小残废,我都一并留着了,你把钱带过来,我就把人都还给你,怎么样?”
要亲自把钱送上去给他,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老三这么锱铢必较的一个人,送上门来的死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阮慎行没有给他回复。
那边的人不慌不忙地调侃:“还真无情啊阮爷,这么多条人命,还要考虑?你就不怕我一冲动杀了他们?”
“你不会。”
老三顿了一下,不再和他交谈下去:“天亮之前,做不到这些我就全杀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阮慎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车内很暗,只看得见烟芯子忽明忽暗地闪着,已经很晚了,这几年他的作息很规律,除去失眠的情况,在这个时候他一般已经睡下了。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很烦了,不想再去管。很多东西失去了可以再找,不管是什么人。他缓慢地吐出一口烟。
不应该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在这上面。
才下车,就被阮狱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自己被阮狱的人围住了。心里的不耐到达了顶峰,阮慎行强压着,没看他:“你没完没了了。”
阮狱没说话,他刚才也接到老三的电话,阮刑在他手上,他要钱,还要阮慎行亲自把钱送上去,只有阮慎行才能救阮刑。但他现在不想管这么多,杀了阮慎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他死。
但是。
“余一在哪?”
阮慎行看了他一眼:“别墅。”
阮狱呼吸一窒,手里的枪还是紧紧地握着。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恨我什么。”
“太多了。”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阮家的人,天生的薄情寡义,对你母亲,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与她无关。”
阮慎行点点头,不说话了。
后山全是林子,即使是在夏天这儿的温度也很低,阮狱一动不动地盯着阮慎行,他穿着的仍是医院里的病服,很薄,身体已经很僵了,加上身体还没有恢复,脑袋开始发晕站不稳,但枪一直握在手里没放下。
“快天亮了。”阮慎行不耐烦地开口。
“你后悔过吗。”阮狱问。
“我后悔让你母亲生下你们。”
知道阮慎行是这样的人,阮狱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嘴唇被冻得发白,强撑着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往下倒。
“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养出个什么东西。”
“养?”阮狱眼神更加凛冽:“你真敢说。”
阮慎行抬起眼皮望他:“不然你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
阮狱像是被打了一棒,支撑力被抽空了似的,快要站不稳。他突然想起那年阮刑参军脾气古怪好斗,好几次差点把人打死,但后来只是关了禁闭,甚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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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狱不说话了。半响,他才咬紧了牙齿极不情愿地开口:“你救他们下来。”
“凭什么?”阮慎行半笑不笑地问,仿佛这事与他毫无关系,但在他看来,事实就是这样。他凭什么要把精力和性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冒险?
他往后退了几步,无视阮狱愤怒又惨白的脸,望向他身后的那栋别墅。别墅里每一个房间的灯都亮着,但他就盯着二楼的某一间。
他和余一在那里睡了一晚。
这里确实很冷,一阵风刮过来全身都冷透了,这让他的腿隐隐作痛,头也不太舒服。他觉得很疲惫,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把钱拿过来。”
下面的人拿了两个箱子走过来,阮狱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没阻止。
阮慎行拿着手下准备好的钱朝别墅里走,阮狱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转过头,朝着人吩咐:“联系军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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