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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与刚刚被001强制拽回幻境是同一个流程，109昏迷没几秒钟，又在现实醒了过来。
109缓缓坐起身，他先去思考的事情并不是001为什么这么简单地把自己放了出来。甚至，他都没有去理会在一旁呼唤自己，试图与他产生交流的吉光。
仿生人愣在原地。此时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但这不是平和，要更加寒冷和坚硬。更荒唐的是，当他想到平和这个词语的时候，都不确定它是什么感觉了。
即便他曾经历过无数个那样的时刻。
像是与外面的一切都有了一层隔膜。世界对109来说依旧清晰，不，其实可以说是变得更加清晰了。但换来这份改善的代价，哪怕是走投无路的赌徒也会在这笔置换交易前犹豫。现在，仿生人的世界就如同锐化了的相片，失去了该有的色彩、温度、暧昧与模糊的光影之下的美感。得到了清晰度的同时失去了一种更重要的东西。
‘但是那更加重要的东西名为什么？’
109想不明白，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此时非常健康，状态还特别的好，按自我检测的数据来看，甚至是好极了。那么失去的东西，失去了东西有那么的重要吗？既然毫无影响，他还有必要感到恐慌吗？
可是109的心中什么起伏都没有，哪怕一丁点自然的波澜。昏倒之前，109的心间一凉，那凉意自他还在幻境中的时候扎根，绵绵延延地，跟着他回到现实世界，直到现在也没有消失，反倒更加强烈了。它们迅速生长起来，过程中没有产生异物感，可却称不上无声无息。109能清楚地感知到薄薄的冰凌包裹、覆盖上来，缓缓蔓延至每一寸，封起最后的口子，冻住了整颗心脏。
“109”
“109……”
由于那呼唤的声音过于执着，109只好抽出一点空来，思考着自己的事的同时，去留意吉光的举动和话语。仿生人想着，旁边的人叫自己已经叫了太多次了。但他并没有回应，因为吉光没有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只是莫名其妙的在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109”
吉光的心里很是焦急，从仿生人昏倒开始，他就开始并陷入了漫长地等待。在时间的流逝中，焦虑也逐渐滋生着。109回幻境后会好吗？他再次醒过来又会是什么时候，再次醒过来的人还会是他么。很大概率不是了，那么他该提前预防，把对方暂时绑起来么。虽然将001绑起来也没什么用处，但是依莱自上次被他钻了空子以后，应该会更严格的管控那些他留在公司里的其他躯体了。吉光皱眉想着，在不伤到109的身体的情况下还得不让自己受伤，着实挺难办的。
可令吉光意外的是，109很快又醒了过来。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苏醒的109迟迟不回应他，状态也不太对劲，一直沉默着，让人担心。吉光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感到十分不安。
吉光低下了头，他双手撑在对方躺在的窄床的边缘，低下头视野里就只剩下了109的腿。109的裤腿被某个鹊巢鸠占的人糟蹋的脏兮兮的，明明往日里109对衣物很小心，并且还挺爱护的。
爱护一件东西很难，糟蹋了它却很简单，简单到连时间都不需要。
想到这里的吉光感到十分心焦，隐隐有点委屈。他被109拉开距离的时候不觉得，刚刚被109无视的时候也不觉得。直到现在，到他清楚地察觉到了明知道自己有保护不到仿生人的地方，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这一刻，他对自己被他的过去束缚得过深，真的是痛恨到了极点。
就像是吉光看到了那个死角，但无法走进去，一直只靠109自己努力着，他却什么忙都没能帮上。吉光的手终于忍耐不住地搭到了109的膝盖上默默向下蹭了蹭，至少是把表面的灰给弄干净了。他擦完以后再次开口，仍然没有放弃尝试去与109交流。“究竟怎么了？有感到不舒服吗，我先帮你做个检…”
吉光的话还没说完，咣当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他的下文。而床上坐着的109与床边的吉光，都一起消失不见了。
109将腰背放低了，他的胳膊横着卡在吉光的脖颈处，手没有握拳，就耷拉在对方的脸侧，有些漫不经心。109是坐在了躺倒在石板地面上吉光的腰腹部，其实109的心理路线拉得很长，从吉光莫名其妙碰他的腿开始，他就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对方身上。
当时吉光颦着眉，眼中持有的光泽微微颤动，只是看着他自己手放的地方，也就是109的小腿。109看着新鲜，他当时就没有动。‘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新鲜？’109忆起以前，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多了去了……
‘噢。‘他想到这儿总算是想明白了，终于弄清楚了001在自己身上究竟是做了什么手脚。109处理情感的系统模块，貌似全被屏蔽掉了，所以他才能这么心如止水。仿生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侧，可惜在幻境中本是很明显的那个卡槽，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109没指
', ' ')('望它还大刺咧咧地摆在那，但这隐形也做得太好了。或者，根本就不在那个位置，他被催眠的暗示给骗了。
109在心里叹了一小口气，虽然有点空落落的，但也并不会感到可惜。那时吉光也刚好拍完了尘土，他拿开了手，109注意到了腿上重量的离开并看向了他。
‘这个人类是我以前的……他以前对我……得杀了他吗？’
109有了这个想法的瞬间，还没得出结论就先压制住了对方。两个人的姿势就成了现在保持的模样。
109看着吉光的绿眼睛，其实他的逻辑很简单。在以前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袭击了自己，现在也因为他弄不明白的东西开始一直凑近、靠过来。这个人老是在他的身边徘徊，十分的可疑，不是没有再袭击自己的可能性。
‘看着像个好人，感觉也像个好人，却会做坏事。’
“坏事吗？我现在并没有那种心思，你能看出来的，不是吗。在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帮你检查一下？我很担心。我也很不信任001。”在109一脸我竟然顺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吗的疑惑中，吉光能从那番心里话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他在被卡着脖子的状态下，耐着心思艰难地开始与109交涉。“如果你想杀了我，虽然我不会反抗，但我真诚地建议你先不要这样做。
我的身上还有利用价值，比如可以先帮你把不对劲的地方修正了，小毛病不能放着，得解决掉它。再者，这对你的心理健康十分不好，也许这就是001的目的，他在利用你。如果你杀了我以后，还留有这段记忆，很大概率会留下阴影。这并不值当，真的，只听我这一次好不好。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选择把我弄晕，你先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再把我弄醒，我帮你。”
109悠悠地听着，吉光的话实在是太长了。也不知道是说得人更需要更多耐心还是听得人更需要，仿生人听的时候都顺便思考起了刚刚的事。他是因为在这个人面前比较放松所以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还是自己觉得对将死之人应该更为仁慈？109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感觉，两个极端，总会有一个是他的真实想法，但他现在连自己都不清楚正确答案。
‘明明是我自己出的题目。’
109皱了皱眉毛，他头一次发现感情的缺失竟然也会影响到正常判断，这就不能任其放任自流了。此时吉光的话也终于说完了，109听起来感觉是有道理的，于是他向吉光主动坦白道。“我的情感模块被屏蔽了，这好像影响了我的正常判断，你帮我。”
吉光听到109松口以后舒了一口气，具体因为什么舒的，反正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小命舒的。他为了营造出自己无害，没有抬胳膊用手去指引，只是稍微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我们先起来？”
109想了想很快拒绝了他，“还不行，你得先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才能去冒这个险。”
“可是需要仪器……”
“不行。”仿生人斩钉截铁地，十分无情。也不能算是109有意刁难，他现在的信条就是完全不会折中，没想着为吉光考虑。
“那好吧。”一直被压着喉咙说话的吉光闷声咳了两下，“你还记不记得被动手脚的位…”
吉光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109的胳膊向上抬了一点点。而脖子上的胳膊好像也同样很疑惑，顿了顿就僵在了新位置上，也没有落回来。
“腰侧，我找了，并没有。”109平静地答，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肢体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吉光的喉间虽然轻松起来，但他胸膛的起伏变化却越来越大了，好似不是被放开了呼吸口，而是被收紧了呼吸似得。
他看了一眼109用另一只手主动撩起衣服的动作，就收回了眼睛。“好吧。身体的主人都感觉不到，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109放下手轻哼了一声，“所以呢？你没办法了吗。”
吉光闭了闭眼睛，又深呼吸了一次。他的声音变得低了些，“只要你允许我起来，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够了。三分钟是包括我帮你解决完整件事情的时间。”
109听后反倒警觉了起来。他想了想对方的武力值，得出了一个结论。三分钟里自己全神贯注盯着对方都不一定能守住，他没那个百分百不被反挟持的自信。“不，不行。你果然还是太危险了，我得……”
109说完以后又向下压去，犹豫着要先把吉光搞晕还是弄残。就像对方说得，虽然现在自己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如果等恢复后遭到了内心的道德谴责怎么办，自己是有道德观的那种类型吗？他好像是无论是什么，多少都有那么一点。真是有够花里胡哨的，109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吉光又昂了昂下巴，他并不会读心，尤其是面对异常的109的这种情形下。他得避免自己死在109手上，虽然他理论上死不掉，但生命并不是重点，而是109以后的心理健康状态，一定不能被这种荒唐的事情搅乱甚至击溃。因为
', ' ')('吉光自己，也曾经历过。
虽然那不是任何人害得，就是自作自受，但既然他明白了那种滋味，就绝对不会让109尝到。
“你低头。”吉光艰难地从仅存的空间缝隙中说，109停下了动作，询问道：“为什么？”
“一种办法，虽然是下策，但我觉得，总比杀人会留下的阴影小一些。”吉光没有解释清楚，也没有说具体要怎么做。而109也没有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打算真的杀了他，他谨慎地低下了头，两个人的脸与脸之间，距离瞬间被缩短拉近了。他们鼻尖到鼻尖中间现在只有普通人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109低头的同时也放低了身体，他并没有移开放在吉光脖颈处的手，他的重心更低了，所以压在吉光脖子上的重量也更大了。109能感受到吉光急促而小心的呼吸，能看到对方脸部与脖颈侧方交界处爆起的淡色青筋，还能感受到自己身底下吉光胸膛的起伏变化，愈来愈大。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着这些事情，问方法的积极性都被削弱了一些。
109眨了眨眼，欣赏着这幅光景，遵从本心，没有了给对方减负的想法，慢悠悠地问道。“然后呢？”
吉光有些缺氧，双手使劲攥着拳稳稳地放在两侧，抵抗着反抗的本能。他用气声回答了109，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再低些。”
“再低会碰到一起，你想咬我吗？”109感到不悦，“看来我得拔了你的牙。”
“不会。”吉光的脖子都染上大片的粉红色了，但显然更多是因为生理上的。心理上的说不准，若说是一点也没有，那是没人信的。他轻喘了几口气，喘过来了才继续说，“不会咬你，不然你拔。”
理论上来讲，这也是一个不能验证的承诺，和吉光说让他起来三分钟就能解决掉109的问题一样。109想着，但他感觉这一次好像更可信，是因为第一次低头以后有些奏效吗？自己所观察到的东西确实给了他一些陌生又模糊的感触。还是说吉光此时的这幅样子，太过脆弱和奄奄一息，削弱了自己的警惕性。
109没说话，在他犹豫的这几秒期间，他能看到吉光的眨眼动作都变得慢了起来。那柔软微翘的睫毛，交缠在一起，再互相挽留着，依依不舍地分开。直到最后还是粘稠着，互相拉扯了一下，像一对恋人被强制分开时被拽断的彼此牵着的手。
非常缓慢，有点飘忽的眼皮，每一次都紧闭不住了，眨眼的时候会出现一道白色的小缝，是白眼球翻动的时候出现在合不拢的窗户缝隙间，给人一种轻慢了谁的错觉。
好像是不容他再等待一样，109心想着，果断地低下了头。
两个人的唇瓣相碰，吉光瞬间张开了嘴。可他说话算话，只是张嘴而已，并没有去咬109。他用唇拨着109上唇与下唇之间的小缝，带着对方一同张开嘴巴，将自己的舌头放进了对方嘴中，就像是留书签那般，在109这本厚实的小说中留下了一个标记，书本永远也无法独自再达到平整合拢，万事已定。他也没有讲究什么基本法去吻109，因为吉光很久没有吻到对方了，很久了。
吉光可能在以一种做不彻底就会死，或者做尽兴了死了也无所谓的状态，去吻向109。他还一直向前去追仿生人的唇，不肯放过对方，让109不得不逃开和退步。他需要氧气了就从109那里索取，渴了就向109的口腔闯入的更深，他想要感受的时候，就时而轻柔时而用力地用自己的唇去触碰、撞、按压对方的唇面，无论哪种动作都好，都可以，他都不挑。
一开始是不得已才去冒犯什么都不明白的109的。现在吉光已经不想管其他的了，他压抑了自己太久，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就对了，他不想要，也不该要。而等真正尝到的时候，吉光爆发出来的渴望，根本上等同一个人生而进食的天性。
他想要，想要109，仿生人的吻，仿生人的唇舌齿，仿生人的一切。
吉光吻得时间很长，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激情演变的愈来愈凶猛，野蛮、回归天性。109在退无可退的时候直起了身体，自然也收回了压着身下人的手。短短几分钟，他嘴巴已经肿起来了，上面还有尚未回弹的短期牙印，不严重，只是那种短期的临时工。109喘着气，眼神有点呆愣，人也僵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而吉光的眼神还处于有点吓人的状态。他虽然紧盯着109不放，却仍然没有起身，做好一个无害、没有攻击性的人该有的本分。
有用吗？他问道。
109听到这句话后看回吉光那湿漉漉又深邃的眼眸，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说自己三分钟就行，实际上，你还是用了五分钟。”
吉光听后卡了个壳，之后噗地笑了出来。“嗯，对不起，是我说大话了。”
109听到对方认错以后，还是挺满意的，现在才正式回答起刚刚的问题。
“不知道，”他先说了一句正常反应的话，“有点……得再来一次。”
最后他再一次低下了头，做起了不像是无情人工智能该有
', ' ')('的正常反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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