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五师兄临行前笑意癫狂,却又泪流满面。
他说沈师弟,你看,我终于找到了混元逍遥散。可师祖,师祖他已经……
他将那个青玉小瓶紧紧握在手中,抱着沈侑雪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迟了,我来迟了……!
他曾学过君子剑,也学过锻骨术,本是惊才绝艳的剑修天才。
然而在云游之时被琴声所引,叩道坡竹林一遇,从此难忘上清峰峰主风骨。他从未说过他与师祖之间的事。隐约听师父说过,五师兄后来弃剑学医,在药王谷作了百年药人,一身剑骨都被药浸渍得深了,连血都是亦药亦毒。后来他追到了天衍宗,以丹修拜入上清峰。师父云游四海寻找天材地宝,他留在上清峰以血为药,为师祖续命。师祖不愿喝,他便骗他哄他,有时师祖不见他,他在青石阶上长跪不起。
他总不肯谈及作为剑修的过去。每每混战挨打总是叫救命叫的最大声。
可这一次真的轮到他不得不送命,朱元烈不再喊一声救命。
五师兄哭得凄凉,一瓶混元逍遥散,翻手倒在了地上。
他自学医,再不碰剑。那日却整整齐齐地在丹修的外袍背上背了一把剑,以逍遥如意着称的君子剑。
“沈师弟,师兄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也去了。
想要护住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故去。
当年他日日跑去紫薇峰挑战温掌门,木剑被轻而易举地击碎断裂。温别鹤看着眉眼倔强的沈侑雪,淡淡道——这样脆弱的剑,你能靠它守护住什么东西?
沈侑雪的剑谁也护不住。
天道补全,日月运转,可他道心尽毁。
他心生恨意,提着剑却不知该将怒气发泄至何方。他在混沌中游走,天道刚刚补全,日月星辰就在他身边,模模糊糊在风中传来那些以身殉道的人们的窃窃私语,看不见白天也看不见黑夜,一路杀去,血洒万顷。他是所有补天者中留下的那多余的一块。天道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然后他想起来了。
小师弟。小师弟还活着。他们的师门,还有仇人。皇姐已经老了,太子即将登基,群狼环伺。他还不能死,还不能疯。
他去了自己幼时生活的皇都。曾经杀机无限的皇宫金碧辉煌,仍旧是旧时的模样。那些想要杀了自己的皇兄皇弟都已经死去多年,他们内斗得太厉害,也实在是草包得太明显。他见到了皇姐。当年偷偷以她的名义打开宫门,护送沈侑雪出宫的皇姐躺在惟帐内。
依靠皇姐和当时还是新科状元郎的大师兄相助,他才躲开一路追杀,保留着这一条命拜入天衍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时的大师兄正是新科状元,骑马观花名满京城。
他带着千尊万贵的嫡出小皇子沈侑雪回到上清峰交给师父。青风道君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弟子单膝跪地辞别。
“不问道了?”
“不问了。”
“要下山?”
“弟子想出山入世。”
“当真?为何。”
“为太平盛世,为一己私欲。”
“世人并非都能预见后世,鼠目寸光之人何其多。会有文人代代唾骂你,民间会有谣言侮辱你,你想做的事,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难以以一己之力做成,那更不是一日之功。
你会与蛇虫鼠蚁为伍,官绅横道,你会被千夫所指,你要教导出好几代明君才能保证基业不倒变法稳固,你不能对财权美色起贪念,你也不能书生意气什么都抛之脑后,山河朝野天灾人祸都会成为你的阻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就算你真的做到吏治清明百信富足,也会有无数人误解你,辱骂你。你改变不了众生,即便你成功或许他日史书工笔也不会提及你一个字。其他权势者改革尚有退路,你没有。
你是布衣状元郎,天生剑心是天地给你的气运,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致使生灵涂炭鱼肉百姓,那些怨气会让你修为尽失形同废人。一着不慎——长卿,你会死。谁也救不了你。”
“弟子甘之如饴。”
他是剑修,天生剑心,拈花飞叶皆可成剑。如今誓要以身为剑,清君侧。他既生来不会被心魔所困,便要用这双手拂清浊,还山河大治。
陆青风觉得自己恐怕比起同修为的人一定显得短命不少。弟子中有大逆不道的,死脑筋的,花心滥情的,木头不开窍的,四处惹祸的……他是剑修,不练剑,却天天练气,免得被气死。如今连大徒弟异想天开他都懒得骂了。
倒上两杯酒。
“还回来吗。”
霍长卿沉吟,少年郎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弟子愿一去不回。”
“既然不打算回头,那为师……就不送了。”
小小的皇太子沈侑雪留在了山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有仙家能庇护住他。给他下毒的人太多,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太多,不同的毒下一顿饭菜里,毒药比饭菜还多。在上清峰,沈侑雪第一次不是在毒药里发现少量的饭,第一次知道原来饭菜吃下肚不会痛,也不需要请太医。他也不再需要遵守那些陈规旧矩。
大师兄陪他住了几日,熟悉了环境,又辞别了师祖和温掌门,带着他的剑下了山。他要去扫平世间妖魔鬼怪,他要还人间盛世太平。那些废物皇子互相杀来杀去让京城里血色满街,人走过都能染红裤腿。
大师兄助皇姐登基。女帝杀宗亲,改律法,定科举,籍良田。
皇姐有根骨,她却不曾修仙。然而即便不曾修仙,她治理疆土百年,安邦定国疆域辽阔敌人不敢来犯,歌舞升平被称为盛世。世人不再唱童谣“当世有双姝,遥遥相对成。南有华阳殿,北有青夙台。”那个一直与皇姐一样以容貌而闻名的北国相女在战乱中流离失所,饱经挫折而死,美貌不存,谁还能记得住?唯有功绩铭记青史。世人只知道千古女帝,河清海晏。
皇姐老了。但比沈侑雪记忆中的父皇更加威严,也更加庄重。
老去的皇姐躺在床上笑:“皇弟,再坐一坐吧。”
沈侑雪明白皇姐的意思。
天命难违,大师兄去了。可是大师兄想做的事还没完成。
他在国都呆着,穿着一身黑衣,改换容貌,护着幼帝登基。他在皇宫中想起那些命悬一线被太医用药吊着命的夜晚,也发现了许多皇姐和大师兄留下的书籍与手记。
后来幼帝成了挺拔的俊美青年,又年华老去。幼帝止有一女,皇女玉雪聪明,后以皇太女身份接任帝位。沈侑雪见证了女帝与师兄的满腔抱负和心愿在他们死后依然按照曾经的图景徐徐展开,三代千古帝王,一代千秋名相,太平福祚,绵延不绝。各地都有他们的庙堂,香火不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冷静了一些。
离开皇城后他又想起依旧在上清峰等待的小师弟。小师弟有仇人。他带着剑去了幽冥阁。那里只剩下残墟败瓦,都说多年前有一剑修,一剑一酒,将此处屠戮得一干二净。他循着线索去找,所有关于小师弟身世的记录都被一抹他熟悉的剑意抹除。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小师弟身负玲珑骨,没有人能威胁陆青风的弟子。知道穴奴的人全都死了,三魂六魄挫骨扬灰连投胎当畜生都不能。从此以后只有天衍宗上清峰的小师弟,无情道剑修谢孤城。
好像有谁在昏昏沉沉的他耳边笑骂。
逆徒,你懂个屁。做事……要斩草除根啊。
师父一生无牵无挂,唯独放不下的那几个人,大的病病歪歪出不了门,小的个个都愚笨无比全是蠢才。他以杀入道,冤孽极重,最不怕的就是背上因果。当年他即将圆满飞升之际欲要弑师证道,最锋利的剑却无论如何也刺不进师尊心口一寸。
师尊望着他,眉眼温润:“青风,无妨。”
什么无妨,狗屁无妨。陆青风久久凝视着毫无反抗的师尊。
他的剑从未输过,也从未失手。他想要斩草除根,那必定血盈满门。
他想要为胸中滋长的那抹情绪斩草除根。
这人手把手教他练剑,传他剑诀,给了他一手好丹青。这人不知过去经历过什么事,明明修为高深,身子骨却弱得风一吹都容易一病不起。这个人在他杀人炼制精血时与他同塌而眠驱赶梦魇,为他在生辰时亲手做寿面,在他因为杀孽太重差点入魔被逐出天衍宗时第一次执剑,执剑却是为了挡在万人唾骂的弟子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个人是他师尊,陆青风想杀了他。
他杀不了他。
他杀了那么多人,第一次想要一个人活下去。
他的道,不成了。
陆青风只会杀人不会救人更不会教人。原本想着大道一成快乐升仙,如今却臭着脸上山下海四处找天材地宝。一路上阴差阳错收了一堆小小蠢材。他的师尊被小萝卜头们称为师祖,他不耐烦听到师尊这个称呼,只许他们叫师父。本想试图壮大师门增加人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连仙体都能重塑的混元逍遥散,可惜他终究没找到。
他和师尊,剑同琴,杀与生,身死道消,天道轮回,同归一处。
后来剑仙的名字扩散九州,沈侑雪是那场与天地争斗中活下来的最后一人。一剑劈开混沌山河,撑开天道的人。无数大能殒命于此,唯有剑仙分山定海,从此天下太平,世间有正邪之分,三界有仙魔之别。
斩草除根,谁是谁的草,谁是谁的根。
沈侑雪清醒了,他打算回去了。
他回到天衍宗,暂时代管了掌门,带着谢师弟住在上清峰。像师祖给师傅做寿面那样,也像师傅给师兄弟们做寿面那样,他也给师弟做寿面。其实主要还是在模仿师祖。毕竟师傅带徒弟非常随缘,不仅随缘还照本宣科,总是背一套说辞,懒得改动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来,小师弟长大了,成为了掌门,弟子无数,枝繁叶茂。
沈侑雪再没有牵挂。
他在雪中练剑。
练着练着,剑渐渐停下。往事也跟着在雪中消散。有什么凝滞在胸口,他蹙眉按着胸口许久,忽地吐出一口血。纷飞的墨色头发没有了灵力遮掩,在雪中一寸寸变白。
这里没有谁会看到。
他拂去肩头落雪,终究觉得还是旧剑更加趁手。于是去寒潭净身,打算等唐锦睡着再去取剑。
否则,方才在竹屋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沈侑雪闭关多年不接触人,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再度轰出来。
他浸在寒潭中,神识往竹屋铺开。
他本以为夜深风重,唐锦已经睡了。
沈侑雪停止了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唐锦的衣服没穿好。竹屋有阵法可以保持温暖。兴许是睡着睡着有些热了,青年睡着了还扯松了衣服。
松散的衣服下双腿赤裸,在凌乱的被褥上随意地伸开,似乎是很少晒过太阳,细腻得令人毛骨悚然。锻炼不足的双腿上紧贴的肌肉看起来令人动作敏捷,有汗水顺着小腿滑落。
大概是长久生活的习惯,就算没有被子盖,也不忘记一手捂着肚子。
漂亮的胸腹锻炼痕迹不足,在手掌间露出,几乎没用力的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有以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腹,手指环起来,用合拢的指腹缓缓上下揉按着肚子。
像是……
沈侑雪不太确定地想。
像是饿了。
难不成今日没吃饱?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
大概是睡得太沉,因为太久没有发泄过情绪和压力堆积着,还没有醒来也没意识到被人注视,就自顾自地在梦里也眉头微皱,看着倒是有点可怜。
还在呢喃些梦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唔……嗯、再……”后面的话太模糊,唐锦闭着眼喃喃自语,大约确实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喉头滚动了片刻,揉压着小腹,指尖在中间来回碾压,平坦的腹部被刺激地轻轻收缩,似是馋得慌。
他睡得不太安稳,翻了个身,半露出的肩膀已经压红了。
明明已经忍耐到极限。
但梦境深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反倒还惹人着急。睡着的青年额头出了点薄汗,也没有被人看到,却像是被自己的羞耻心禁锢,晓得大人不该那般贪吃馋嘴,故而睡着了也还是拼命不让自己难堪的样子暴露。
将一半身体藏在被子里。无意识地咬住了被角,手的攥着被子,忍耐着,半梦半醒地反复品味那种深夜加餐、快要上菜,马上就能填饱肚子的满足感。
到底是之前的情绪尴尬消耗了体力。
他睡前没想起来。
入了梦倒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也就抽了根烟,其余的没东西入口,当真是饿得慌。
梦里的饭菜香甜可口。
渐渐地,他越吃越欢。吞咽几乎跟不上速度,红润的舌尖在唇间探出,索性想一口气将碗也端起来把面汤喝了,却忽然仿佛看见撇干净油花的小葱排骨汤底里映出了剑修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一惊。
“沈……”
整个人忽然像虾子一样蜷缩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梦外的人却看不见梦里。
沈侑雪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不防备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怔了一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联系上方才那个据说是极其亲热的梦,顿时脸色微红,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他慌忙收回神识。
……实在不妥。
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天,又盯着雪地,第一次觉得太忘峰上实在是光秃秃,没有什么东西好看。想要练剑,可最趁手的剑放在竹屋。
……竹屋。
刚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沈侑雪许久之后才回竹屋。
他在外面待得太久,唐锦已经收拾完睡了。剑修没有直接带着剑离开。
神使鬼差地,他走到唐锦身边低头去看。睡着的唐锦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一丝潮红,跟幻术诀不同,真正的自渎会留下痕迹,尤其对于常年越级搏杀游走生死的剑修来说,沈侑雪更是顶尖剑修,五感敏锐超乎常人。
他感觉到耳尖有些发热。
唐锦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着。沈侑雪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手指触碰到唐锦的头发时他才猛然回神。指尖碰到的头发好像勾勒出了青年的轮廓,他用指尖缠绕着那缕披散的短发,好像在爱惜一件很容易破碎的东西。
他体温原本就低,又喜欢在寒潭沐浴。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次雷劫劈下的暗伤太重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刚才练剑的温度一直没下去,在胸口一阵一阵发烫。
沈侑雪怔忪,他意识到唐锦不是他一直没打败的温掌门,也不是师祖,更不是师父,师兄弟。眼前的人从另一个世界来,被天道送来,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比普通的凡人还要更加脆弱。
唐锦的嘴唇不安地颤了颤,似乎在梦中说些什么。
——想让这个人睡着。想让他好好休息。
他诊了唐锦的脉,刻意忽略掉肌肤相触的感觉,也尽量不去想就在不久前这双手先前如何摸着白皙柔软的小腹呢喃着饿,这人又是如何梦里都还在叫自己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尺脉有些沉,又有郁结之象。
沈侑雪想了想,慢慢低下头,越来越逼近,呼吸几乎碰到了唐锦的嘴唇。就算在暗沉夜色中他也能看清楚对方颤抖的睫毛,像是在哭。他不是用指尖,而是额头贴着额头,又送了唐锦一场梦。
——
唐锦越睡越热,几度翻身还是无法像往日那样完全睡着。半梦半醒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喝醉酒的那天晚上,有美人躺在他的身侧,他昏沉沉地亲吻,抚摸,又在晃动的灯火中醒来,神志依然摇摇欲坠,好像溺水一般,身体四肢都不听使唤。
他梦到了睡前没能继续的那段幻觉。
但是稍微有些不同。
窸窣摩擦声一直不断。
沈侑雪将人起来抱住,胸口贴着他的后背,能感觉到呼吸时的起伏。带着寒潭附近雪松和花混合的香气。他开始抚摸唐锦的后背,手指暗示性地、一下一下……像是安抚一只躲在人怀里哆嗦的雪兔子。
“别忍了,放松了方能睡得会好些。”
剑修意有所指,轻轻地将人揽在膝头。唐锦晃了晃迟钝的脑袋,每一个看到的东西都要延迟很久再能勉强反应出叫做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两个沈侑雪,衣着不同,都有着一头积雪般的白发。一个像安抚稚子般轻轻拍打他,另一个皎若明月,兀自坐在桌旁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记得自己睡了。沈侑雪又不在附近。麻木的思维转动不灵,枕着的人又开始动作。
没有等到拒绝,沈侑雪的灵力缓慢又耐心地探入他的腹内,有些凌乱的呼吸离唐锦的耳朵很近,好像在发烧。每深入一些,就越感觉到这跟用梦来满足食欲不同,体内侵入了别人的东西。
梦境没到这一步。
唐锦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却在那团暖融融的灵力填满腹内时真切地涌上一股饱足感。
“……唔、……怎么连有这种都、这么真……”
像是不动嘴就吃了五连包的方便面。
饱是饱了。
却很古怪。
唐锦喘息,渐渐往前靠。闭着眼睛睡得不安稳,双手一会儿抓着被子一会儿揪着剑修衣角,最后抱住了沈侑雪的腰。
好像非得抓着点什么才能安心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因为不适应这种微妙又直白的饱腹感,眼角都难受得湿了,片刻凝成泪水滑落。
沈侑雪动了动,捏着唐锦的脸轻轻抬起来。
他自己是许久未曾进过凡间饮食,故而也实在是不明白常人肚饿究竟该拿捏在哪个度。掌心紧贴着青年的小腹,汹涌的灵力在运转时重重压上脆弱的丹田,唐锦整个人发着抖,仰起头。
不知道是陷入噩梦还是美梦。
呼吸颤抖得厉害。
沈侑雪握惯了剑,习惯了斩妖除魔,这般用灵力喂饱一个人却要小心不让剑气伤了人,于他而言也是种精细折磨。他压制着梦中的唐锦那点微弱挣扎,唐锦动弹不得,却仿佛感觉到有谁的汗水滴在自己的小腹。
“饱了……”唐锦想蜷起来却做不到,哑声说。
“……当真,不再吃一些?”
不在一条线上的对话飘飘忽忽的,唐锦听不清。他感觉到一双很暖和又冰冷的手依次压过他的几处穴位,随后那些涌入身体的热流缓解了饿到抽痛的胃部。
凝聚集结,像是用另一种方式消除了饥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是太多了。
他吃撑了。
新的梦连着刚才的梦境,大脑稀里糊涂地全混淆了,把抱着自己安慰的人当成了饭友,将灵力造成的腹胀解释成了三急。法术下醒不过来的青年后仰起脖颈,牙关慢慢收紧。双腿绞在一起越来越用力,连喉咙里的呻吟都变得模糊。
“咳咳……等……等等……”
洗手间。
哪里有洗手间。
躺在床上的青年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挣扎,歪着头,汗湿的头发贴着脸颊,渐渐涣散的目光里映出正在坐着喝茶的另一人,跟正在安抚他的人长相一模一样的剑修。唐锦哭着喘息,没力气再骂,抽泣着胡乱呢喃对方的名字,小声讨饶。
即便是在梦里。
也知道要找个洗手间再上厕所。
虚弱的梦呓充斥着竹屋,在费劲的呼吸声中,唐锦被牢牢禁锢着,下半身像是当真急得慌,两腿夹得厉害,腹部止不住收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而早早辟谷的仙人蹙眉。
因着青年许久都没好意思在梦里说一句三急,如今竟是茫然得很,还以为人还饿着,接着将灵力送进去。
撕扯的乱七八糟的被褥有一半掉在地上,鼻息和咽喉的热气混着泪水呛成一团。唐锦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因为憋不住尿意哭着找父母去卫生间,只是着莫名其妙充斥了身体的暖流急于找个出口,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最后在猛地屏息中,他狠狠咬住被子忍下尖叫。腰被箍着动不了,已经高涨到无处可去的灵力在腹内拥挤膨胀,最后轻飘飘被吸收。
人却难受得出了汗。
衣服都湿了。
忘记了尴尬忘记了饥饿。汗湿的衣服给了人失禁的错觉。他的大腿痉挛着紧紧交缠,床单上被咬住的地方浸满泪水和唾液,下身压着的被褥扭成一团。
破廉耻后,连梦境都暗了几分。
安抚他的剑修还在往里灌注灵力,一边操控着让剑气变得柔和一边懒懒揉了揉掌心下的肚子,还没等有什么具体感想,却看见青年在这梦中梦里哭了。
唐锦躺在那儿没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半是没力气动了。
半是朦朦胧胧的,还以为自己梦里失禁,丢人得很。
人虽然默不作声,眼皮却已经被眼泪浸红了。
那个抱着人哄的是梦里的假象。
坐在桌旁旁观了整场的沈侑雪看着唐锦一片狼藉的样子,心中浮现出一些古怪的情绪。
他原本想着……想着,眼前这人又没心思修道,没必要和修士一样断绝七情六欲。既然如此,抒发不出来,久了也必成麻烦。倒不如借着幻境纾解,保持心境平和。
既然梦见了吃的,便将肚子填饱就好。
但是……
他没想着真的对唐锦怎么样。
只是因为睡眠途中中了幻术容易魇住,他才分了一缕带着神识的剑意进来以防万一。然而刚才唐锦揉着眼尾泛红,流着泪不知道该向谁求助的样子,倒像自己真是什么强迫人的恶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故意强逼着人丢脸崩溃。
后知后觉了这一点,剑修莫名有些愧疚。连带着对方现在湿漉漉的衣服与神情恍惚的脸都不能再看。沈侑雪移开目光定了定神。
剑修走过去,摸了摸唐锦的头:“……抱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抱着唐锦,将他从混沌羞愧的梦境中抽离,逃避现实的人在梦里当真像个小孩,两腿软软的使不上力也闭不紧,像是很怕被人发现做了丢脸的事。
另一个幻觉制造出的人不知不觉地静静消散,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唐锦脸上的泪痕,感觉到对方像只小兽那样抱紧了自己,他像小时候照顾师弟那样拍着唐锦的背。
四周的场景像沙砾般渐渐坍塌,幻境消失,重新回到一片混沌的梦境。
像是溺水般,有谁在水面之上对唐锦说话,又低又轻。
盼君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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